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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深情

  “愛上你的時候,你就是一隻醜小鴨,你那個時候有什麽?有母親嗎?有繼父嗎?有房產嗎?有工作嗎?後來這一切都是你要要的,而不是我追求的,現在弄得我像要吃軟飯似的,我心裏還正憋屈著呢——”


  季新泉牛脾氣上來了,穿上鞋子,衝出門,就往樓下跑。於簡後悔了,早知道他忌諱這一點,為什麽偏要往他痛處戳?也跟著跑出門,連聲喊著:“季新泉——你跑什麽跑?我開玩笑的,你怎麽這麽小氣?”


  兩人的鬧騰驚動了同一樓層的人,祖家國打開房門,看著兩個年輕人,先後跑出他們臥室,到樓下的客廳裏,又在爭吵著什麽?也跟著下樓來,問他們怎麽了?看到驚動了繼父,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同時喊了一聲,卻又無話可說。


  祖家國問他們為什麽事情爭吵?於簡嘟著嘴,不做聲,季新泉隻好說:“父親,我們吵架都是因為您……”


  “我?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嗎?”


  於簡幹脆直截了當地問:“父親,您是不是想出家當和尚?”


  “我?當和尚?”祖家國苦笑道,“暫時,還沒這個打算。”


  “那你怎麽關在家裏,研究地藏經呢?”季新泉一語道破。


  “哦,被你發現了是不是?大家都坐下來,就這事兒我給你們說說吧。”


  祖家國自己居中坐在沙發上,對兩人招招手,一個在左側沙發坐下,一個在右側沙發坐下,三個人成品字型排列,他才對兩個人說:“研究佛經,並不是為了當和尚。但是,當初對它感興趣,還真是人生受了挫折,感情上受了打擊。”


  他靠在沙發上,緊閉眼睛,頭往後仰,像是說別人的故事。


  他說,他年輕的時候雖然家境貧困,但是勤學上進,成績優異,考取了商學院,出來找了工作,一步步走上領導崗位。


  在改革開放中,他所在的單位解體,他一個人到南方下海,自己成立了公司,逐漸發展壯大,形成現在的規模。


  立業之後再成家,妻子雖然相貌平凡,但是溫柔體貼,一年以後懷上了孩子,一切都順風順水地發展。就在他將要做父親的時候,妻子難產,母子雙亡,他一蹶不振,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所有的追求,還不如一個平凡的男人,擁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悲痛過度,一夜白頭,幾乎對紅塵產生了厭惡感覺……


  說到這裏,他欠起身子,用手捋捋自己頭發,說:“你們看到我滿頭青絲,其實都是染的,每個月都染,隻是為了讓自己年輕一點,能夠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可是當初的生活不會再重來了,就從那時候,我對佛法產生了興趣,之所以不參加晚上的應酬,也是為了在家裏看看書,”


  後來生意做到了國外,認識了許多同行,其中包括一個台灣商人……說到這裏,他掃了一眼左側的於簡,沒有全部吐露真實情況,很謹慎選擇詞語:說是到台灣商人家裏做客的時候,見到了他的保姆,那麽賢惠,那麽勤勞,那麽溫順,那麽美麗,幾乎集中了東方女人的全部優點,就像一顆糖衣炮彈,一下子把他打中了。千方百計想接近,可是連話都答不上,那個女人連正眼也不看他。

  於簡說:“是不是這人就是我母親”?

  他說:“是的,正是她那一份高傲與冷淡,更讓自己著迷。”


  當台灣商人要回寶島去的時候,請他為自己做媒,被金鳳果斷拒絕了。他甚至追到了飛機場,想挽留她,說帶她一起回國,兩人結婚,到上海工作,在蘇州住家,養育孩子,完美地享受人生,可是金鳳不願意,說是要尋找自己的女兒,毅然決然地走進登機口,自己給他的名片,留在了登機口的外麵,而且,從來也沒有電話給他,找那個台灣商人打聽到她的號碼,卻是個空號,就這樣失之交臂,再也沒有消息。


  他覺得失去了一件無價之寶,什麽都打不起來精神。一次偶然的機會,接受一個客戶的邀請,到上海的一家弄堂的飯店裏就餐,說是那裏安徽的徽菜很特別,突然就看見了金鳳。


  當初並沒有認出來,隻是上菜的服務員身材很好,卻戴著個大口罩,東道主不高興了,說是派一個感冒了的服務員來送菜。大堂經理來解釋,說沒有的事兒,隻是服務員的個人習慣。請客的那個商人成心刁難,非逼著她取下口罩,說是戴口罩上菜是對客人的不尊重。


  祖家國原來根本不在意,覺得東道主小題大做了,可見那女子取下口罩,才發現是金鳳,怎麽到這個地方來了?為什麽非要戴個口罩來上菜?追到後廚,見她正躲在弄堂裏暗自傷心,格外憐憫。


  仔細詢問,才知道她又一次受了別人的欺騙,找的女兒是假的,因為容貌出眾,開一家炒米粉的小店也不得安穩,聽朋友介紹,到這家飯店做後廚。為了避免招蜂引蝶,也不習慣徽州一些菜肴的臭味兒,所以成天戴著口罩,就這樣,還是被大廚窺視,對她不安好心……


  這時候金鳳進退兩難。


  祖家國說他並非是趁虛而入,自從飛機場一別,始終想念,可是找不到他的下落,現在在這個地方重逢,這是天賜姻緣,不願意勉強,隻是讓她自己選擇:可以進入自己的公司工作,也可以在蘇州的家裏住,自己隻要每天見見她都是高興的。


  在她簡陋的居所,祖家國表白了自己的心意,特別強調,願意和她一起找失蹤的女兒,金鳳終於答應進一步接觸。


  為了讓她安心,顯示自己的誠意,祖家國特意辦了10桌酒,就在金鳳當迎賓的時候,牽著她的手走上台,當眾求婚,給她帶上了鑽戒,帶回到蘇州的家中,到他上海公司上班,每天跟他一起到蘇州,在他的花園別墅裏,金鳳擁有自己獨立的空間,來去自由,得到充分的尊重。


  終於,在他的家中,朝夕相處,金鳳看到了他的人品,正直善良嚴謹,兩人走到了一起。可是自己太追求完美了,整天忙於工作,就想等金鳳有個孩子的時候,兩人正式舉行婚禮,可惜沒等到那一天……

  說到這裏,祖家國瞟了他一眼,季新泉馬上領悟了,借口說方便一下,跑開來。


  其實不說他也知道,當著女婿的麵說丈母娘不太好聽。祖家國對於簡說那些事情,也有些難以啟齒,所以,說得很簡單。


  隻是說,她母親懷了孩子,到醫院檢查的時候發現患有重病,果斷把孩子打掉了,還想馬上結束生命——在大街上倒在車下,被人救起,送回家中。他在國外,等趕回來的時候,人去屋空,那麽決絕,連一封信都沒有留下來,手機也換了,怎麽也聯係不上……說到這裏,他的眼睛潮濕了,仰頭靠上沙發,久久不說話。


  等季新泉回來的時候,客廳裏一片寂靜,隻有兩個人的抽泣聲。隻有盡力安慰他們:“不要難過了,母親解除了痛苦,我們應該心安才是。”


  “明天我們回去,到你母親遇難的地方看看,希望房子還沒有賣吧?”祖家國說。


  季新泉趕緊說:“沒有沒有,我們已經搬進去住了。”


  祖家國有幾分差異:“什麽?你們把那裏當作家了?”


  “是的,我租來的房子太小,在一樓,做倉庫比較好。”


  於簡趁機勸告他:“父親,你不是說要到我們家住幾天嗎?所以我們做好了準備,肯定要寬敞一點,當然,收拾得再好也沒法與您豪宅比,但是起碼要有安放貝貝老人家的地方吧。”


  “怎麽還是我的呢?這房子已經給你們了,就是你們的,而不是我的,你們那個地方也就是我的家,早就想去看看,現在已經到時候了,我們明天就出發。”


  怎麽聽到風就是雨呢?於簡說:“我們,我們總要把公司的事情安排一下吧?明天怎麽來得及?”


  “沒什麽了不起的,天塌不下來,公司那麽多職工,你手下那麽多員工呢。”祖家國說,“我還要看看你們的小店經營狀況如何,走了這麽多天,你們至今也不是沒擔心嗎?”


  季新泉說:“沒事,沒事,我們天天打電話問呢。”


  “嗬嗬,也學會遙控了。”祖家國笑道,“我們出去了,你們不也可以遙控蘇州這邊嗎?走,明天就走,也去去殊勝山,向你外公請教請教。”


  “嗯,要去殊勝山?您,不會貿然出家吧?”


  聽於簡這麽問,祖家國反問道:“怎麽會問我這個問題?”


  “嗬嗬,在山上我見的多了,許多人上山要出家,隻是因為一段時間的挫折或者情感問題,想到寺廟清靜幾天,他們動不動就要削發出家。沒有一個堅定的信仰支持的話,出家生活也不會太平坦的。”季新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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