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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配角番外暫勿購買

  防~盜~章~  不過這天,他在社區超市看到有賣假蜘蛛的。假蜘蛛是用塑料做的, 有湯碗那麽大, 黑乎乎的非常逼真, 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麽惡心的東西,很適合拿去惡心壞蛋。


  於是黎語冰偷偷買了蜘蛛, 還多花了兩塊錢讓老板給包上禮品紙。


  老板一邊包禮品紙一邊問:“這是送給誰的禮物呀?”


  黎語冰抿了下嘴角, 如實答道:“我同桌。”


  “哦,你同桌是男的女的?”


  “女的。”


  老板把包好的禮物遞給他,一臉擔憂地提醒道:“小朋友,你送女孩子這個, 怕是要被打哦。”


  ……


  黎語冰把生日禮物交給棠雪,棠雪迫不及待地開始拆。


  他就在一旁默默地觀察她的表情,期待看到她大驚失色的樣子。


  棠雪看到蜘蛛後一臉驚奇, 用指尖摸著蜘蛛的後背,說:“我還以為是真的呢,嚇我一跳。”


  嚇你一跳……你倒是跳啊……


  黎語冰一陣失望,問她:“你不害怕嗎?”


  “不怕呀。我媽媽說, 所有的動物都怕人。”


  黎語冰感覺棠雪有點可怕。


  午飯時, 棠雪把大蜘蛛掛在黎語冰的背後, 倆人出現在食堂,嚇哭了一整個食堂的小朋友, 還差一點發生踩踏事件。


  他們都因此被叫了家長。


  黎媽媽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覺得特別不可思議。回家的路上, 她對黎語冰說:“你是不是傻呀, 給女孩子的生日禮物,你送蜘蛛?你這樣將來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


  黎語冰心情低落,麵無表情地看著車窗外。


  在反擊棠雪的道路上,他走得太艱辛了。


  ……


  十一月上旬,棠雪迎來了她最最最喜歡的活動——秋遊。


  今年他們的秋遊地點定在郊區的鷺山。鷺山臨著鷺湖公園,是一片小山包,山包上種著很多蘋果樹,一到秋天,漫山都是彤紅的蘋果,錯錯落落,像千盞萬盞的小燈籠,特別漂亮。所以當地人又管鷺山叫“蘋果山”。


  既然去蘋果山,那肯定是要圍觀農民伯伯摘蘋果的,而且據說,如果足夠聽話,他們還有機會親手摘蘋果。


  一到鷺山,小孩兒們像出籠的鳥一樣嘰嘰喳喳個不停,趙老師看著騷動的小蘿卜頭們,警告道:“聽我指揮,不要亂跑,山上有老虎,專吃小孩兒……棠雪,你的紅領巾是怎麽回事?”


  棠雪剛才玩紅領巾不小心拆開了,再係不回原先的樣子,試了幾次她就放棄了,就那麽隨意把紅領巾搭在脖子上,像是剛從澡堂子裏出來的。


  “老師,我不會係。”棠雪說。


  趙老師這會兒沒時間管她,便指派黎語冰:“黎語冰,你幫棠雪係一下紅領巾。”


  黎語冰有點不情願,卻隻能照做。


  他給她係紅領巾的時候她搖頭晃腦的亂動,黎語冰不耐煩地說:“別動。”


  兩人離得那麽近,棠雪看著黎語冰的臉,他的眼睫毛很長,像兩把小扇子,嘴巴緊緊抿著,看起來相當嚴肅。


  “黎語冰,你長得好像我的娃娃。”


  “別說話。”


  棠雪突然的手癢癢,於是抬手,開始揉黎語冰的臉,左一下右一下,揉一揉捏一捏,像是玩麵團一樣。


  黎語冰皺著眉說,“你別鬧了。”


  他真是倒了一百輩子的黴,又要給她係紅領巾,又要給她玩兒臉。


  趙老師帶著孩子們步行到一片平坦的地方,這裏視野開闊,可以看到鷺湖全貌,是絕佳的午餐地點。


  然後她讓他們坐下吃午飯。


  吃過午餐可以自由活動一會兒,但不許跑太遠,絕對不能離開老師的視線。


  黎語冰坐在草地上安靜地觀察著這裏的景物,湖光,山色,飛鳥,行船……這次秋遊不是白來的,回去要寫作文。


  慶幸的是,棠雪那個家夥沒來煩他,她在和別人追逐打鬧。


  黎語冰坐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敲他的後背。他扭頭,看到棠雪那張眉開眼笑的臉。


  “黎語冰,你看這是什麽?”棠雪笑眯眯地朝他抖了抖手。


  黎語冰目光一偏,看到她右手捏著一條肉蟲,肉蟲有手指那麽長,手指那麽粗,豆綠的顏色,背上一串彩色斑點,此時這肉蟲被倒提著,正掙紮著扭動肥胖的身軀。


  黎語冰臉色一變,起身拔腿就跑。


  真的,他不怕蛇不怕老鼠,甚至不怕蟑螂,但是就怕這類蟲子。


  因為以前被毛毛蟲鑽過耳朵眼,那簡直是噩夢般的經曆。


  棠雪一看黎語冰跑了,哈哈大笑,捏著蟲子追上去,一邊說:“你不要跑嘛,快看看它多可愛吖!”


  黎語冰跑得更快了。


  他像一匹小野馬一樣,慌不擇路地沿著來路跑,趙老師發現情況不妙,高聲喊道:“嘿!黎語冰棠雪,你們幹嘛呢?別跑了給我回來!”


  黎語冰充耳不聞。


  他跑得太快了,快得不正常。棠雪有點害怕,連忙把蟲子一扔,說道:“我已經扔了,你別跑了。你看我現在手裏什麽都沒有!”

  但是晚了。


  黎語冰跑得太急,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住,瞬間跌出去,小小的身軀嗖地一下飛起,像是一片飄零的樹葉被秋風卷起。趙老師看得心都提起來了……


  然後他落下時紮進了路邊的灌木叢。


  趙老師太陽穴突突直跳,連忙跑過去。


  ……


  黎媽媽聽說自己兒子在醫院,丟開手裏工作就趕過來了。


  她跑進兒科診室1,看到兒子正坐在椅子上,有個大夫正在用棉簽給他擦藥。那大夫是個女的,燙著花卷頭,戴一副金絲眼鏡,一邊擦藥,一邊說:“疼就說啊,別忍著。”


  趙老師站在一旁看著,一臉關切。


  黎媽媽鬆了口氣。在她的腦補畫麵裏,兒子已經快接近一具屍體了,現在還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萬幸萬幸。


  她走進去,緩了緩語氣,問道:“大夫,我兒子他……怎麽樣了?”


  大夫沒抬頭,一邊繼續擦著藥一邊說:“掉到刺棘叢裏了,沒事兒,不用擔心……你兒子骨頭很硬啊,這麽半天半個疼字兒不喊,不哭不鬧,長大了肯定有出息。”


  “沒事兒怎麽還擦藥呢?”


  “臉上紮了點兒刺,我剛給他清理幹淨了,現在擦點碘酒消毒。幸好是秋天,孩子穿得多,身上沒有刺。”


  黎媽媽擰著眉看著黎語冰,不管有事兒沒事兒,當媽的心疼啊……


  趙老師說:“對不起,黎語冰媽媽,是我失職,沒看好孩子。他們跑得太快了,都沒給我反應時間。”


  黎媽媽正要說話,突然發現趙老師身後探出來一個小人兒。


  小人兒紮著兩條馬尾辮,白皙的小圓臉,紫葡萄一樣的眼睛,別提多可愛了。


  小孩兒走到黎媽媽麵前,往她手裏塞了一個蘋果。紅彤彤的蘋果,特別新鮮,果皮上還掛著點霜白,像是新從樹上摘下來的。


  黎媽媽心都要化了,彎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棠雪?你怎麽在這呀?喲喲喲,眼睛怎麽紅了,誰逗你哭了啊?不要哭,阿姨幫你打他。”


  趙老師解釋道:“黎語冰摔了一跤,她非跟過來,怎麽趕都不走。”


  這時,那正在給黎語冰擦藥的大夫突然“嗤”的一笑,說道:“她這是心虛了,趙老師你回去審審她吧,這事兒跟她脫不了關係,她要敢不說實話,你告訴她爸。”


  黎媽媽感覺這大夫講話有點奇怪,問道:“你認識棠雪?”


  “認識,我是她媽。”


  “……”


  黎媽媽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是親切。她這是第一次見到棠雪的媽媽,以前開家長會都是棠校長去的。既然兩家孩子是同桌,那感覺自然比一般的同學家長要親近一些,而且棠雪還這麽可愛。


  棠媽媽直起腰,有些抱歉地看了黎媽媽一眼,說道:“真對不起,我們家孩子太淘了,我向你道歉。”


  “啊?沒事沒事,小孩子打鬧很正常的,”黎媽媽摸了摸棠雪的小腦袋,關切地看了眼黎語冰。她有個問題挺擔憂的,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我們家黎語冰他,會不會毀容啊?以後一臉麻子,怎麽娶媳婦呢……”


  棠媽媽被逗笑了,答道:“你放心,你兒子要是毀了容,我把我閨女賠給他當媳婦。”


  就在這時,鐵骨錚錚多疼都不哭的黎語冰,突然地眼睛濕潤了。


  “我能不要嗎……”他弱弱地說。


  慢慢地,就到了期末。


  棠雪去爺爺家,爺爺跟她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承諾:如果棠雪能考全班第一,就帶她去香港迪士尼玩。


  這個時候,大陸還沒有迪士尼。


  為了夢中的迪士尼樂園,棠雪隻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壓迫黎語冰。她對黎語冰說,你要是再考雙百,我就給你文具盒裏塞毛毛蟲,一天塞一條,不帶重樣的。


  黎語冰迫於她的淫威,考數學的時候故意答錯了一道填空題,結果隻考了98分。


  加上語文成績,總分是198。


  嗯,還是全班第一。


  棠雪有點絕望。


  媽媽說,凡事要從自身找原因。


  棠雪覺得有道理。從那以後她養成了每天吃核桃的習慣,沒錯她要補腦。


  ……


  寒假時,棠雪和黎語冰都報名了一項市裏組織的小學生公益活動——少年講解員。


  他們被派到各大景點,給遊客們做免費講解。棠雪和黎語冰去的是城西的一個古戰場遺址,古戰場外荒草叢生破敗不堪,裏頭有些東西是出土文物,還有一些是人們根據記載修建的,總之弄得蠻熱鬧的。


  可惜了,和平年代好像沒太多人喜歡參觀戰場,所以這裏的人流量比那院外的景色還荒涼。


  為了提高孩子們的積極性,活動組織者規定,少年講解員們每完成一次講解,可以向遊客索要票根,三張票根可以換一朵小紅花,小紅花能用來換各種各樣的獎品,有書包,文具,玩具,等等。


  古戰場景點每次有四個講解員同時值班,在這樣一個毫無人氣的景點裏,勢必形成僧多粥少的尷尬局麵。


  麵對如此競爭,棠雪如魚得水。


  一看到人,這貨就蹦蹦噠噠地跑過去,眨著大眼睛脆生生地問: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我能給你講解嗎?不要錢噠!

  誰能拒絕?


  然後這幫人就暈乎乎地被棠雪領著走了。


  古戰場的知識比較枯燥,棠雪培訓的時候根本沒有認真記,這會兒講著講著就忘了詞,腦子裏一片空白。


  不過那都不重要!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自信!


  所以她隻停頓了一下,就開始瞎掰了,一本正經地在那胡說八道。


  遊客暈乎乎地來了,又暈乎乎地走了,走之前把自己的票根給了棠雪。


  棠校長在門口攔住遊客,悄悄問道:“她講得怎麽樣?”


  遊客表情仿佛做夢,“她說這裏是奧特曼和哥斯拉打架的戰場,還給展示了兵器。”


  棠校長尷尬得想撓牆,同時也有些不解:“那你怎麽還把票根給她?”


  遊客星星眼:“因為她太可愛了!”


  ……


  棠雪又幹完一票,出來時看到有新的遊客來,那遊客是個年輕女人,身邊圍了兩個小男生,搶著要給她當解說。


  而黎語冰站在講解桌後麵,安靜地看著他們。


  看起來有些孤單。


  棠雪胸中湧起一股情緒,大概類似於“這人是我罩的”。她走過去牽起黎語冰的手,走到那位年輕女遊客的麵前。


  那兩個小男生還在競爭,這個說“阿姨我背得熟練,選我吧”,那個說“阿姨我演講比賽得過獎,選我選我”。


  棠雪開口了,自帶蘿莉音,語速慢悠悠,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姐姐好。”


  三個字,biu的一下擊中了女遊客的小心髒。


  女遊客精神一震,笑望著她:“你怎麽喊我姐姐啊?”


  “你這麽年輕,我難道要喊你阿姨嗎?”


  嗷!女遊客捂著小心髒,這誰家孩子,好想偷回家!

  棠雪拉了一下黎語冰的手,說道:“姐姐,他叫黎語冰。我們是這裏的講解員,不要錢的。黎語冰他今天還沒有講過呢,你能讓他給你講嗎?拜托拜托!”


  女遊客看著黎語冰,嗷,這個也想偷!


  “叫姐姐。”她笑眯眯地對黎語冰說。


  黎語冰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叫了一句:“姐姐。”


  然後他終於迎來了今天的首講。


  從那之後,古戰場的遊客基本被棠雪和黎語冰壟斷了,同組的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活動結束後,棠雪一共攢了7朵小紅花,黎語冰6朵。棠雪拿著13朵小紅花,去老師那裏給自己換了一個超大的毛絨維-尼熊,給黎語冰換了一塊橡皮。


  黎語冰看著手裏的橡皮,感動得想打人。


  早該料到的,他隻是在給她打白工。


  之前他那些感動真是腦子長包才會出現的幻覺。


  ……


  中午下課時,棠雪又收到黎語冰的傳喚,他要求她去天文學院找他,然後兩人一起去食堂。


  棠雪翻了個大白眼。這人,真把自己當皇帝了?等著她去迎駕?


  “黎語冰你是狗嗎?沒人牽著就不能出門?”她對著手機吐槽。


  黎語冰氣定神閑地甩出兩個字“等你”,接著就掛斷電話。


  棠雪召集了自己的小夥伴廖振羽和夏夢歡,人多了走在一起很壯底氣,她雄赳赳氣昂昂就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化身,走到天文學院外邊,離著挺遠就看到黎語冰站在學院大門口。沒辦法這貨太顯眼了。


  廖振羽騎著小綿羊歪歪扭扭地跟在棠雪身邊,看到黎語冰時,他有些擔心地問棠雪:“老大,他好像比我還高誒?他多高啊?”


  “好像是一米八八。他小時候還沒我高呢,不知道吃了什麽,現在這麽大個兒。小龍蝦變大龍蝦,嘖嘖嘖。”


  廖振羽有丟丟羨慕:“那他扣籃一定很穩。”


  這時,黎語冰一回神恰好看到他們,他朝棠雪勾了一下手指。


  廖振羽很不服氣:“把我老大當狗嗎?”


  “你給我閉嘴……”看破不說破謝謝!


  棠雪走過去時,黎語冰一揚胳膊,將自己的書包扔進她懷裏。棠雪接住書包,轉手給了身旁的廖振羽。廖振羽把書包放在小綿羊的車籃裏。


  整個過程就特麽和擊鼓傳花一樣。


  黎語冰這才正眼看了一眼廖振羽,接著又掃了一眼旁邊的夏夢歡。


  廖振羽濃眉大眼麵相忠厚,夏夢歡蒼白纖細柔弱可欺,這倆人看起來很像是棠雪新收的小奴隸。


  黎語冰想到自己的過去,難免生出一丟丟同情心理,搖頭點評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四個人往食堂走,氣氛有點尷尬。黎語冰本來就話少,棠雪不爽他自然也不搭理他,廖振羽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推著小綿羊隻在一旁靜靜觀察,夏夢歡跟在三個人的身後,直接成了空氣。


  到食堂,夏夢歡和廖振羽本能地奔著香氣去搶飯了。


  棠雪擄袖子也想去,剛邁出一步,就被黎語冰按住了。他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她立刻感覺到肩頭一沉,扭臉瞪他:“幹什麽?”


  “我要吃……”

  又開始了,報菜名。


  棠雪深吸一口氣,眯著眼睛看他,突然一笑:“黎語冰,你有沒有在飯店打過工?”


  “沒有,怎麽?”


  “你知不知道,飯店服務員不爽的時候,是會往飯菜裏吐口水的。”棠雪說著,還朝他擠了一下眼睛,賤兮兮的樣子,討打得很。


  黎語冰:“你要在我的飯菜裏吐口水嗎?”


  “那要看我心情咯。”棠雪拽拽的樣子。


  “如果我吃了你的口水,”黎語冰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仿佛接下來的事情有些難以啟齒,於是低下頭,湊在她耳邊壓低聲說,“那就相當於,我和你間接接吻了。”


  棠雪囧得很,吐槽道:“黎語冰,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的,寡廉鮮恥呢?”


  黎語冰微微一揚眉,“過獎,給你一個叫棠雪的同桌,你也能做到。”


  棠雪氣得扯了扯嘴角,瞪他。


  黎語冰淡定地直起腰,垂著眼睛和她對視。


  對峙了一會兒,棠雪指著他說:“你牛逼,你贏了,你等著。”


  黎語冰往旁邊空著的座位上一坐,悠閑地向後靠著,一手搭在桌麵上,翹起二郎腿,那姿勢那氣場,真把自己當皇上了。


  他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朝她擠了一下眼睛:“等你。”


  棠雪氣哼哼地走了。


  黎語冰發現一個真理。


  對付混蛋呢就該比她更混蛋才管用。


  他以前吃虧就吃在太厚道了。


  棠雪還在買飯,廖振羽和夏夢歡已經買好了,放下餐盤坐在黎語冰對麵,倆人虎視眈眈地看著黎語冰。


  廖振羽突然理解自家老大那深深的羨慕嫉妒恨了。這黎語冰典型的人生贏家,長得又高又帥還是個學霸,身後肯定尾隨著一票小迷妹,別說老大,連他也嫉妒了。


  “我警告你。”廖振羽突然開口。


  “警告你。”夏夢歡專業捧哏二十年,緊隨其後。


  廖振羽:“我們可是學醫的。”


  夏夢歡:“學醫的。”


  廖振羽:“你要是敢欺負我老大。”


  夏夢歡:“你要是敢。”


  廖振羽:“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走不動道。”


  夏夢歡:“操翻你。”


  廖振羽:“咳咳咳……”


  這個走向實在令人猝不及防,他後麵的話接不下去了,憋得臉紅脖子粗,悄悄地瞪了夏夢歡一眼。


  夏夢歡摸了摸鼻子。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幸好這時,棠雪端著餐盤風風火火地回來了,她見廖振羽紅著臉,夏夢歡眼神發飄,都不太正常的樣子,她放下餐盤,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黎語冰仰臉看她,一臉無辜:“他們說你要操翻我。”


  她轉過身,打量這間會議室。


  會議室四方形,麵積不小,陳設簡單,顯得整個房間很空曠。中央一張會議桌,會議桌的盡頭是落地窗,灰色的窗簾完全地拉開,可以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看到外麵的廣場,綠樹,行人。


  落地窗前擺著張老板椅,老板椅上坐著個人。


  此刻那人麵向落地窗坐著,把一個後腦勺留給她。


  好裝逼哦。棠雪在心裏默默地吐了個槽。


  “你好。”她開口喚他。


  老板椅緩緩地調轉,終於正對著她。


  那人穿著白色的運動服,留著不過耳的短發,背對著透過窗子灑進來的陽光,麵龐不算十分清晰,但棠雪看到他時,依舊驚豔了一下,心裏歎道:這個人可真好看啊!

  臉龐白皙,眉眼周正,眸光清澈,氣質幹淨,妥妥的美少年一枚。


  他安靜地坐在那裏,沐著陽光,周身鍍起一層柔和的碎金般的光暈,使他看起來像一幅油畫,溫柔嫻靜,欲語還休。


  棠雪又說了一遍:“你好。”


  他“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緩聲問道:“你就是我的新助理?”聲音低沉如琴弦輕輕撥動,分外好聽。


  棠雪胸膛一挺,“嗯嗯!”


  他一本正經地點頭,然後評價:“真黑。”


  棠雪:“……”


  棠雪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我這是軍訓曬的,過不多久就白回來了,真的!”


  他不置可否,站起身走向她。


  他站起身時,棠雪才發現這個人好高啊。他背著手慢悠悠地走向她時,陽光中那道影子越來越高大,竟無形中有股壓迫感,仿佛一段繩子的兩端猛然拉緊,越來越緊,緊得繃起來,繃得筆直。


  她便緊張起來,肩背挺直,吞了吞口水,望著他。


  那人越走越近,近到棠雪能看清楚他的五官。


  然後她突然地困惑了:這個人,好眼熟啊!

  那眉毛,那鼻子,尤其那雙眼睛,外形是圓潤的平行四邊形,偏窄的雙眼皮,是英俊又不張揚的眼型;睫毛又長又密,染了墨一般的,像從小黑雞身上拔下來的羽毛……啊,她以前這樣形容過一個人的,是誰……


  就快想起來了,就快想起來了!棠雪有些激動,目光一晃,看到他鼻梁右側靠近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淡褐色的痣,像一顆小星星拱衛著月亮般的眼睛。

  啊!

  她腦子裏電光一閃,脫口而出道:“黎語冰!你是黎語冰?!”


  黎語冰輕輕側了一下頭,故意疑惑地看著她:“你是?”


  “我是棠雪啊,棠雪!你忘了?”棠雪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黎語冰,她還挺驚訝的,也挺開心。畢竟是老同學嘛。


  “棠雪。”黎語冰的表情變得有些恍惚。


  “對,我是棠雪,你不記得我了?”


  “記得,童年陰影。”


  “呃……”


  這就有點尷尬了。


  黎語冰:“承蒙你的關照,我小學六年一分零花錢都沒花過。”


  棠雪更尷尬了,搖了搖手說,“好說,好說……”


  黎語冰又把棠雪打量了一遍,很不可思議的樣子,問她:“你怎麽黑成這樣了?”


  “我都說了是軍訓,你怎麽不信呐!誒等一下……”棠雪突然一臉古怪,“咱倆是一屆的,我軍訓你也軍訓,你怎麽沒變黑?這不科學。”


  “哦,我跳級了,今年大二。”


  棠雪有點羨慕嫉妒恨。原來真有人可以從小到大一直優秀的。黎語冰是千裏馬,總是比那些小騾子小毛驢跑得快。


  “恭喜你,”棠雪咬了下嘴唇,語氣有丟丟酸,然後又說,“你現在還打冰球呢?我聽吳經理說,你是校隊主力?”


  “嗯,他們怕我忙不過來,所以請了助理。沒想到是你。”


  一句話提醒了棠雪,她現在是來給黎語冰當助理的。


  黎語冰啊,那曾經是她的小馬仔,她指東他不敢往西的,比現在的廖振羽還聽話。


  而現在,她要反過來給他當小馬仔了……


  朕的大清亡了啊!

  物是人非,悲從中來。棠雪的內心酸楚無比,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她沮喪地癟著嘴,一臉生無可戀。


  黎語冰在旁欣賞著她的表情,禁不住輕輕勾了一下唇角,淺笑過後又立刻恢複一本正經的樣子。


  棠雪可以給任何人當助理,唯獨不能伺候黎語冰,這個她曾經的小馬仔。她脖子微微一揚,說:“這助理,我不能做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得好好學習,以後我要走學術路線的。”


  “可以,解約金付一下。”


  “什麽解約金?”


  黎語冰指了指她手裏那份協議:“自己看。”


  協議一式兩份,剛才簽好之後吳經理直接給了她這份。棠雪翻開協議仔細找到解約條款,如果她想立刻走人的話需要支付十萬塊解約金,同時還要賠償損失。不過她也可以走正常程序,需要提前一個月提出解約。


  意思是如果現在提解約,她要等一個月才能離開。


  好嘛,一個月就一個月,忍了!

  “你從明天開始正式入職。”黎語冰說。


  “我做什麽?”


  “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黎語冰說道,又在心裏補了一句,就像小時候你對我那樣。


  棠雪感覺黎語冰現在說話的方式很欠打。


  可是他長得好高,已經完全不是小時候那個小包子了,她打不過他……


  黎語冰拿起掛在椅子上的一個雙肩包,背在一邊肩膀上,手抄著兜,“走了。”


  “幹嘛去啊?”


  “上課。”


  棠雪看了眼時間,確實該上課了。她跟在他身後,酸溜溜地說:“原來你們體育生也要上課呀?”


  “我不是體育生。”


  “哦?那你高考多少分呀?”


  黎語冰一手拉開門,回頭望了她一眼:“確定想聽?”


  他似笑非笑的樣子好討打。棠雪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想聽,我不會給你這個裝x的機會。”


  兩人出了門,黎語冰走進樓梯間,棠雪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追問:“那你為什麽上霖大呢?”


  他頭也不回,答道:“霖大有冰球隊。”


  這人,又好看又聰明,學習還好,還做了自己喜歡的事……總結來說就是人生贏家了。


  棠雪那股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又開始往外冒。


  走出滑冰場,黎語冰牆邊一排自行車裏找到自己的那輛,推出來。棠雪問他:“你現在是什麽專業呀?”


  “天文係,你呢?”


  “我,我農學院的。”


  “農學院,什麽專業?”


  “……獸醫。”棠雪仰頭看著天空,小聲說。音量太小,像蚊子哼哼。


  偏偏他聽清楚了,然後笑了一聲。低沉的笑,短短的一聲,像是琴弦輕輕地撥那麽一下。音雖停了,笑意卻繚繞著不散。


  棠雪耳畔升起一股燥熱,她有點無地自容。


  黎語冰邁開腿坐在自行車上,一條腿蹬著自行車,另一條腿撐在地麵上,問她:“要不要捎你一程?”


  “好吧。”棠雪接受了他的示好,走到自行車後座前,輕輕地一躍。


  恰好在這個時刻,黎語冰足下用力一蹬,自行車像一條疾行的劍魚,“嗖”地一下就劃出去了,棠雪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得美。”黎語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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