95.獸潮
夜冥幽的一聲令下, 原本就對謝長安與王卉二人針鋒相對的兩名金丹期修士立刻攻上前來。
王卉面色微變, 自己已是有傷在身, 不能發揮出最大實力,那二人攻勢猛烈,金丹期的壓制讓在場眾人無不是氣息不暢, 宛如窒息一般。
臂彎中的女子手指微微抓緊衣衫,謝長安俯身至王卉耳邊:「莫怕, 有我護你周全。」餘光瞥見身後的花無心等人,「還有他們。」
王卉剛想開口, 謝長安已然抬起了頭,目光盯在襲來的二人身上, 眉間一抹冰冷亮光稍縱即逝,驟然之間, 劍氣縱橫,道道寒光衝天而起, 劃破天色,直擊向二人。
兩個金丹修士面露不屑, 仰天狂笑:「兀那小二,不過小小築基劍修,身中無劍, 僅憑數道劍氣, 怎可傷的了我們?」當下便迎上前去。
這二人, 一人手執黃色小旗, 一人手執青銅寶鏡, 注入靈氣,寶鏡正對準了王卉與謝長安,鏡光閃爍,電閃雷劈從天而降;另一人旗幟一掃,晴空萬里的森林之間赫然出現了一陣颶風,塵土飛揚,將對戰的幾人籠罩在風沙之中,旁人無可看清身影。
「糟糕,這二人竟有能操控天象的寶物,謝兄弟怎能應對得來?」雲昭焦急不已,若非有花無心勸阻,定要不顧安慰闖入黃沙之中。
「謝道友和王仙子的實力都不弱,方才謝道友已經能抵擋神器開山斧,對於這兩個金丹修士的攻擊也有一線生機。」
「那···那我們可能做些什麼嗎?」萬妙清聲音哽咽。
「就在此等候,靜待佳音。你我貿然闖入,定會擾亂了謝道友和王仙子的陣腳。」
風沙雷電交加襲來,王卉神情凝重,不顧受傷,強行再次祭出蘭曉,抵禦在二人身前,減緩風沙雷電的攻擊。王卉不得已掩住雙眼,低聲道:「謝長安,你且先將我放下去,你一人全力對付他們,你這樣,定會拖累你。」
王卉經脈抽痛,突覺一陣柔和靈力從那隻扣在腰間的手送入體內,只聽到一聲輕笑,謝長安飄渺的聲音自風中傳來:「我怎會輕易放手。」
言語落下,那萬千的劍氣虛化為一把把閃爍著銳利寒光的寶劍,蓄勢待發。
「破!」謝長安一聲令下,銀光乍飛,怒斬向二人。
那二人嗤笑:「若想自取滅亡,那我二人便送你們一程,也好做對亡命鴛鴦。」
雷電轟炸,紫色的閃電一道接一道地劈向劍氣,卻反被劍氣吸納,夾裹在其中。
執旗的修士對同伴怒道:「你是不是要饒過這小子,怎麼不全力而出?」
手執銅鏡的修士遲遲不答,面色慘白,手中寶鏡微微顫動,傳出陣陣嗡嗡悲鳴之聲,他卻再也無法將驅動法寶。那方御雷寶鏡被什麼所威懾,已經選擇臣服,不再認他為主!修士滿眼不可置信,望向對面的藍衣男修帶著一絲懼意,這究竟是何方神聖,偏偏要偽裝成築基修為。
「你到底在幹什麼!」同伴的怒喊讓一直怔住的修士回過神來,立刻大喊:「快逃!這人並不是築基期,遠非你我對手。」
另一人皺眉不解,面露驚疑之色,卻在下一刻,重重的劍氣穿過風力巨大的颶風之中,橫掃那二位金丹修士,將兩人瞬間擊斃,屍首被攔腰斬斷。
死前二人甚至喊不出一聲叫聲,慘叫還含在嘴中,就已經慘死劍下。
黃旗與寶鏡隨著主人的隕滅掉落在地上,風沙與雷電消散,晴陽谷恢復以往的平靜安詳,光和日麗,然而地上殘缺的屍體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顯露出方才的打鬥痕迹。
滿座寂靜。
方才黃沙漫天,眾人不能看清其中形式,花無心等人面露緊張,而夜家眾人不禁面含得意。然而,在黃沙消去后,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
夜冥幽的目光凝視在夜家二人修士的屍體上,雙眼瞪得滾圓,幾乎不敢呼吸,滿面猙獰。這怎麼可能!
「謝兄弟好····好生厲害!」雲昭險些咬了舌頭,喃喃自語。
王卉收回自己多餘的擔憂,目光微凝,實在沒想到謝長安接受蛇神傳承之後,竟是這麼厲害。
謝長安將王卉放下,接連打入兩道靈力。王卉也曾接受過虵族的靈氣洗鍊,對於他的靈氣也能容納接收,王卉自然沒想跟自己過不去,急忙打坐,趁機修復傷勢。
謝長安緩步上前,拾起地上掉落的兩件法寶拋入仍舊不能回神的雲昭懷中,對面部僵硬的夜冥幽笑道:「多謝夜少主的法寶,正好我這個小兄弟手上還沒有兩件趁手的法寶。」
雲昭看著手中的法寶,瞠目結舌,看了眼夜冥幽陰沉的臉色,哈哈大笑:「多謝謝兄弟的贈禮,我正缺了幾件趁手的法寶。」
夜冥幽氣急,瞥見兩個金丹修士的屍體,猶有心悸,命姬妾將自己趕快扶上馬車,慌忙逃竄而去。
萬妙清小臉通紅,滿是不忿:「謝道友,你怎的就放走了這淫賊?」
季晗光道:「妙清,不得無禮。你別忘了,這裡是夜家地盤,若是傷了夜冥幽的性命,只怕夜家家主並不會放過我們,現在師尊不在,你不要意氣用事。」藥王大典在即,若王卉能憑此揚名,自然能重振葯園聲威,藉此恢復葯園的聲望。這謝長安替王卉療傷,威嚇夜冥幽,卻也放其一命,留著給王卉當作踏腳石。當真是費盡心思啊。
王卉的傷勢修補大半,而季晗光與花無心二人的傷勢卻遲遲沒有修復的進展,即使雲昭和趙辛元已經為二人療傷,仍是於事無補。
趙辛元急急跑向王卉,哽咽道:「表哥的傷勢還未好,王仙子,你身上可有靈藥?」她素來爽利潑辣的人物,如今卻是嬌聲哀求,令花無心心生動容。
王卉無奈嘆氣:「先前我已經為她二人服下了補血劑和補靈散,療效還未發揮而已。你們仔細些,別再受傷了,兩日之內就能痊癒。」
眾人鬆了口氣,逃出夜家手中,心中猛然輕鬆起來,在此打坐修鍊,恢復元氣。
······
寒潭之下,一身黑衣的段千凰狼狽地從水底鑽出,眸子中帶了一絲惱怒。
「該死的,這顧重華莫非騙了我不成?」
她已經接連搜尋了晴陽谷中十幾處崖下水潭,卻仍沒有發現一絲的機緣蹤跡。
段千凰目露懷疑之際,突見波光粼粼的潭水底下,閃現出若有若無的黑影。
段千凰一驚,忙是下水探看,原本並無奇怪的水底在此時正午的陽光照射下,慢慢顯露真形,竟是一處小小的水下洞穴,裡面晶石層生,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彩光。
「我竟忘記了先輩設下傳承,定然會布置陣法遮掩。」段千凰掐指一算,此日正是至陽之日,正午時刻日光正濃。「這陣法果真精妙,定是至陽日照方能顯現!」
段千凰服下避水珠,往水中洞穴探去。洞穴奇形異狀,正如一個管道,也無拐彎曲折,直通通地通向了一個地下宮殿。
出乎段千凰的意料,這處地下宮殿根本沒有設置任何的機關陣法,進出自如。全部都由石頭雕刻,黑暗沉悶,空曠無物,只有正對著段千凰的一面石頭牆壁上雕刻著一副團圓齊樂圖,正描繪的是夫妻恩愛,兒女雙全,其樂融融的意境。
這本是溫暖人心的畫作,段千凰卻是面容陰沉下來,目中儘是陰冷之色,一掌打出,將這牆上石畫全部毀去。
「這世上種種之情皆是虛妄,該捨棄之時又何曾猶豫?」
「轟隆隆!」
突然間,天搖動地,牆壁與頂層通通開始出現裂紋,碎石不斷砸下,整個空間都產生了強烈的靈氣震蕩,導致整個山谷的凶獸紛紛陷入暴動之中,各種嘶吼之聲接連不絕,而這洞庭石牆的縫隙之中,一雙碩大的凶瞳正緊緊盯著段千凰,赫然就是一隻在此地沉寂千年的風翼蛟龍。
「遭了,定是中計了。這裡何曾是什麼傳承機緣之處,分明就是要人喪命的陷井!」
段千凰面色驚變,身形搖晃,又有蛟龍威脅,顧不得去研究這洞庭古怪,急忙游出水面,不過剛走出半步,後路就已經完全斷絕,一隻巨大的風翼蛟龍埋在巨石下方對空嘶吼,掙扎兩次,就已經抖落身上巨石,猛嘯一聲,就衝天飛去。而這幽幽山谷之中,一時之間,獸鳴群起,一雙雙獸瞳隱藏在深林草叢中。當真是驚險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