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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晉江首發,求支持。給正常訂閱的讀者說聲抱歉了~  榮嬪則是心下一片苦澀,她倒有的是孩子。前頭四個阿哥,全都折在了別人手裡,然後太皇太后宣布可以養育次子。餓死了孩子,又來了奶。老天真是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更多的妃嬪卻是一臉事不關己的麻木,她們或已年老, 或者位份低微。在這個僧多粥少的後宮里, 孩子, 嬪位, 哪一樣對她們來說, 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晚宴之後是例行的煙花表演。去年鈕鈷祿氏可是孤零零地坐在主位上,看完了整場表演。今年鞏華城裡可是又添了一尊梓宮,元後繼后都在那裡, 佟貴妃惴惴不安了一整天。


  終於送走了太皇太后的鳳駕, 造辦處負責煙花爆竹的太監拿托盤捧上點火的松油棒。康熙接了, 卻回頭拉了貴妃的手,在佟佳氏驚喜的目光中,握住她的手,兩人一起點燃了那象徵江山永固、國祚綿延的頭一響禮花。


  明黃色的光芒在天空中綻開,像無數繁星拖著尾巴墜落人間。光彩映在佟佳氏烏黑的瞳仁里,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美的煙花。


  晚上回到長春宮, 伺候了綉瑜歇下。春喜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床前已經倒好了一盆熱水。竹月見她進來, 立馬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搬了個圓凳坐在她床前:「我聽說太皇太后今晚下了一道恩旨?」


  春喜一邊脫了外套卸去頭上的絨花,一邊說:「差不多就是那樣。嬪位,次子,都跟咱們沒什麼關係。」


  竹月不由一臉惋惜:「太皇太後娘娘怎麼偏偏這樣規定,要是頭一個阿哥也能自己養該多好啊。」


  春喜哭笑不得:「你這蹄子,以前不許的時候不見你抱怨。如今太皇太后開恩,還落下埋怨了。更何況……」


  「何況?」


  春喜就把今晚康熙跟貴妃恩愛的場面說給她聽了,說著慢慢收斂了笑容,露出一絲擔憂來:「貴妃出身好,位份高,又得皇上寵愛。小阿哥懂事了,只怕會更親近養母。」


  宮裡長大的孩子,天生就懂得怎樣保護自己,依附更強大的人。


  竹月不以為意:「你想多了,今晚是除夕,皇上當著眾人的面自然要給貴妃立威。以前孝昭皇后在的時候也是這樣。可要說皇上真心喜歡誰,那還得是咱們小主。以前在坤寧宮,皇上跟娘娘說話,都是說誰的位份該提一下了,新到的貢品要怎麼分配了,來來回回說的全是公事。哪裡能像跟咱們小主一樣,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當真?」春喜忍不住露出笑容。


  「所以啊,我就覺得太皇太后立的新規矩,未必跟咱們無關。你可知前兒我和小桂子去內務府領份例,這個月我們宮裡的銀霜碳、過年賞的皮料緞子,跟端嬪敬嬪宮裡的也差不了多少。倒叫僖嬪的宮女白了我好幾眼。」


  「你想想,如果小主再生皇子,未必不能封嬪。到時候不就可以?」


  春喜聽著也跟著激動起來,門外守夜的太監敲了敲窗戶:「夜深了,姐姐們睡了吧。」她才勉強吹了燈側躺在床上,夢裡都是笑著的。


  許是除夕夜得了個大驚喜,把積攢的運氣全都用光了。也許是康熙對她的好,抬高了她對未來的期望。三月份開春以來,佟貴妃的日子開始漸漸難過起來。


  先是過了繼后一周年的忌辰,她妹妹鈕鈷祿芳寧終於要入宮了。如果說賜居永壽宮正殿,享受妃位份例這些事情佟貴妃還可以忍受,那麼皇上下旨用貴妃儀仗迎小鈕鈷祿氏進宮,就踩到佟貴妃的底線了。


  她現在才是個貴妃,鈕鈷祿芳寧豈不是一進宮就要和她平起平坐了?

  好在康熙特地溫言細語跟她解釋了一番,無非是鈕鈷祿賢寧活著的時候,他沒有好好待她,心有愧疚只好補償到她妹妹身上之類的話。芳寧進宮之後,康熙雖然多有賞賜,但是很少寵幸她。佟貴妃這才心裡好受了許多。


  三月底,翊坤宮的郭絡羅貴人生了個女兒。佟貴妃特意備了大禮好好地慰勞了郭絡羅貴人,準備順便欣賞一下宜嬪失望的樣子。誰知,宜嬪竟然全程都極度平靜,對她的挑撥視而不見,對皇六女更是關懷備至。


  對手永遠是最了解你的,貴妃跟宜嬪鬥了四五年了,立馬察覺出不對,就去盤問給宜嬪診脈的太醫。然而宜嬪的手段也不可小覷,太醫的口風很緊,她安插在翊坤宮的人也都傳不出什麼消息。


  佟貴妃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宜嬪疑似有孕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六宮皆知。郭絡羅氏想要瞞著,她倒要看看你防不防得住這整個宮裡人的眼睛。


  沒想到宜嬪真夠沉得住氣的,五月初惠嬪過生日,請了眾妃到她宮裡小坐喝茶。這種人多手雜、最容易出事的場合,宜嬪竟然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來了,就連惠嬪宮裡的貓撲在她腳下也面不改色:「我倒真想有個孩子,除夕那日我見十一阿哥那樣乖巧,真真是把我眼饞壞了。要是我真懷上了,還要多跟德貴人請教請教,怎麼才能把小阿哥生得這樣好。」


  她字字句句都說著「德貴人的小阿哥」,倒把貴妃氣了個倒仰。


  綉瑜一直秉承的觀念是,她和佟貴妃怎麼撕都是內部矛盾,在宜嬪這些人面前她一向是給足了貴妃面子:「宜主子這話就是取笑奴婢了。奴婢哪裡懂得這些,小阿哥養得好,都是貴主的功勞。您該向娘娘請教才是。」


  佟貴妃也反應過來,讚許地看了她一眼,沖宜嬪笑道:「宜妹妹這話太客氣了。只要你不嫌棄承乾宮地方小,有空儘管來坐坐,姐姐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宜嬪臉色一沉,貴妃一向心高氣傲,容易對付。沒想到這個德貴人倒是個滑不溜手的。不過她的目的還是達到了。眾人見她毫不避諱,心裡游移不定,摸不清她有沒有懷孕,怕做了無用之功反而白白折損人手,都收斂了動作。


  一直到了六月里,宜嬪突然吃壞了肚子,嘔吐不已,宮女報到承乾宮。佟貴妃趕到翊坤宮正殿門外,剛好聽到給宜嬪診脈的夏太醫高興地朗聲道:「奴才給娘娘道喜,娘娘已經懷胎三月有餘了!」


  宜嬪的聲音里透著十足的驚喜:「果真?我竟毫無察覺。」


  三個月胎像穩固了,才診出有孕。宜嬪不知不覺把手伸進了太醫院,收服了兒科聖手夏太醫,還裝模作樣地給她玩了一出「虛者實之,實者虛之」。


  貴妃氣得臉色發白,表情僵硬地關懷了兩句。


  康熙聞訊也火速趕來了。宜嬪明艷嬌俏,一向是他心頭記掛的女人。她進宮四年才懷上第一胎,康熙自然視若珍寶,許了無數奇珍異寶,古玩瓷器給她解悶。


  宜嬪握著他的手,嚶嚶啜泣:「妾身頭一次有孕,實在是什麼都不懂。小日子沒來,還以為是夏日裡貪涼吃多了冰鎮酸梅湯的緣故。皇上別責怪太醫們。」


  康熙當然無有不應的,當晚還破例留宿翊坤宮,陪伴宜嬪。


  貴妃回到承乾宮裡就砸了一個瑪瑙花瓶,聽著那花瓶破碎的清脆聲音,心裡卻沒有多少痛快的感覺。


  剛進宮的時候,她才是庶妃。等到元後去世,才封了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貴妃。沒多久,唯一一個壓在她頭上的鈕鈷祿氏也死了,她心裡驚喜萬分,難道自己真是天生鳳命,註定要做皇后的嗎?


  等她真正成為後宮實際上的女主人,才發現這位子不是那麼好坐的。她年紀漸長,整日里瑣事纏身,皇上又有了新歡,郭絡羅氏、烏雅氏,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善解人意。佟佳氏一族,對她一無所出早已不滿,已經在商量著要送新人進宮……


  她位同副后,母儀天下,好像已經得到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佟貴妃想著眼睛里漸漸滲出淚來,周圍的宮女靜若寒蟬,都不敢上去勸。這時,東暖閣里突然傳出嬰兒咯咯的笑聲。


  暖閣里,奶嬤嬤們剛給胤禛洗了澡,正要給他穿衣服。天氣炎熱,嬰兒房裡又不宜用冰。他似乎覺得這樣光著挺舒服,胖成一節一節的小腿亂蹬著,嘴裡啊啊地叫,死活不願意穿衣服。


  佟貴妃站在門口,看得不知不覺露出笑容。她過去從嬤嬤手裡接了衣服:「我來吧。」


  「娘娘,這……」


  「你們素日伺候阿哥謹慎用心,來人,十一阿哥屋裡的人每人賞五十兩銀子。」


  眾人都跪下來謝恩。


  佟貴妃卻沒有叫起,威嚴的目光掃視底下眾人:「你們都是佟佳氏門下包衣,是本宮的娘家人。接了這賞,從今以後本宮不想再聽到『小阿哥出身卑賤不是娘娘的兒子』之類的話。若有人敢因為這個對小阿哥不上心,本宮就送她的兒子跟她在地下相見。」


  長春宮裡,綉瑜洗了個澡,正拿著刷子給剛洗白白了的奧利奧梳毛。奧利奧舒服得翻著肚皮沖她討好地喵喵叫,梳完它跳起來抖抖毛,就伸頭去吃桌上剝好的貢桔。


  那是它這個夏天每日必備的固定口糧。豈料今天無恥的主人看它吃得開心,那酸酸的味道聞著格外清香,叫人胃口大開,於是也拿了一片放在嘴裡嚼著。


  春喜替她收拾了換下來的衣服,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又把收在籃子里的臟衣服拿出來看了一遍。剛出來就看見她跟貓搶橘子吃,更坐實了心裡的猜測:「小主,您上次來月事,好像是……一個半月之前了,要不要奴婢去請太醫來瞧瞧?」


  綉瑜心裡咯噔一聲,好像她最近是有點懶懶的貪睡。可是小四才七個月大啊!以這個頻率生下去,她會變成黃臉婆的!!


  綉瑜驚恐地摸了一把臉,還好還好,目前還是跟雞蛋一樣,滑滑噠。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孩子!

  說到孩子,綉瑜腦子裡劃過一道驚雷,頭一個想到的卻不是怎麼保胎之類的,她驚恐地拉住了春喜的衣袖:「等等!先別去!」


  春喜以為她想像宜嬪那樣瞞到三個月,沒想到綉瑜愣了足足小半盞茶的功夫,突然站起來:「給我換衣服,我要去見皇上,先讓他給孩子起個名字再請太醫。」


  「啊??」春喜瞬間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操作?名字叫什麼不都一樣嗎?


  而多爾袞則是戰功赫赫,威震天下,太皇太後下嫁給他之後,更是被稱作「皇父攝政王」,直接威脅皇權。


  這兩個人一個幼殤,一個壯年而逝,恐怕都有太皇太后的功勞在裡面。


  世祖對董鄂氏矢志不渝,全了和孝獻皇后的夫妻情意,卻有失孝順慈愛。


  太皇太后怨他,也想他,這大約就是母子天性了吧。


  佟貴妃親自端了葯進來,輕聲說:「萬歲爺去歇著吧,臣妾在這裡伺候著就是。」


  康熙卻不容置疑地說:「去拿被褥來,朕在這裡守著皇祖母。」太皇太后命苦,雖然高壽,卻遠離家鄉,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如今病了,就讓他這個孫子陪陪她吧。


  太皇太后這一病,後宮妃嬪和宗親福晉們都進了慈寧宮輪流侍疾。康熙更是在太皇太后床前打了地鋪,夜裡衣不解帶地照料祖母,白日里還要上朝批摺子,熬了十來日,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佟貴妃勸過兩三次,反而落了埋怨。皇太后雖然佔個長輩名分,卻不是康熙的生母,又素來不善言辭,勸了兩句不成,只能在一旁干著急。其他親王大臣就又遠了一層,更不敢多說了。


  眼看著康熙一天一天消瘦,佟貴妃急得嘴角邊生出好幾顆水皰:於公,她是眾妃之首,責無旁貸;於私,康熙是佟佳氏最大的靠山,她與太子關係素來淡淡,一旦康熙出事,佟佳氏哪能維持今日榮寵?於情,她與康熙相識於少年,夫妻七載,她不是鈕鈷祿氏那樣堅韌剛硬的性格。康熙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天。


  佟貴妃在承乾宮裡團團亂轉,把個手帕扭得跟麻花似的,突然隔著內牆上鑲嵌的玻璃小窗看到暖閣里,謹兒帶著兩個小宮女在給胤禛鋪床。


  「十一阿哥呢?去哪兒了?」


  身旁的宮女小心翼翼地說:「今兒是十五,謝嬤嬤帶了十一阿哥去長春宮了……」


  這次侍疾宮裡的妃嬪有一個算一個,連宜嬪都算上了。唯有綉瑜因為懷孕日子尚淺,胎氣未穩,每天只是到慈寧宮打個卡,意思意思就回去了。


  佟貴妃當即砸了手裡的茶碗,還猶不解氣地踢了一腳凳子:「這個烏雅氏,平日里在皇上面前掐尖兒賣乖,如今一有事她就抱著肚子躲到後頭,天塌下來還有本宮頂著!」


  「來人,派人去接十一阿哥回來。讓蔣太醫在十一阿哥的脈案上記上一筆,就說天氣炎熱,阿哥有著了暑熱的跡象,最近不宜出門。」


  綉瑜就真的不擔心康熙嗎?當然不是,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康熙對她,真的是給到了一個帝王能給的一切。位份、寵愛、兒子,除了專一,全都有了。綉瑜雖然沒有辦法跟他產生愛情,可是包子都快生第二個了,她還是盼著包子他爹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再說了,她剛剛懷上這個孩子,太皇太后就病了,如果康熙再出事,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就要對著她和孩子來了。


  許是幼年經歷的緣故,康熙對親情有種特別的執拗,一般的法子肯定是勸不了他的。


  綉瑜沉思片刻,目光漸漸移到只穿著肚兜、光著屁股滿炕亂爬的小四身上。心裡忽生一計,她叫謝嬤嬤抱了小四:「我隨你送十一阿哥回承乾宮,順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謝嬤嬤疑惑地跟在她後頭,德貴人喜歡十一阿哥,卻不能常常得見,怎麼這回這樣快就叫送走呢?

  承乾宮裡,佟貴妃才打發了宮女去催,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聽說德貴人送十一阿哥回來了。她也生出一肚子疑惑,在正殿見了綉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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