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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晉江首發,求支持。給正常訂閱的讀者說聲抱歉了~  「小主,怎麼了?」春喜忙過來瞧她:「您臉色好差,奴婢去請太醫。」


  綉瑜覺著胃裡冷冰冰的隱隱作痛,還是搖頭:「過兩天吧。現在已經夠亂了。你去小廚房要一碗魚片粥我吃了就是。」


  不多時竹月端了粥進來,並用銀葵花盒裝了四樣佐粥的小菜。綉瑜說:「你們也吃點吧,非常時期就別拘禮了。」春喜和竹月就告個罪,在腳踏上坐了, 主僕三人一起用膳。


  小廚房備的幾道菜都是按綉瑜的口味來的, 尤其是那道火腿熏豬肚, 一向是她點餐必備的。可今天她夾了幾片拌在粥里, 才吃了一口就皺著眉頭吐了出來:「別吃了,這豬肚沒弄乾凈, 全是味兒。」


  春喜跟竹月面面相覷,這道菜她們也是跟著綉瑜吃慣了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啊。


  「那奴婢撤下去叫他們重做。」


  「算了。我喝點粥就是。」許是心裡煩躁的緣故,綉瑜吃什麼都覺得味道怪怪的,只夾了幾片酸筍吃著還清爽。春喜怕她噎著了,正要去端茶,卻聽得外面長街上雲板連叩四聲, 正是報喪的點數!屋內主僕三人俱驚。門外有人回道:「皇後娘娘薨了。」


  綉瑜只覺得胸口煩悶,一股子燥熱順著喉嚨往上涌, 她突然俯下身, 「哇」地一下把剛吃的東西吐了個乾淨。


  「小主!」


  「沒事, 」綉瑜扶著春喜的手坐起來:「幫我更衣,我要去送送皇後娘娘。」鈕鈷祿氏對她,終歸是有恩的。她這一去,佟貴妃只怕要掌權了,綉瑜估計再難過以前讀書寫字擼貓的清閑生活了。


  大行皇后的靈柩在坤寧宮停靈三日,諸嬪妃公主、宗親福晉皆入宮哭靈,至未末方回。


  綉瑜在靈前跪了一天,只覺得膝蓋僵硬,腰酸腿軟。春喜扶著她出來,卻正好撞上郭絡羅常在一行人。郭絡羅常在靠在宮女身上站得穩穩的,譏笑道:「喲,這不是對皇後娘娘忠心耿耿的烏雅常在嗎?怎麼才跪了一天就不耐煩了?」


  她身後幾個低等宮嬪都垂頭暗笑,通貴人那拉氏更是明嘲道:「聽說宮女子進宮,都是從這跪拜禮開始練起的時候,烏雅常在該比咱們強才是,怎麼就這個樣子了呢?」


  一群跳樑小丑,綉瑜無心在皇后靈前跟她們爭執,不軟不硬地回了幾句話就避開了。


  然而有些事情是躲不過的,尤其是在這人多眼雜的時候。頭七這日,儀式持續到酉時,天色已經暗了。綉瑜走到坤寧宮的漢白玉石階前,只覺得腿腳打顫,下不去台階。幸好有人從旁扶了她一把,卻是一個穿素服的中年婦人。


  「妾身常在烏雅氏,多謝福晉。」綉瑜不認得她,只能略福身道謝。


  那婦人生得一張鵝蛋臉,五官溫和秀麗,笑著沖她點頭:「妾身裕親王福晉西魯特氏,常在跪久了,得當心才是。」


  裕親王福晉在親貴圈裡是出了名的賢良溫和,從不看人下菜碟。綉瑜跟她聊了兩句,也覺得名不虛傳。西魯特氏閑話道:「太妃上次從宮裡回來也跟妾身提起常在,聽說常在養了只黑白花貓……」她話未說完,卻見佟貴妃領著眾宗親福晉出來了,二人忙上前行禮請安,恭送她的鑾駕離開。


  綉瑜本來就不舒服,站起來的時候,腳下不禁打顫。她下意識伸手去扶那漢白玉欄杆,眼見要抓到了,突然有人從背後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綉瑜身體驟然失去平衡,臉朝下往那石階上摔去。「當心!」西魯特氏正好站在她身邊,下意識地身子一側想要擋住她,卻沒料到這一推力度極大。西魯特氏蹬蹬退了兩步,一腳踩空摔下石階。


  「呀——」周圍響起驚呼聲,綉瑜被她一擋,雖然沒有摔下台階,卻也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綉瑜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她又回到了熟悉的宿舍樓里。同寢四個女生都已經決定好了畢業之後的去向,正閑得發慌。梁冰正按住W敲擊空格,操控她的小蘿莉滿屏幕亂飛。瀟瀟又在看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5S。沈悅是某知名文學城的忠實讀者,又抱著手機在床上嗷嗷叫。這時窗外狂風大作,天空劃過一道閃電,宿管大媽的聲音響徹走廊:「姑娘們,出來收衣服了。」


  大媽一口吳儂軟語,綉瑜一直覺得她像是在喊「姑娘們出來接客了」,然後同樓的姑娘們陸續抱著盆子籃子出去接客了,綉瑜也下了床。三個懶鬼聽見動靜探出頭來:「瑜兒,幫個忙。」她只好一個人扛著簍子上了樓,然後發現一件衣服被風吹到了旁邊的樹枝上。她掂著腳探出身子去勾,忽的一下,她意識到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接下來……她就會失去平衡,從欄杆內側翻過去!綉瑜瞳孔驟然放大,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她如記憶里一般掉下樓,等了很久卻沒有墜落失重的感覺。


  一睜眼,卻發現自己身處茫茫霧氣之中,幾步開外站著一個梳著華麗的兩把頭,穿著明黃旗裝的女人,沖她緩緩開口:「保護好孩子們。切記,切記!不要讓胤祚吃外面的東西。溫憲從小怕熱,不要讓她跟著太後去避暑山莊。不要太過心疼小十二,早早地給她種痘。」


  綉瑜聽不懂她的話,卻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正要走過去一問究竟。那個女人卻飛快地沖她行了個大禮:「拜託了。」就消失在霧中。


  綉瑜一眨眼又回到了墜樓那一瞬間,她看著地面上的東西驟然放大,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耳邊卻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綉瑜!瑜兒!」


  綉瑜再睜眼,就只看見炕桌上明晃晃的燭火。旁邊居然是康熙,他竟然大半夜的守在自己床邊。


  綉瑜來不及說話就被他一把摟在懷裡,用力之猛讓她肩膀發疼。綉瑜心神一動,果然就聽他說:「你有孕了,剛剛一個月。瑜兒,你知道朕有多高興嗎?這是這一個月以來朕聽過的唯一的好消息。」


  康熙少年登基,一向冷靜自持,儀態端方。綉瑜從來沒看見過他這樣情緒外露的樣子,嘮嘮叨叨的竟像個得了新玩具的孩子。這樣想著,綉瑜心情略有好轉,輕聲問:「皇上,裕親王福晉怎麼樣了?」


  「皇嫂受了傷,但沒大礙。朕已經安排御醫去為她診治了。已經有人指證通貴人從背後推你。多事之秋,那拉氏竟敢渾水摸魚謀害皇嗣,實在可惡!」


  綉瑜聽了不由皺起眉頭,要說害她,當然是近期跟她有矛盾的通貴人等人最可疑。但是要說謀害皇嗣,她懷孕才一個月,自己都不知道。那拉氏區區一個貴人,哪有那本事去探知延禧宮的消息?


  不過不管是誰,這次謀划已經落空,反倒引起了康熙和孝庄的警惕,倒還幫了她一把。果然,康熙安撫似的拍著她的背:「皇瑪嬤得知此事,已經下旨晉你為貴人,還賜下一個嬤嬤,專門為你調養身體。你只管寬心靜養,坤寧宮那邊不用再去了。」


  「奴婢還是想去送一送皇後娘娘。」


  「你有此心便足矣。」康熙握住她的手:「賢寧若知你有孕,必定跟朕一樣高興。除夕夜那晚,若不是你把朕趕回坤寧宮,豈不是更叫她抱憾終身。」康熙說到這裡,不由露出幾分唏噓之色:「朕當日還許過她,將你腹中之子,交由她撫養。怎知……不提了。你晉了貴人,朕給你想了個封號,你看可好?」


  封號什麼的,綉瑜原不在意,只是配合他擺出一副好奇的樣子,任由康熙在她的手心裡一筆一筆地划著。雙人,十目,一心,湊成一個……綉瑜猛地坐起來,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心看。


  康熙還頗為得意的樣子:「怎麼樣?心誠曰德,品善曰德,福曰德。這個德字雖然不算新巧,意思卻好。」


  榮嬪則是心下一片苦澀,她倒有的是孩子。前頭四個阿哥,全都折在了別人手裡,然後太皇太后宣布可以養育次子。餓死了孩子,又來了奶。老天真是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更多的妃嬪卻是一臉事不關己的麻木,她們或已年老,或者位份低微。在這個僧多粥少的後宮里,孩子,嬪位,哪一樣對她們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晚宴之後是例行的煙花表演。去年鈕鈷祿氏可是孤零零地坐在主位上,看完了整場表演。今年鞏華城裡可是又添了一尊梓宮,元後繼后都在那裡,佟貴妃惴惴不安了一整天。


  終於送走了太皇太后的鳳駕,造辦處負責煙花爆竹的太監拿托盤捧上點火的松油棒。康熙接了,卻回頭拉了貴妃的手,在佟佳氏驚喜的目光中,握住她的手,兩人一起點燃了那象徵江山永固、國祚綿延的頭一響禮花。


  明黃色的光芒在天空中綻開,像無數繁星拖著尾巴墜落人間。光彩映在佟佳氏烏黑的瞳仁里,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美的煙花。


  晚上回到長春宮,伺候了綉瑜歇下。春喜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床前已經倒好了一盆熱水。竹月見她進來,立馬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搬了個圓凳坐在她床前:「我聽說太皇太后今晚下了一道恩旨?」


  春喜一邊脫了外套卸去頭上的絨花,一邊說:「差不多就是那樣。嬪位,次子,都跟咱們沒什麼關係。」


  竹月不由一臉惋惜:「太皇太後娘娘怎麼偏偏這樣規定,要是頭一個阿哥也能自己養該多好啊。」


  春喜哭笑不得:「你這蹄子,以前不許的時候不見你抱怨。如今太皇太后開恩,還落下埋怨了。更何況……」


  「何況?」


  春喜就把今晚康熙跟貴妃恩愛的場面說給她聽了,說著慢慢收斂了笑容,露出一絲擔憂來:「貴妃出身好,位份高,又得皇上寵愛。小阿哥懂事了,只怕會更親近養母。」


  宮裡長大的孩子,天生就懂得怎樣保護自己,依附更強大的人。


  竹月不以為意:「你想多了,今晚是除夕,皇上當著眾人的面自然要給貴妃立威。以前孝昭皇后在的時候也是這樣。可要說皇上真心喜歡誰,那還得是咱們小主。以前在坤寧宮,皇上跟娘娘說話,都是說誰的位份該提一下了,新到的貢品要怎麼分配了,來來回回說的全是公事。哪裡能像跟咱們小主一樣,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當真?」春喜忍不住露出笑容。


  「所以啊,我就覺得太皇太后立的新規矩,未必跟咱們無關。你可知前兒我和小桂子去內務府領份例,這個月我們宮裡的銀霜碳、過年賞的皮料緞子,跟端嬪敬嬪宮裡的也差不了多少。倒叫僖嬪的宮女白了我好幾眼。」


  「你想想,如果小主再生皇子,未必不能封嬪。到時候不就可以?」


  春喜聽著也跟著激動起來,門外守夜的太監敲了敲窗戶:「夜深了,姐姐們睡了吧。」她才勉強吹了燈側躺在床上,夢裡都是笑著的。


  許是除夕夜得了個大驚喜,把積攢的運氣全都用光了。也許是康熙對她的好,抬高了她對未來的期望。三月份開春以來,佟貴妃的日子開始漸漸難過起來。


  先是過了繼后一周年的忌辰,她妹妹鈕鈷祿芳寧終於要入宮了。如果說賜居永壽宮正殿,享受妃位份例這些事情佟貴妃還可以忍受,那麼皇上下旨用貴妃儀仗迎小鈕鈷祿氏進宮,就踩到佟貴妃的底線了。


  她現在才是個貴妃,鈕鈷祿芳寧豈不是一進宮就要和她平起平坐了?

  好在康熙特地溫言細語跟她解釋了一番,無非是鈕鈷祿賢寧活著的時候,他沒有好好待她,心有愧疚只好補償到她妹妹身上之類的話。芳寧進宮之後,康熙雖然多有賞賜,但是很少寵幸她。佟貴妃這才心裡好受了許多。


  三月底,翊坤宮的郭絡羅貴人生了個女兒。佟貴妃特意備了大禮好好地慰勞了郭絡羅貴人,準備順便欣賞一下宜嬪失望的樣子。誰知,宜嬪竟然全程都極度平靜,對她的挑撥視而不見,對皇六女更是關懷備至。


  對手永遠是最了解你的,貴妃跟宜嬪鬥了四五年了,立馬察覺出不對,就去盤問給宜嬪診脈的太醫。然而宜嬪的手段也不可小覷,太醫的口風很緊,她安插在翊坤宮的人也都傳不出什麼消息。


  佟貴妃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宜嬪疑似有孕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六宮皆知。郭絡羅氏想要瞞著,她倒要看看你防不防得住這整個宮裡人的眼睛。


  沒想到宜嬪真夠沉得住氣的,五月初惠嬪過生日,請了眾妃到她宮裡小坐喝茶。這種人多手雜、最容易出事的場合,宜嬪竟然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來了,就連惠嬪宮裡的貓撲在她腳下也面不改色:「我倒真想有個孩子,除夕那日我見十一阿哥那樣乖巧,真真是把我眼饞壞了。要是我真懷上了,還要多跟德貴人請教請教,怎麼才能把小阿哥生得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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