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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嬪眼裡立刻閃現淚光, 卻只能行禮謝恩。從康熙六年至今, 十年裡她連育五子, 結果就剩下了這麼一個出生才六個月的血泡子, 要送出宮去, 真是把她的魂兒也帶走了一大半。


  綉瑜想到後世榮嬪的兒子排行第三,現在宮裡卻叫他十阿哥, 也就是說康熙的前十個兒子, 就養活了三個!所以孩子在現在的後宮里是個極度敏感的話題,提及此事, 康熙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無視了剩下幾個嬪期盼的眼神, 直接揮揮手叫散了。


  綉瑜跟著榮嬪回了長春宮。原主雖然是皇后推薦給康熙的, 但是坤寧宮乃是位於紫禁城中軸線上的中宮, 有特殊的政治意義, 非皇后不能入住。於是內務府就把長春宮後殿的東配殿分配給她了。


  綉瑜扶著宮女竹月的手進了殿門, 另一個宮女春喜上來服侍她換了家常的潞綢小襖。綉瑜脫了死沉的五寸花盆底鞋, 坐在東次間的臨床大炕上, 倚著松綠織錦引枕, 用了一盞六安茶,才算是平靜下來。


  竹月問:「小主, 要傳膳嗎?」


  「傳。」


  待竹月出去, 綉瑜才徹底放鬆下來, 毫無形象地癱在炕上不動了:「好春喜,今天可緊張死我了。」她沒想到康熙會突然過來,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見到了這位千古一帝。


  春喜是跟原主一起進宮、在儲秀宮共事了五年的姐妹。她也是正藍旗的,堂姑嫁到內務府的尚家,與綉瑜的親姑姑是妯娌,兩人還算是拐著彎的親戚。比起皇後派來的竹月,綉瑜當然更信任她。


  當然春喜本身相貌平凡,且年過十九,也是很大一個原因。


  「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目前長春宮裡住的妃嬪不多,榮主子是個喜歡清凈的,早吩咐了每三日請一次安即可,不必日日都來。正院西配殿里住著張貴人,她是皇長女、皇四女的生母,可惜兩位格格都沒站住。西配殿的暖閣里還住著一位藍答應。後院就只有咱們了。」


  其他兩位低階宮嬪都跟榮嬪住在前院,只有她住後院。跟她位份一樣的藍答應只住著一間暖閣,她這個宮女出身的,卻一個人佔了三間配殿。看來榮嬪是打定主意要對她這個「皇后的人」敬而遠之了。


  這正和了綉瑜的意,她甚至巴不得後宮里所有人都對她採取這樣的態度呢!上輩子她很有些「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熱血,人生偶像是宋慶齡,一直在為做中國第一個女外交家而奮鬥。結果在學業將成之際意外身亡,她才發覺自己錯過了很多生活的樂趣:比如她一直想養寵物,卻因為學習太忙只能抱著鄰居家的哈士奇猛蹭。再比如她一直很喜歡古玩瓷器,但是卻靜不下心來學習,屬於愛逛琉璃廠卻不敢買,否則分分鐘被騙光的那種人。再比如她很喜歡小孩,卻單身到死,每年情人節只有閨蜜給發5.20紅包的那種。


  在這個國非我國,族非我族,家非我家的陌生時代,她沒有興趣去演某江經典的小宮女逆襲成神,調I教渣男皇帝的戲碼。更不想做某點上常見的那個虎軀一震改變大清國運的人。她只想彌補一下前生的遺憾。


  如果能住著故宮,吃著御膳,用著內務府出品的日用品,帶著貼身保姆,養上一隻貓幾隻狗,這小日子就夠美了。運氣夠好的話再生上一兩個孩子——得知自己穿到一個小三合法化的年代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對愛情死心了。但男人還是可以有的,因為沒有男人就沒有孩子。當滿宮裡就這麼一根黃瓜,可你又想吃黃瓜皮蛋湯時候,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然而這樣的願望也不容易實現。綉瑜小時候也看過TVB宮斗大戲《金枝欲孽》。原主以宮女之身成為妃嬪,不得寵就會被人踩死,得寵就會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還好暫時有皇后這面大旗罩著,她還有時間可以慢慢謀划。


  不多時,竹月提著個紅漆盒子進來了,她伺候綉瑜也有大半個月了,直接按她平日里的習慣,在炕上擺了一張黑漆小几,把盒子里的三菜一湯擺在几上。分別是水晶鴨子、紅燒鵪鶉和肉炒青菜,湯是當歸老鴨湯,油星子撇得乾乾淨淨的。另有一小碗碧粳米飯、一碟子奶餑餑和兩樣醬菜。


  綉瑜不由大感意外。去了一趟坤寧宮,這待遇直接從「小米加步I槍」上升到「飛機帶坦克」啊!早知道前幾日竹月在延禧宮小廚房拎回來的飯菜可不是這個樣子,兩菜一湯一碗飯,旁的一概沒有。葷菜少得可憐,素菜全靠水煮,更可氣的是還涼了一半。要知道宮裡炒菜多是用豬油,稍微一涼,菜上就能瞧見白花花的油塊。


  她剛承寵就抱病,難怪小廚房怠慢。送飯的小太監曾經隱晦地暗示過她要打賞小廚房幾個「跑腿錢」,這腿腳麻利了,膳食才能熱熱呼呼地送到桌上不是?


  對此綉瑜唯有苦笑,她不是沒銀子。烏雅家雖然衰落,但是她姑姑嫁的尚家卻正是興旺的時候。烏雅氏的公公滿貴在內務府管著宮裡香、燭、碳火的採買,這可是個肥得流油的差事。綉瑜封了答應第二天,他就差個小太監,包了五十兩散碎銀子,趁清晨倒夜香的時候,偷偷塞給了春喜。


  別小看這區區五十兩銀子,一個常在一年的俸祿也才這麼點。可這宮裡誰不知道她的來歷呀。打賞旁的人也就罷了,可長春宮是榮嬪的地盤,小廚房更是心腹重地。她這邊銀子賞出去,要不了一盞茶的功夫,榮嬪准知道。到時候她怎麼解釋這銀子的來源?


  故而綉瑜咬著牙忍了十幾天,愣是拿著錢不敢花。怎麼今兒廚房的人自己良心發現了?綉瑜來不及細想,就見春喜匆匆忙忙地進來:「小主,坤寧宮的王公公來了。」


  大BOSS手下的人吶!綉瑜只好下了炕,到正間坐定。


  鈕鈷祿皇后的心腹太監王福順進來沖她打了個千:「皇後娘娘請小主下午到坤寧宮說說話。」


  最危險的一次是洗了澡之後,綉瑜把他放在炕頭上玩,轉頭跟春喜說兩句話的功夫,奧利奧不知道怎的溜了進來,跳上炕,有點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三頭身的生物。


  春喜一抬頭看見貓上了炕,嚇得「啊呀」一聲,還來不及反應,小四居然揮動胳膊,無比準確地拽住了貓尾巴!

  還好今天貓主子心情不錯,雖然被抓了尾巴,也只是不爽地「喵嗚」一聲,一甩屁股掙脫了嬰兒的小手,還用尾巴尖兒蹭了蹭小四的臉。


  綉瑜和春喜嚇得半死,要是換隻脾氣不好的貓,小四估計得被撓個一臉花,到時候全宮上下,連人帶貓都得吃掛落。


  本來奶嬤嬤們是貴妃的人,綉瑜帶著兒子玩的時候,不樂意她們在一旁伺候。經過這一次,小四身邊的人再也沒有少於三個。


  所以貴妃連夜找人算命什麼的,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在小四心裡,她並沒有比奧利奧高貴到哪裡去。至少抓了貓之後,小四還咯咯咯地笑了一陣。


  然而佟貴妃不知道,現在她正帶著這個誤會造成的美好幻想,笑盈盈地坐在綉瑜對面喝茶,兩人有來有往地說著些寒暄的話。


  「妹妹臉色紅潤,可見是恢復得不錯。」


  綉瑜不急不慢地跟她打太極:「托娘娘的福,今年山東供上來的東阿阿膠很是不錯,娘娘可曾嘗過?」


  終究還是佟貴妃先沉不住氣,她漫不經心地把茶盅往案上一擱:「萬歲爺說把長春宮的後殿打掃出來給妹妹住,可我還是覺得後殿未免狹窄了一點,恰好後頭咸福宮的正殿還空著,不如……」


  綉瑜不明所以:「娘娘這話我可聽不懂了,只有嬪位以上方可居正殿,掌一宮事務,奴婢愧不敢當。」


  佟貴妃笑得更加溫和可親:「妹妹你誕育十一阿哥,立下大功,依本宮看,就是一個妃位也是當得起的。不知妹妹你意下如何?」


  烏雅氏包衣出身,如果能夠得封妃位,居於眾多滿蒙八旗貴女之上,該是何等的榮耀。佟貴妃滿以為拋出的籌碼已經夠重,笑眯眯地等著綉瑜欣喜若狂地謝恩,好和她談條件。


  沒想到綉瑜只是不咸不淡地說:「謝娘娘厚愛,奴婢不敢妄想。」


  佟貴妃不敢相信綉瑜居然不為所動!這可是妃位!包衣宮女出身的嬪妃在本朝還從來沒有得封過的高位!她只能把原因歸結於,烏雅氏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硬著頭皮把這齣戲唱了下去:「你放心,本宮一定會在皇上面前促成此事,只不過……」


  「不過?」


  佟貴妃終於圖窮匕見:「不過咸福宮屬於西六宮之一,與承乾宮相距甚遠。為了十一阿哥的身體考慮,不如妹妹親自跟皇上請旨,讓他五歲之前不用往你那兒請安了,這樣可好?」


  綉瑜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雍正與德妃關係」的千古奇案里,把母子關係推向絕境的源動力——對權勢的渴望壓倒了母子親情,又恰好有人提供了一個好價碼。


  在這宮裡,位份就是一切,沒有位份的人就要整日里給別人下跪磕頭,口稱奴才。低階宮妃小到出入宮門的自由,大到尋醫治病的權利,都牢牢地掌握在一宮主位手裡。


  很顯然歷史上的德貴人心動了,她能得封高位,除了受寵能生,恐怕也因為她用長子換取了在這個宮裡生存下去、養活更多孩子的能力,從此完全退出了小四的生活。夠理智也夠狠心。


  以雍正爺傲嬌又驕傲的性格,怎麼會再認可這樣一個生母?

  綉瑜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不怕千難萬險,就怕稀里糊塗。她當即起身向佟貴妃行了個大禮,感激涕零地說:「奴婢卑賤之軀,只怕拖累了小阿哥。娘娘深明大義,真是叫奴婢感恩戴德,不如由奴婢同娘娘一起向皇上進言,改了小阿哥的玉碟,把他過繼到您名下,豈不更加名正言順?」


  「這……」佟貴妃手一抖,差點打翻了茶盞。她提出這個交易,本來就是陽謀。烏雅氏若是答應,她就得一個貼心的養子。若是不答應,就休怪自己翻臉無情。


  沒想到烏雅氏不僅答應了,還順著杆子飛快地往上爬。過繼可不是抱養,幾乎等同於親生,即使她日後再生孩子,親子的地位也得在這個孩子之後了!


  現在輪到佟貴妃進退兩難了:她若不答應,顯得她不是真心疼愛孩子。她若答應,不僅抬高了這個孩子的身份,還成全了烏雅氏一片愛子之心,以後小阿哥懂事了,豈不是更對她這個生母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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