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你4
唐漾完完全全呆在了原地。
而蔣時延在兩人唇-瓣相貼的剎那, 腦海一個激靈。他頭朝旁邊偏,奈何動作太慢,唇反而以更曖-昧的方式, 碾落在唐漾唇角。
蔣時延的唇, 熱, 燙。
混著酒的味道和木質香。
唐漾只覺得他鼻息糾纏著自己,經由血液循環漫到全身,手無意識就沒了力氣。
唐漾指尖一松,珍珠項鏈順勢滑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清脆響聲砸進蔣時延腦子裡。
他撞進唐漾一雙滿是錯愕的眼眸,頓時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蔣時延倏地鬆開唐漾,一邊被那抹柔軟甜得不知所措,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蔣時延吞著口水,帶著酒氣:「漾哥真的對不起,真的……」
見唐漾沒反應,蔣時延雙手合十:「漾哥對不起, 我喝醉了腦子不清醒,真的。」
說著,蔣時延想去撿地上的珍珠,又覺得天價珍珠沒有哄唐漾重要,上一秒把唐漾手裡的鏈子拿過來, 下一秒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親了自己, 蔣時延第一反應是……對不起?!
唐漾想碰他那隻手不著痕迹收到身側。
也是在這時候, 唐漾後知後覺意識到,常心怡婚禮就是在蘇州老家辦的,兩個樣式,西式刺繡款,中式鳳冠霞帔,自己和蔣時延還送了一樣的彩禮。
大概是珍珠項鏈壞了,難受,唐漾牽了牽唇:「我需要說沒關係嗎?」
蔣時延哪裡還有半分醉意,一顆心擰巴到要命:「漾哥真的,對不起,真的……」害怕誠意不夠,他一邊說著,一邊下足了力道抬手朝自己臉上扇。
一巴掌還沒下去,唐漾攥住他,好氣和好笑都很用力:「你特么不要像電視劇里睡了良家婦女一樣,親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又不要你負責。」
唐漾在笑。
在的,嘴角有弧度。
蔣時延看著她,卻莫名覺得她心情不好。
「漾哥。」蔣時延緩緩垂手,喚她。
唐漾沒看他:「怎麼了?」
蔣時延剛想說什麼,門被推開。
「這是怎麼了,在樓下聽到又是吵又是砸東西的,」蔣媽媽走近,視線停在兩人之間,看到蔣時延手上那根項鏈線,登時一手掌朝蔣時延後背拍去,「叫你給糖糖拿條項鏈你都能拿摔了,間歇性小兒麻痹嗎。」
唐漾實事求是:「易阿姨不好意思,是我沒拿穩。」
「啊?」蔣媽媽怔一下,隨即笑容可掬地安慰唐漾,「那個,糖糖別在意,阿姨也沒看清,估計是這項鏈工藝不好,沒關係,阿姨下次再給你買一條。」
說著,蔣媽媽視線略過牆面,微笑著又捶蔣時延:「煙頭總歸是你燙的吧,一大男人鬧什麼鬧成這樣。」
蔣時延看著唐漾,嘴唇動了動。
唐漾依舊護著蔣時延,對蔣媽媽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他。」
蔣媽媽看了蔣時延好一會兒,「沒關係,這牆紙該換了」她拉著唐漾,「樓下燉了蓮藕羹,剛好飯後解解油,乖乖要不要去嘗嘗。」
「好啊,好久都沒試過易阿姨手藝了。」唐漾甜甜地應下,就勢挽起易芳萍胳膊。
唐漾越過蔣時延時,蔣時延下意識想伸手拉唐漾。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唐漾的手恰恰避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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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藕羹是蔣家人最愛,口感細滑,加點糖,熱騰騰甜絲絲的。
飯桌上,唐漾用勺子攪著,小口小口吃。
蔣時延望著唐漾,想說什麼沒敢說。
蔣媽媽目光再次兩個孩子身上打轉,有深意,又很快掩下。
大概吃了半個小時,唐漾起身給大家打招呼:「我明天還有事兒,就先走一步。」
蔣媽媽看出唐漾強顏歡笑,也不挽留:「亞男送送糖糖,喝了酒不能開車。」
唐漾推辭:「送了我她還要打車回來,太麻煩了,我叫個代駕就好。」
蔣亞男:「大晚上你叫代駕我不放心,沒事兒,我可以送你回去再把你的車開回來……」
兩人推推搡搡到了門口。
蔣時延今晚第無數次想開口,最後也只是,食指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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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老宅到唐家父母住的翡翠園不遠,平常開車只用半小時。
而蔣亞男再次回家,卻是在兩小時后。
客人已經走完,留下還沒收的麻將桌和一屋狼藉。
蔣爸爸在逗程程,蔣媽媽拉著蔣亞男,吩咐道:「上樓去看看你哥,一晚上一句話都沒說,讓他湊角結果打得亂七八糟一副鬼樣……」
蔣亞男笑老媽形容太生動,抱著程程帶著蔬菜一起上了樓。
到門口,程程小手敲門:「舅舅。」
門虛掩著,蔣亞男推開。
蔣時延坐在沙發里,面前茶几上有張被撕過的報紙,蔣時延胡亂折著報紙一角,神色半明半昧,隱在昏燈里。
聽到響動,他抬眼,見到程程,把手裡扭成麻花的一條遞給小孩。
小孩眼睛靈,見舅舅難過,程程接了東西放了蔬菜,自己也下到地上。
他從小棉襖里摸出唐漾給的大紅包,把裡面的錢取出來,有一千。
他一張一張數到十,然後分出五張,疊在一起,用白飯糰一樣的小手小心翼翼推到蔣時延面前,軟軟道:「給你。」
他黑漆漆的大眼睛眨啊眨,媽媽說,分享可以讓人心情愉悅。
蔣時延好笑。
蔬菜見程程這樣,抓了抓自己頭上那個粉色蝴蝶結,只有一個,沒辦法分,荷蘭豬小臉皺成一團。它看著蔣時延,想了想,很捨不得但還是很義氣地把蝴蝶結取下來,溫吞又笨拙地學程程、推到蔣時延面前。
蔣亞男「噗嗤」一聲。蔣時延哭笑不得。
蔣亞男摸摸兒子頭,讓他帶著蔬菜先洗漱。
程程出去帶上了房門。
忽至的安靜中,蔣亞男坐到蔣時延對面:「哥,怎麼了?」
蔣時延目光閃了閃:「沒什麼。」
蔣亞男:「剛剛漾姐也是,路過一個岔路口,導航顯示不了,她指反了方向,我們多繞了兩個街區。」
蔣時延應了個音節。
蔣亞男也不再追問:「媽說摔碎的東西不能送重複的,讓你改天陪她去逛逛,再給漾姐挑一條。」
蔣時延睫毛顫了顫,仍舊沒出聲。
「還有就是去溫泉酒店度假的事兒,」蔣亞男說,「剛剛漾姐情緒也不對,我就沒問,她給你說了她要來嗎……」
蔣時延目光沒什麼焦距,半闔著,忽然出聲:「我和唐漾之間的友誼,好像出現了一絲罅隙。」
蔣亞男心口一悶,不知道該接什麼。
蔣時延認真地想,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但仔細想想,又說不清……
蔣亞男悄悄瞄蔣時延一眼,狀似無意:「哦對,漾姐好像來不了,她要去相親。」
蔣時延:「不知道。」
蔣亞男引導:「你不想她去相親?」
蔣時延反問:「相親有什麼好?」
蔣亞男說:「漾姐……」
蔣時延打斷她:「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蔣亞男故意不懂,「哥,」她說,「漾姐就是媽半個女兒你也知道,問你喜不喜歡人家,你說不可能,既然你不喜歡人家,人家也不喜歡你,那人家相個親你就大大方方地祝福,像個爺們,之前你們在書房……」
蔣時延反駁:「對啊我不喜歡她我大大方方祝福我像個爺們,書房沒發生什麼就是我沒站穩摔到她身上她扶了我一把,我自己心裡有數你們不用多管。」噼里啪啦。
果然是個小霸王,一惹就炸毛。
蔣亞男心裡「嘖」了聲,嘴裡卻是順著話:「好好,你不喜歡你祝福你們沒發生什麼……」
蔣時延臉色轉晴一些。
「對了,」蔣亞男走兩步倒回來,「媽還讓我提醒你。」
「dangerous,」蔣亞男準確地念了個口紅色號,扯張紙塞到蔣時延手上,她咳一聲,「下次記得把口紅擦乾淨。」
蔣時延不信邪地用紙擦一下唇。
啞淡的紅色,泛點果香。
他看著,目光暗著,亂了一晚上的一顆心,更加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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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是別人看著清明,但當事雙方都很難受。
蔣時延為自己親了唐漾之後,唐漾臉上疑似難過的表情。
自己大概是越了一下她的朋友線吧?能越嗎?答案很明顯。
而唐漾,則是為了那聲對不起。
自己喜歡蔣時延嗎,不,不吧。
蔣時延喜歡自己嗎,不,不吧。
雙方都體驗著這種如鯁在喉,持續並用上了十幾年的默契。
蔣時延無數次想給唐漾把話說清楚,看到兩人停留在「新年快樂」的微信界面,又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道她當時生氣了沒,現在還在生氣嗎。
唐漾也是個冷靜的人,蔣時延不找她說話,她自然不可能找蔣時延。
很可能人蔣大佬都沒把這個吻當回事兒,自己這麼耿耿於懷,就顯得矯情並像個笑話,對吧?
開年收假,兩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二月底,《遺珠》宣布主創團隊和預定檔時間,又紅又專的主題引起多方爭議,原型人物的細節也被營銷號們分析出個底朝天。
「張志蘭、眉毛」「張志蘭、南津街」「烈屬群體」一連上了好幾天熱搜,就連匯商銀行都跟著張志蘭的貸款心路再紅了一把。
年前,范琳琅邀請過唐漾填分行評優的表,唐漾嫌麻煩推脫了。
等《遺珠》宣傳過去,匯商官網上掛出評優結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唐漾因著張志蘭件給匯商帶去的新媒體流量,空降了年度總行優秀。
之前,同事們的關注點在甘處長新換了一輛瑪莎拉蒂,壕氣衝天。
這下好了,全部改成唐漾。
「我們勤勤懇懇拿分行優秀,唐副一步登天,」范琳琅取笑,「現在大boss們都直接看證件照給結果的嗎?」
另一個同事說:「今中午吃飯零售科一個小姐姐還在和我八卦,說她和一休總助約飯,聊到他們總裁翻牌過唐副微博,不知怎麼就刪了,還說蔣總和唐副有私交……」
大家「啊呀」著擠眉弄眼。
唐漾心念微動,面前平常:「一朋友,和我有私交的人挺多啊。」
上次唐漾上熱搜被起過底,大家追問兩句便換了話題。
唐漾聽著笑著,然後折身把加濕器檔位調小了些。
調大了不舒服,她話沒說幾句,汗倒是起了一手心。
同事們吃飯吃熱了,紛紛附議這位優秀。
唐漾赧然討饒……
初春下午總是讓人睏倦。
五點半,范琳琅過來敲辦公室門,唐漾才想起晚上銀行開年的菁英會。
唐漾給唐媽媽打完電話說不回去,同事們都已經準備出發。
范琳琅想蹭甘一鳴的瑪莎拉蒂,眼睛眨得和過電一樣:「甘處怎麼就不能滿足市井小民坐豪車的願望。」
「都說香車美人香車美人,香車自然要配美人,」甘一鳴手裡拋著三叉戟鑰匙,說話間轉到唐漾門口,紳士地彎腰作請狀,「唐副我載你。」
「香車美人,香車美人,那我屬於香車,」唐漾收拾著包包,「我媽這周末要手動洗車,我待會兒開車過去明天開回家,」唐漾回甘一鳴一個鞠躬,「謝謝甘處好意。」
她說著,拉范琳琅:「我載范美人。」
甘一鳴收了鑰匙:「那我坐副駕,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量。」
唐漾半玩笑半插科打諢:「我副駕是壞的坐不了人,甘處你最好自力更生。」
一群同事說說笑笑分別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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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灣正中央有道灣,蜿蜒著把整個莊園割成兩塊。左邊是別墅群,右邊是以溫泉為噱頭的度假酒店。
一路山明水麗,歐洲田園風的植物景觀讓人心曠神怡。
唐漾一行到的時候,人差不多齊了。
兩百來號,把精緻的宴會廳填得密密麻麻。
在四大國有銀行割據市場的前提下,匯商和浦西算股份制銀行的兩座高峰。匯商主攻個人存貸款業務,浦西的對公以及外匯業務在行業一馬當先。
雙方既是競爭對手,又是兄弟銀行。自兩千年初,每年開春,匯商和浦西都會聯名舉辦一場菁英會,邀請大部分銀行的年輕中管、高管以及優秀員工進行聚會,一是交流經驗,二是交換資源。
信審在每個銀行都算重要部門,遑論唐漾這樣年齡小、學歷高、爬得快、長得還漂亮的人。幾乎是她剛簽了到,就陸續有人過來碰杯、寒暄,假裝熟稔其實一面之緣,聊母校青春實則旁敲側擊看學歷和導師。
匯商和浦西兩家分行行長先後去說了話,唐漾找到范琳琅,和她一同在旁邊稍作休息。
會場氛圍逐漸熱鬧,唐漾放下酒杯補底妝:「我總覺得這地兒熟悉,又想不起來。」
「寸土寸金碧水灣,怎麼會不熟。」宴會廳是一分為二的設計,范琳琅朝旁邊看了眼,湊到唐漾耳邊,小聲道,「隔壁一休在開定檔慶祝會,我們是一年來一次,聽說人家是每次有什麼都在這兒辦,簡直燒錢。」
唐漾這才想起,蔣時延之前邀請過她,他家裡人在這個周末會來這裡度假。
所以他在隔壁宴會廳,還是在度假?
如果在宴會廳,自己怎麼沒有聽到他聲音?
他怎麼沒來找自己?
唐漾摸出手機想問他,看到自己仍舊和他停留在除夕那晚的祝福,酒醒般意識到……他在哪,是他的工作和私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范琳琅提到他,自己才想到他,范琳琅不提,自己就不會想,這樣的狀態不正是自己想要的。
唐漾彎了彎唇,甘一鳴過來。范琳琅和甘一鳴打招呼,唐漾也和甘一鳴打招呼。唐漾打完招呼目光落下,便看到宴會廳門口帘子被掀開,一道久違又熟悉的身影在簇擁下朝裡面走來。
蔣時延走在最中間,唐漾一眼就看到了他。
如果延狗不是走在最中間,唐漾耳根微熱,自己應,應該還是會一眼看到他吧……
雖然會場上的人已算翹楚,但蔣時延對於很多翹楚來說,仍舊是大佬,那種平常只能在熱搜和新聞上看到、隔娛樂圈超近的大佬。
蔣時延進來后,不少人拉著同伴竊竊私語。
唐漾目光凝了一瞬。范琳琅戳她,使眼色:「打個招呼啊。」
「沒必要吧。」這是工作場合,唐漾分得清。
可情況擺在面前,范琳琅循循善誘:「人家打招呼叫抱大腿,你打招呼就是打招呼,說個你好hello又不會胖五斤。」
唐漾猶豫:「可……」
蔣時延和幾個行長在一起。他嘴上應承著客套的話,餘光卻是緊緊追著唐漾,看到唐漾和一個女人,是她同事吧,她提過,好像叫范琳琅聊得正歡,甘一鳴還在她旁邊,她這裡一瞥那裡一瞥,完全沒看到自己。
蔣時延心下冷笑。
一個行長隔得近,被嚇到:「蔣總……」
蔣時延面不改色地轉過臉:「陳行長說得對,違規操作確實應該杜絕,毒瘤不會自己變成良性,尤其是文化影視這塊新興產業……」
侃侃而談,滔滔不絕。
大家不由覺得蔣總一身正氣。
唐漾還在糾結。
於理,她不應該在工作場合和蔣時延有過多牽扯,於情,太久沒見沒聯繫,她想過去。就是那種心緒不平,不想但又特別想見他的矛盾……
蔣時延和那一行人轉身時,唐漾剛好摁著裙擺起身。
唐漾隔著人潮看到蔣時延時,蔣時延也正好看到唐漾。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周遭喧囂瞬間褪為背景,偌大的空間好像只剩下對方。
唐漾心跳有些快,定定地看著他,不自知地彎了一下唇。
而蔣時延朝她稍微一頷首,然後,和一眾行長接著朝外走去。
唐漾看到有人問蔣時延問題,蔣時延面色寡淡,唐漾讀出了他唇語,「一朋友」。
一朋友……
朋友……
一行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然後消失不見。
剩下其餘酒杯相撞,嘈雜歸位,鬧鬧嚷嚷。
明明自己也是這樣給別人說的他,明明沒有問題。
不懂為什麼,唐漾感覺一桶冰水混合物劈頭砸下,說不清是冷是損還是清醒,她愣愣杵在原地,連甘一鳴什麼時候坐到身邊的,都未曾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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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會客廳中間那個門廊不大,門帘未拉的話,可以看到對面。
大概是巧合,蔣時延過去周旋一番,再次出現時,剛好就坐在那邊的門旁,和唐漾隔著一條短對角線的距離。
蔣時延面前的高桌上放著個酒瓶,他就看著唐漾坐在甘一鳴和范琳琅中間,和兩人說說笑笑,端了七次紅酒杯,拿了十二次手機整理頭髮……她頭髮很順,很軟,等等,她好像、再一次、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坐在這裡。
而唐漾,就看著蔣時延和別人碰杯,談笑,至始至終都沒有偏頭看自己一眼。
偶爾范琳琅問「漾姐你在看什麼」,唐漾便耳盜鈴地拿起手機捋頭髮,然後,借著手機遮擋,眼神更加肆無忌憚……
等到八點,燈光暗爍,宴會氣氛到達高-潮。
會場里跳舞的跳舞,玩牌的玩牌,一休和菁英會的人開始走動。
范琳琅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角落沙發上就剩唐漾和甘一鳴。
唐漾喝了點酒,面色微醺,但人清醒,她避嫌地朝遠離甘一鳴的方向靠了靠。
誰知,甘一鳴又喝了一口酒,朝她的方向靠了靠。
唐漾皺眉,再朝邊上挪一點。
甘一鳴跟著唐漾的軌跡湊過來,小指碰到了唐漾的小指:「唐副狀態好像不對,嗯……」
唐漾觸電般彈開,壓低聲音:「甘處!」她想起身離開,卻發現面前擋了對跳交誼舞的人……
她是匯商總行年度,甘一鳴是分行年度,她是分行信審副處,甘一鳴是處長。要換唐漾以前的脾氣,早就站起來一腳踹人了,可這裡不止匯商一家銀行……
大抵看出唐漾不可能做什麼,甘一鳴愈發放肆地唐漾靠近了些。
唐漾再避,知道沒用但眼神仍舊下意識地向蔣時延求助。
先前那對跳舞的人轉開,蔣時延真的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立馬起了身。
他步伐很快,西裝筆挺,一手端著紅酒杯,一手輕蓋在西服中間的那顆紐扣上,燈光順著他墨眉邃目覆落在肩,綴了一點在杯里,亂撞的酒液流光溢彩。
「麻煩讓一讓,」「謝謝,」「請讓一讓,」他含著笑意越走越急,錯手的每個細節都風度翩翩。
不少女士一邊說著「不用」,一邊紅了臉。
蔣時延熟視無睹,就在甘一鳴想把手搭在唐漾手背上,唐漾一臉忍無可忍時……
她先看到一雙鋥亮的皮鞋,彷彿無盡頭的長腿,然後是蔣時延,笑得如同白日和煦的春風。
唐漾頓時鬆一口氣:「蔣……」
蔣時延沒看唐漾,反而朝甘一鳴揚了揚酒杯:「有幸請甘處到陽台喝一杯嗎?」
蔣時延是和行長說話的人物,但甘一鳴自認權利不小。
都是精英,甘一鳴整理了一下襯衫衣領,起身頷首:「當然。」
蔣時延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甘一鳴和蔣時延一同出去。
迎著同事們打量的目光,甘一鳴悄然把背挺直。
陽台在宴會廳後端,無人,靜謐。
有一個長鞦韆,可以坐上面,晃蕩著眺望夜色中的碧水灣。
廳中的熱鬧被一堵牆隔開,晚風習習,吹來有節奏的腳步聲。
甘一鳴笑著,氣場謙和,蔣時延亦笑,溫潤有禮,兩人一前一後抵達,站定。
甘一鳴右手握酒杯,左手單手取出自己的名片夾,打開:「蔣總您好,我是匯商銀行A市分行信審處甘一鳴。」
蔣時延淡笑著,把酒杯擱到鞦韆上,一顆一顆解開西服紐扣。
甘一鳴抽-出自己那張:「很早之前就聽過您。」
蔣時延把西服外套脫下來,平整地放到鞦韆上、酒杯旁,然後解開襯衫兩邊的腕扣,捲起襯衫袖口覆到手腕上。
甘一鳴把名片,笑道:「很榮幸能和……」
蔣時延反手一拳直衝甘一鳴臉上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