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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晉江首發,求支持。給正常訂閱的讀者說聲抱歉了~  「哦?」康熙就隨口抽了幾句《幼學》里的話,說了上句讓太子接下句, 太子無不對答如流。康熙又讓他解釋句意,太子除了偶爾兩句說不上來, 余者皆頭頭是道。


  康熙連連點頭, 滿意之情溢於言表:「已經申時了, 你快些回去用些點心, 早點歇息。」康熙說著就要把他交給奶嬤嬤抱走,太子的小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角:「汗阿瑪陪兒子一起進膳吧。」


  「這……」康熙猶豫了一下。侍立在一旁的蘇麻喇姑見了也勸道:「皇上歇歇吧。太皇太後年老體弱,太子和諸位阿哥們還小,這一家子人都指望著您呢。」


  康熙沉默不語, 太皇太后這一病確實勾起了他心裡很多不好的回憶, 他年紀不大卻已經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八歲喪父, 九歲喪母,不到而立之年已經失了兩位妻子、十幾個孩子,現在一直疼愛他的皇祖母又在重病。他一味沉浸在悲傷里, 卻忘了這些活著的人,旁人也就罷了, 保成卻是赫舍里留在世上的唯一一點骨血了。


  佟貴妃帶著一眾宮娥捧著紅漆托盤上來, 跪在他面前:「請皇上用膳。」


  「起來吧。」康熙終於應允。


  佟貴妃鬆了口氣, 身後的宮女立刻上前, 將琳琅滿目的各色菜品擺滿了整張紅木圓桌。康熙一眼看見中間那道貴妃拿手的當歸老鴨湯, 立刻明白了其中關竅, 拉了佟佳氏讓她坐在自己身旁:「你費心了。朕前些日子太著急了。」


  貴妃臉上微微泛紅,低下了頭抿了抿唇。康熙抬手摸摸她的臉,轉頭就看見太子瞪著亮晶晶的狗狗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們。


  「咳,保成,嘗嘗這個。」


  「謝汗阿瑪。」


  「你也嘗嘗。」康熙又夾了一塊鴨脯放在貴妃碗中,貴妃帶笑謝了。她與太子相處和諧,康熙心裡頓時安慰許多,他嬌妻愛子在側,縱使還有些許不完美,也算順心如意了。


  那日之後,康熙雖然還未曾搬回乾清宮,但是明顯心情有所好轉。親近的大臣們很快從摺子上的硃批和御門聽政時的聲音里判斷出來這一點,繼而得知貴妃和太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太皇太後幾日後從昏睡中醒來得知此事後,賞了貴妃一隻赤金嵌寶蓮花並蒂簪。這簪子稱不上多麼貴重精巧,但卻是太皇太后的陪嫁,是出嫁那日她的生母滿珠習禮親王福晉親自替她戴在頭上的。


  自此,往日里那些仗著輩分對佟貴妃愛理不理的宗室福晉們,突然一下子溫順知理了起來。佟佳氏的女兒無論嫡系旁支,忽然變得熾手可熱。索額圖手下的親信不動聲色地提拔了幾個佟佳氏的旁支子弟,佟國維的夫人則認了索額圖的侄女做乾女兒,如此種種難以一一記敘。


  結黨營私歷來是帝王心頭大忌,佟佳氏身為康熙的母族,卻明目張胆地跟赫舍里氏來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擺明了是康熙在給太子培養勢力。


  後宮里惠嬪收到納蘭家遞進來的字條,白紙上硃砂的痕迹如鮮血一般觸目驚心,只寫著一個「忍」字。惠嬪的行事開始變得愈發低調,整日里吃齋念佛為太皇太后祈福。


  佟貴妃主宰後宮一年多,頭一次感受到大權在握、順風順水的快感。烏雅氏給她提的這個主意真是畫龍點睛一般的妙計。既賣了太子和赫舍里一族一個面子,又顯得她有做嫡母的氣度,狠狠地在康熙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


  嘗到了甜頭,佟貴妃難免生出幾分將綉瑜收為幾用的心思。她以前不喜歡綉瑜,無非是因為綉瑜得寵又是孝昭皇后的人。如今孝昭已去,她養著綉瑜的兒子,烏雅氏效忠於她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於是她時不時和顏悅色地把綉瑜叫承乾宮到厚加賞賜一番,並且暗示她等太皇太后病癒之後就會給她晉位。對於每月初一十五小四前往長春宮請安一事,也不再加以阻攔。


  綉瑜表面上千恩萬謝地應了,一回到長春宮就沉了臉色,哀嘆連連,做什麼事都心浮氣躁。書也看不進去,寫字也越寫越差,最後團成垃圾丟掉了事。春喜端了茶上來,小心翼翼地問:「娘娘看重小主,為何您卻不高興呢?」


  綉瑜不由苦笑,這就是問題所在。其實她給貴妃出主意,一來是關心康熙的身體,二來是賣她個好,免得她阻撓自己與兒子見面,僅此而已。沒想到此計效果極佳,竟然讓佟貴妃把她視作了自己人。


  佟貴妃雖然大權在握,卻也是個明晃晃的靶子。何況她的性子又跟繼后不一樣,爭勝好強,單純易怒,是個最不安分的。她的「自己人」哪有那麼好做?綉瑜可不想做她手中殺人的刀子、防身的盾牌,她還想清清閑閑地過自己養娃擼貓的小日子呢。


  真是失策啊!她果然就不該好心去管康熙的死活!反正沒有她,康熙也能活到小十四長大成人、帶兵出征那一天,她幹嘛去咸吃蘿蔔淡操心啊?


  綉瑜後悔得心頭滴血,第二天不得不用涼水敷了眼睛去慈寧宮請安。


  其實太皇太后的病更多是心病,眼見子孫們輪流在她塌前殷勤侍奉,又聽聞宜嬪德貴人都有了身孕,皇室眼見又添弄璋之喜。太皇太后心裡那點悲痛很快就過去了。八月中秋賞月,她已經可以在康熙的攙扶下出席宮宴了。


  適逢佳節,祖母身體痊癒,康熙自然心情舒暢。眾妃見他心情好,自然卯足了勁兒地爭奇鬥豔。可誰都比不過佟貴妃一身金黃色旗裝上綉著富貴花開的圖案,頭上雍容華貴的九尾點翠鳳凰,鳳尾顫顫巍巍鋪滿華麗的旗頭,端的威勢赫赫。


  權力和愛情果然是最好的養顏葯。


  綉瑜見狀不由勾起最近心中煩憂之事,乾脆趁人不備,溜了出來透透氣。忽見游廊邊的矮牆上爬了一牆翠綠的藤蔓,青翠的葉片下隱約開著幾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倒是小巧可愛。


  她索性在游廊上坐了,叫春喜去摘幾朵來瞧瞧,卻見那牆根底下的陰影里走出兩個人來。


  來人穿著石青色親王福晉吉服,未語先笑:「德貴人好雅興。妾身打擾了。」正是上次在坤寧宮門外救了綉瑜和小四的裕親王福晉西魯特氏。


  綉瑜驚喜地站起來,結結實實地行了個大禮:「福晉萬福。」


  「哎呀,快起來,你懷著龍胎,快別多禮了。」西魯特氏忙上前攙了她,嗔怪道:「你呀,每次都這麼多禮,若再這樣,下次我就站在那樹蔭底下不敢出來了。」


  當日西魯特氏那一擋,不過是下意識而為之,沒想到當日小小的烏雅常在竟然有這等福分,誕下皇子之後又很快懷孕,將來晉嬪封妃都是有可能的。西魯特氏自然樂得跟她交好,多個渠道了解後宮消息。同樣,對綉瑜來說,裕親王是康熙看重的兄弟,西魯特氏又與裕親王伉儷情深,她也樂意在宗親貝勒中結個善緣。


  兩人都有心結交,又有當日捨身相救的情分在裡面,去歲見了幾次面,很快就互相引為知己。


  裕親王夫妻倆膝下空虛已久,連續兩個兒子都沒站住。見綉瑜連連產育,西魯特氏難免流露出幾分艷羨。綉瑜見了,略一思索:「福晉莫急,孩子總是緣分到了就會有的。我腹中的孩兒,若是個皇子,只怕連我也做不得主。若是個公主,我定設法令皇上同意,讓她拜福晉做乾娘,可好?」


  裕親王夫婦為人忠厚老實,西魯特氏又有恩於她,綉瑜這一說,倒是透了七八分的真心。西魯特氏不由加深了笑容,卻沒有強求:「我知道你的心,但皇室血脈都不是咱們說了能算的,你萬莫強求,惹皇上生氣。做不成乾娘,我總歸也是這孩子的二伯娘吧?」


  兩人都笑起來。西魯特氏又提起京郊靈源寺的一口靈泉:「聽聞懷孕的婦人取了那泉心水泡茶喝,可使孩子將來聰明伶俐。你不妨讓你娘家母親去幫你求了。」


  這又勾起了綉瑜的另一樁心事,就是那個嚇死人的「胤祚」,她不由嘆道:「皇家的孩子,我倒盼著他不要那麼聰明,只要平安一世就好。」


  西魯特氏不由大驚,綉瑜這一年以來榮寵加身,連她在宮外也有所耳聞,沒想到她還能如此清醒,倒是難得。她不禁面露猶豫之色,想了片刻還是勸道:「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怕和你說幾句真心話。你既有此心,為何不知良禽擇木而棲?有些樹啊,長得看似高大威風,卻不夠踏實穩固,絕不是個長久的好地方。」


  綉瑜苦笑:「我與福晉同心,但是她想讓我為她出謀劃策。我受制於人,又不好明著拒絕。」


  西魯特氏拿扇子掩面一笑:「你這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咱們眼裡她不安分,可是趨炎附勢想要追隨她的人多了去了,你只管瞧著吧,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頂上。」


  宜嬪家世好又年輕得寵,遲早會生下皇子。如果她妹妹的皇子再養在她膝下,郭絡羅氏手握兩個皇子,就是得封貴妃都沒什麼稀罕的。過了喪期,鈕鈷祿氏的妹妹也要進宮,少說也是個妃位。到時候她這個沒孩子的皇后只怕還要看她們的臉色了!

  佟貴妃越想越氣,抓起桌上的茶盅擲在地上。「嘩啦」一聲,周圍的宮女都惶恐地跪下請罪。謹兒叫退了屋裡的宮女,輕輕跪下來給她捶腿:「娘娘息怒,您若是想要個皇子,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你是說烏雅氏的孩子?本宮養一個包衣奴才的孩子又有何用?」


  謹兒見她態度已經不如幾個月前那麼強硬,心下大定,笑道:「恕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有太子爺在,其他皇子血統再高貴又有何用呢?何況生母出身卑賤,小阿哥日後就只能一門心思地孝順娘娘您。」


  佟貴妃心裡一動,可不是這個道理嗎?如今儲位已定,她又不用靠兒子封后,養子跟她一條心可比什麼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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