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憶苦思甜時間結束，景辰蹲在籠子里，眼睛半眯著。
不知道是不是貓都容易犯困，只要不找點事情做，他就覺得自己要睡過去。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千萬不能睡，因為一旦睡著，都不知道毛毛會用他們現在公用的嘴去吃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景辰的飲食一向都有嚴格的規定，而成為貓之後，他只能吃得下魚，其他的東西一旦入口他都恨不得把胃翻過來拿刷子洗一遍。
但是毛毛不一樣，它曾經是一隻流浪貓，沒吃過什麼高級的東西，哪怕只給它一包超市最便宜的貓糧，它都能高興得起跳360°x 3圈以感謝二十一世紀的真善美。
「唉，沒眼看呀沒眼看。」
理央在拍攝，一遍遍NG，一遍遍地被導演或者對手演員指出錯誤，那場景看得他直搖頭。白路站在一旁，聽到他喵喵的叫聲，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正在拍攝的理央，神色透露出擔憂。
總是喂喂喂的稱呼畢竟不大方便，早上出門前，景辰終於忍不住問理央的名字。
「物理的理，中央的央，理央。」她是這麼回答的。
很奇怪的名字，他沒見過姓理的，也很少有人把央放到名字里，除了中國中央電視台，中央人民廣播，中央戲劇學院。
現在和理央對戲的是一個老演員，兩人在戲里演的是一對母子。
那個演員出演過很多影視劇，也塑造了很多經典的熒屏形象。而理央呢，是個完全沒有演技的渣渣，說菜鳥都是抬舉她。那個老演員都在儘力地帶著她演了，但是她背台詞的時候沒有肢體動作，有動作的時候又忘了說話。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榆木的榆木疙瘩。」等到休息的時候，他拿這句話熱烈歡迎理央歸來。
「你要再攻擊我，我就立刻脫光了站到世貿大廈上喊景辰是個大煞筆！然後跳下去。」
「是嗎？勇氣可嘉，那可是我一直想做而沒能做成的事。你要真成功了，我就告訴你我有多少財產。」
理央不知道他是真的想過尋死，還是僅僅嘴炮能耐，這會兒在人前她也不好大張旗鼓地和人們眼中的一隻貓吵架，那樣會顯得她的失心瘋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景辰等了老半天沒見她回應，繼而找話題：「雖然網友都說我演技不好，但是作為一個演技不好的人，我也是有經驗要分享給你的，要不要聽？」
雖然景辰在之前一度想擺脫自己的身份，甚至想毀掉這個在粉絲心中的虛假形象。但是，此刻作為旁觀者去看那個冒牌貨用拙劣的演技和導演的耐心對抗，他意識到丟臉的始終是景辰這個人，他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這下實在是坐不住了。
理央不信任地把嘴撇了撇，但目光卻很誠實地調過去看他。丁雅在一旁接電話，白路好像突然有事出去了。她略微遲疑，隨後微微曲著腰擺出一副不情不願但又想聽講的樣子。
「你說。」
「那我可開始了，只講一遍，再講要收費。」
「啰嗦。」
景辰不自覺地喵了一下，正式開講，「你的問題說起來就太多了。找不到鏡頭，儀態不自然，情緒跟不上，還有台詞。先說台詞，雖然我這副嗓子很好，但是呢還得依靠後期配音，你說話的時候盡量把字說清楚，別三兩下一句話就沒了，為難人家配音演員。還有情緒，你放開一點啊，別怕啊……」
「我沒怕。都這麼多天了，臉早沒了，我哪兒怕了？我就是找不到那個感覺啊，我沒有那種傷心的情緒我能怎麼辦？」
「需不需要給你找個老師？」
「我覺得可以有。」理央點著頭，看著她身側地面一雙鋥亮的皮鞋，然後目光緩緩上移，看向穿著這雙鞋的男人。她只注意著丁雅的方向，卻沒想到陳至立會突然出現。
上面那句話是陳至立問的，所以，她剛剛說的話他應該是全都聽見了，而她對著一隻貓像一個人間戲精一樣發表演講的場景他也是全都看見了吧。
這麼一想，她訕訕地抿了一下唇，然後直起腰坐正了。
「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拍攝不順利，過來看看。」
「你看一眼，拍攝就能順利了？」理央不自覺地陰陽怪氣起來。
她拍攝不順利，那肯定就是兩個助理中的誰給透露的唄。兩個助理就好像是陳至立安排在她身邊的移動攝像頭，只要和她在一起，就監視著她的言行，並且迅速回傳給陳至立。真當自己是張良，還運籌帷幄不成。
陳至立並不計較她令人不悅的語氣，自顧自地把籠子拿開，然後坐到她旁邊：「去電影學院系統地學習表演肯定是沒時間，不過可以像上一部電影一樣，給你請一個表演老師做輔導，OK嗎？」
理央覺得能請老師當然好，但是這同時也意味著她的空閑時間會被再度壓縮，她也就更沒有時間去尋找回到自己身體的辦法了。稍有遲疑，她點點頭：「也好，花費很大嗎？」
「公司出。」
「哦。」
仔細想來會覺得奇怪，她剛剛成為景辰的時候，時刻想的都是為所欲為搞垮這個形象，但是她所有的行為都將會由她自己來買單，因而她不由自主地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不只是為了景辰的人生著想，也為了她自己著想，她都覺得應該認真地去完成景辰這個身份所面臨的工作。
「你演戲其實很有天分。」
「天分？哪裡看出來的？」
「一個人演完酒吧里的那一段。」
理央想起來他說的是上次她面對韓嘉怡的替身演完一場戲的那一次。
「導演讓那麼演就那麼演咯。」
「我不記得你接觸過話劇，但你演那一場戲的時候，舞颱風很足，有一種話劇的張力在裡面，而那個張力剛好和那天的片段契合。但是今天，你完全不在狀態，沒有自己的節奏。」
「我覺得今天和那天沒什麼區別。」這是她的真實感受，但是在對手演員和導演那裡的反饋卻很不好，而她根本找不出問題在哪兒。
陳至立搖頭：「你今天根本就沒入戲，而是一直在強迫自己配合對手演員，這樣不行。」
理央微怔，看來他是更早之前就來這裡了，不僅看到她和一隻貓對話，還看到她在片場的表現了。
她吸了吸鼻子，隨口說：「演戲不就是相互配合么？」
「一部戲是眾多演員合作出來的沒錯，但是你要有你自己基本的立場，要知道自己演一場戲的重心點在哪裡，而且要和你的對手演員去討論這段戲，並達成一定的默契感。你們兩個人的重心點無限接近的時候，你們的配合才會達到好的效果……」
在兩人談話的時候，景辰在一旁喊了兩聲陳至立的名字，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這說明除了理央之外，真的沒有第二個人能聽見作為貓的他說的話了。
他在籠子里走來走去，隨後坐下，一會兒看看說話的兩人，一會兒玩一玩自己的尾巴。
理央聽得一頭霧水，她納悶著陳至立不是經紀人么，怎麼會來給她講戲呢？
景辰看出理央滿臉的不解，懶洋洋地躺倒，說：「人家是攝影系畢業，以前也做過導演，說什麼你就聽著。」
理央恍然大悟，不過他既然做過導演，怎麼又改做經紀人了呢？還是說，這種職業變換在這個圈子裡來說是很常見的事嗎？
景辰是在說話，而在陳至立看來，旁邊這個叫辰辰的貓一直在叫個不停，而理央的注意力時不時就被這隻貓吸引過去了。
陳至立停下之前的話題，轉而不解地問：「你來拍戲為什麼非得把貓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