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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祚」有兩個意思, 第一個是福氣, 賜福。過年時, 坤寧宮大鼎里烹煮的祭神賜福的黑暗料理就叫「祚肉」。如果是這個意思, 倒還符合康熙一貫的風格,因為礽、祉、禛都有福氣的意思。


  然而古文里泛濫成災的一詞多義現象害死人。「祚」字偏偏還有另一重意思, 就是皇位、國運。而「胤」的意思是子孫繁衍,也有做繼承講的。於是「胤祚」翻譯成白話, 就是「繼承皇位」。


  更有意思的是, 康熙比誰都清楚這個詞的含義。在很多新年的賀詞、給長輩上徽號的賀文和祭天的祭文中,他都喜歡用這個開頭:「自朕承嗣大統,胤祚家國以來……」


  綉瑜看到《起居注》上記錄的這句話,頭一個反應是,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原主給她的這副容貌在宮裡能排上前五,然而還遠遠達不到禍水的級別,況且康熙也不是「被禍水」的性格啊, 怎麼就給德妃的次子, 起了這麼個名字?

  先別說太子會用什麼眼光來看待這個弟弟,也不說胤祚的早夭跟這個福氣太大的名字有沒有關聯。就沖這極端中二的風格,綉瑜就受不了這個「祚」字, 這就好比現代一個爸爸姓季, 媽媽姓程的家庭, 生了個孩子叫季程皇位。


  這讓孩子以後怎麼在朋友圈裡混啊!

  綉瑜不知道這個胤祚會是她的第幾個孩子, 不過她決定先去試探一下康熙的口風。


  康熙很快就傳了她進南書房。綉瑜把帶來的三色點心擺在炕桌上:「皇上從早上下朝就一直在批摺子,用些點心歇歇吧。」


  嘗膳太監拿銀筷上來測了毒,康熙吃了幾個水晶梅花包,隨口贊道:「這包子餡兒和得不錯,吃著清爽。」


  綉瑜在一旁給他扇扇子,捧上漱口的香茗。康熙拍拍她的手:「朕已經許了宜嬪今晚到她宮裡用膳,你先回去,明兒再來。」


  綉瑜不由好笑:「皇上多心了。奴婢可不是那種酸了吧唧的人。宜主子懷著小阿哥,身子可好?可吃得下東西?」


  「這孩子乖巧,她看著氣色倒好。」


  綉瑜慢慢搖著扇子:「那就好,皇上可有給宜主子的小阿哥擬好了名字?」


  說到這個康熙興緻勃勃:「如今宮裡孩子漸漸多起來,朕擬了七八個從示的字,有朝一日能全用上就好了。」康熙說著從案上抽了一張紙遞給她看:「祺、祥、祐、禮、祈……都是意頭好的字。朕待會帶去翊坤宮,讓宜嬪也瞧瞧。」


  不出所料,裡面沒有「祚」字,綉瑜笑道:「果然都是極好的,皇上別急,這一共才八個字,只怕還不夠使呢。」


  康熙龍顏大悅,曖昧地瞟了她一眼,拿手指颳了刮她的臉,語帶笑意:「光說有什麼用,你也得出把力才是。」說著貼近她耳邊:「這兩個月朕光翻你和宜嬪的牌子了,怎麼她有了動靜,你卻一味貪吃不肯長呢?不然朕也讓你挑一個了。」


  Excuse me?我跟你商量兒子的名字,你歪樓歪到哪裡去了?綉瑜強壓住心裡的吐槽欲,手指在「祈」字上劃了個圈,笑道:「那奴婢就先跟您定下一個字,您可別賞了旁人,嗯,就這個祈字好了。」


  她記得康熙的兒子里好像沒有叫胤祈的,正好免得搶了別人的名字。


  康熙玩笑似的應了:「只要你肯爭氣,那個字賞給你又何妨?」


  「謝萬歲爺,您可千萬別忘了。」


  康熙看她鄭重其事的樣子,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驚喜地把她拉到身邊坐著:「瑜兒,莫不是你又……」


  綉瑜想了想,她不是宜嬪,本事大手伸得夠遠,瞞著不說反而增添風險,於是就順水推舟地說:「皇上別嚷,還沒宣過太醫,奴婢也不確定,要是錯了豈不讓人笑話?」


  康熙高興之下,一疊聲地叫梁九功去請太醫,回頭無奈地說:「你呀,沒宣過太醫還到處亂走做什麼?」


  梁九功親自宣旨,太醫院很快來人了。來的正是綉瑜懷小四的時候負責照顧她的顧太醫。


  顧太醫恭恭敬敬地跪在腳踏上,三根手指搭在綉瑜手腕上,凝神一探,立刻欣喜若狂地跪地磕頭:「奴才恭喜皇上,恭喜小主。小主已經懷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


  「果真?」康熙攬住綉瑜的肩膀笑罵:「只跟宜嬪的日子差著一個月,你真是個粗心的,竟然到今日才發覺。」


  綉瑜點了一下桌面上那個「祈」字,笑道:「還要多謝皇上吉言了。」


  康熙捏了捏她的臉:「別心急,等小阿哥出世,算了八字再說。」


  綉瑜心滿意足地謝主隆恩:「皇上今天既然應了宜主子,還是早點去吧,奴婢自行回宮即可。」


  綉瑜再次有孕的消息在一天之內傳遍了整個紫禁城。


  宜嬪懷孕,那是情理中事,也只有貴妃惠嬪那個位份的人才有資格不爽。然而綉瑜再次懷孕,就讓不少人暗中咬牙切齒,不知撕壞了多少手絹子。


  都是低階宮妃,烏雅氏的出身還比旁人略低些。結果十一阿哥還不滿周歲,她就又懷上了,而大部分人卻連見皇上一面都難,怎能不叫人眼紅?

  當然,她們都沒有算計皇嗣的膽量,但是借借福氣總是可以的吧?於是綉瑜宮裡突然來了好些一年見不上幾面的貴人常在,每個人都討好地沖她笑著,說著半含酸半恭維的話,想方設法討了她用過的手絹等小玩意兒去,日日貼身戴在身上。


  長春宮後殿每日人來人往,有的人臉皮又厚,端茶端了四五遍,手都舉酸了,她只當沒看見,非要坐到天色漸暗才走。偏偏又都是帶著禮物,擺著笑臉來的,打不得罵不得。


  綉瑜應付了兩天,就覺得腦瓜子疼。直接稱病閉門謝客,由得那些人在背後罵她輕狂、不近人情。


  佟貴妃得知消息心裡慌亂了一瞬,烏雅氏出身低微,但是這運氣未免太好了。她抬舉烏雅氏對付宜嬪,不會養虎為患吧?

  偏偏康熙今晚來了承乾宮,他心裡高興,絮絮叨叨地拉著貴妃說了半宿的話。說的無非是自從去年十月胤禛出世,前朝後宮可謂是喜事連連。吳三桂一死,叛軍群龍無首,平定三藩已經是指日可待。宮裡才添了個六格格,又有兩個妃子懷孕。


  「都說福無雙至,可最近這喜事都湊到一塊兒了。朕看咱們的小十一是個有福氣的。」康熙抱著胤禛掂了掂:「又重了,這孩子長得真快。」


  佟貴妃一想,可不是這個道理嗎?胤禛出生前,宮裡已經有接近兩年的時間未聞嬰兒啼哭。結果他一出生就帶來這麼多弟弟妹妹。佟貴妃想到謹兒說的借旺氣,心裡不禁歡喜了幾分。


  又見康熙抱著胤禛愛不釋手的模樣,她瞬間覺得為了孩子,給德貴人幾分面子也無妨,就向康熙進言:「臣妾看德妹妹懷著孩子辛苦,皇上很應該多去看看她。」


  「朕前朝事多,去的日子也有限。不如早點宣她母親進宮來陪著就是了。」康熙看著玩累了在乳母懷裡漸漸睡去的胤禛,又想到最近許多宮妃去長春宮拜會綉瑜。長春宮地方偏僻,年久失修,住的妃嬪又多,實在不是個養胎的好地方。


  他沉吟片刻才對貴妃說:「德貴人的位份比幾個有阿哥的宮妃都低了些,朕想趁早給她晉位。省得孩子大了,臉上無光。」


  「皇上的意思是,想單獨給她封嬪?」佟貴妃心裡酸澀,康熙一向喜歡給後宮的女人集體晉位,省卻儀式的花費和折騰,就連繼后、貴妃都不例外。單獨冊封,雖然只是個嬪,也是空前的恩典了。


  說什麼孩子大了臉上無光,五阿哥六歲的時候,那拉氏還是個庶妃呢!那還是皇上的長子!說白了,就是在乎不在乎,上心不上心而已。


  然而皇上抬舉烏雅氏也是看在她養著胤禛的面子上,佟貴妃只能笑著謝了恩。


  康熙當晚就在承乾宮宿了,準備第二天就去稟告太皇太后。


  結果就在當晚,慈寧宮的小太監打著燈籠一路小跑,緊急敲響了承乾宮的大門。


  康熙在睡夢中驚醒,就聽來人奏報:「稟告萬歲爺,太皇太后病得厲害。」


  跟宮裡的黃曆有點相像,每個過去的日子上蓋著一個紅印,是一大四小五團紅墨點。等綉瑜烹了茶上來,康熙就指著那個台曆說:「你這個法子到巧,立在桌上,免得混忘了日子。就是這印章奇怪得很。」


  綉瑜從旁邊的楠木三層小屜中撿了個壽山芙蓉石的印章,沾了印泥蓋在紙上給他看。康熙這下認出來,那是個小小的貓爪印,圓滾滾的看著討人喜歡,他不由好笑:「這壽山芙蓉石質地溫潤堅硬,是歷代文人刻印的首選之材,到了你這兒就拿來做這沒正經的玩意兒。」


  「奴婢一不需要發號施令,二不需要作詩賞畫,只是刻了自己瞧著開心便好。若這石頭有靈,想來也只會怪那將它賜給奴婢之人。」


  「愈發大膽了,連朕也敢打趣。快寫幾個字來看看,若有進步就將功折罪了。」


  綉瑜就在案前站了,專心運筆。康熙又拿起那本台曆細看,他發現那些代表一天的小格子里,有的還畫了簡筆畫:臘八那天畫的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二十五那天宮裡有戲班子表演,所以畫著一張面具。


  這個烏雅綉瑜,雖說是個聰明伶俐的,但又總有些孩子似的傻氣。


  康熙又往下看去,想知道她在年三十那天要畫點什麼,卻見那最後一個格子里,畫著一個圓臉的胖娃娃,活靈活現的,頭上還畫著幾條線充作頭髮。


  胤禛滿月禮第二天就被抱到佟貴妃宮裡養了,孩子太小冬日裡不宜出門,綉瑜想要再見他,只能等到除夕家宴的時候了。


  宮裡其他的妃子頭一次離了孩子,總要失魂落魄好幾個月,因此傷心流淚,落下毛病的也不少。她是個想得開的。在這紫禁城裡,想得開,就是最大的福氣。


  「好了。」綉瑜已經擱下了筆,退後一步,做出一個請君觀賞的動作。練毛筆字是經年累月的功夫,她那筆字就算要誇「橫平豎直」都是勉強得很。康熙沉吟片刻,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孺子可教也。」心裡卻打定主意,要早點延請名師,讓胤禛四歲,不,三歲就開蒙練字。


  康熙十七年年末,宮裡目前最大的新聞是,德貴人生了十一阿哥之後火速復出,又重得皇上寵愛。如今才剛臘月二十,她跟宜嬪兩個人一人侍寢八天,幾乎將其他人擠得連站的地方也沒有了。


  那天回去以後,佟貴妃不是沒懷疑過綉瑜故意搪塞拖延。可是她態度陳懇謙卑,佟貴妃一時也拿不到什麼把柄,總不能直接說我看不上你兒子不想過繼吧?


  更何況年節下事物繁瑣,佟貴妃又是第一次以後宮第一人的身份出現在宗親群臣面前,更是謹慎細心了數倍。一個不留神,烏雅氏已經在皇上身邊有了一席之地。


  在別人眼裡烏雅氏是她的人,佟貴妃雖然談不上樂意,但是也犯不著去為難她。尤其是聽說翊坤宮的宮女最近經常手滑,摔碎了不少宜嬪心愛的瓷器之後,更是覺得無比痛快。


  上個月,宜嬪一個人承寵十八天,可謂佔盡了風頭,連她這個貴妃也不及人家的零頭。如今烏雅氏能分了郭絡羅氏的寵愛,佟貴妃當然樂見其成,破天荒地叫了綉瑜來承乾宮品茶,還賞了她一件法蘭西進貢的多啰昵狐皮小襖。


  落在外人眼裡,更坐實了她們是一黨的傳言,連宜嬪也暫時不敢找綉瑜的麻煩了。


  綉瑜帶著春喜在數她匣子里的錢,上面一層五十兩散碎銀子,底下一層十兩一錠的官銀四十錠,就是她的手裡的全部「流動資金」了。


  「不是吧?這麼少?」綉瑜不禁哀嘆,剛穿越的時候她還安慰自己說,至少這輩子不會缺錢花了。現在想來真是too young too naive。她現在是不缺首飾衣服了,過年隨時腦袋上都頂著十幾兩重的黃金,衣服更是鹿皮狐皮猞猁皮應有盡有。可這些都是「不動產」啊!


  去年她還是個剛承寵的小答應,人微言輕,想送禮都沒地方送去。但是今年可不成了。上面至少有貴妃、榮嬪二位要孝敬,中間有張貴人等跟她平起平坐的妃嬪要走動,下面又新添了許多伺候的宮女太監要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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