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此為防盜章, 晉江首發, 求支持。給正常訂閱的讀者說聲抱歉了~  「四五年?」皇後用手支著額頭, 苦笑道:「若是不能呢?」


  「那草民只能為娘娘開一濟獨參湯,或許還能拖上一年半載。」


  「只有……一年半載?也罷,你下去開方子吧。你們都下去。」皇后突然閉上了眼睛,把蓋著的大紅緞被擰做一團。


  完顏嬤嬤哭著跪下來:「娘娘,你別聽這庸醫胡言,奴婢這就出宮, 去請太福晉和國公爺為您找更好的大夫來。」


  「罷了,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你告訴太福晉,讓七妹進宮陪我幾天。」怎麼能甘心?她康熙四年進宮,做了十二年不明不白、沒位沒份的庶妃, 封後到如今才四個月。


  皇后沒哭,完顏嬤嬤卻已經泣不成聲:「您這又是何苦呢……」最後一段日子了,還把七格格帶到皇上身邊。


  皇后苦笑:「前頭有那一位留下來的太子爺, 後頭只怕還有人惦記著我的坤寧宮呢。前狼后虎, 本宮不得不為娘家打算。」


  除夕當天, 康熙突發奇想要親手為太皇太后的慈寧宮寫一副楹聯。綉瑜在旁邊研墨伺候, 時不時往那御制松花石盤龍硯里灑些水, 使那明黃的顏色更均勻鮮亮。康熙拿只狼毫沾了墨,問她:「你近來字寫得怎樣了?」


  「回皇上, 已摹完了三個描紅本子, 正試著臨法帖呢。」


  康熙不置可否, 手腕微抖, 一氣呵成地在紅紙上落下「蘭殿頤和尊備養,萱庭集慶壽延禧」,說:「你來看看這字怎麼樣?」


  「皇上的字當然是極好的,只是奴婢不懂書法,說不出怎麼個好法……咦?」


  「怎麼?」


  綉瑜遲疑著說:「旁的字奴婢不知。但是皇後娘娘的書房裡有個親筆書寫的匾額『蘭和齋』,這『蘭和』二字倒跟您寫的形神俱似。」


  康熙愣了一下:「朕練的是董其昌的書法,皇后也頗擅董書。」說著眼中流露出幾分恍惚之色,恐怕是懷念起了他跟鈕鈷祿氏的親密時光。


  綉瑜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兩口子有共同愛好,怎麼感情卻不好?

  晚上宴會的時候,康熙不禁把目光落到皇後身上。鈕鈷祿氏一身明黃吉服,頭頂十二尾赤金鳳冠,笑吟吟地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布菜。鈕鈷祿氏堪為良配,可他就是忍不住回想起另一個身影。


  「咳咳。」直到太皇太后咳了兩聲,康熙才回過神來。太皇太后帶領眾人起身,先一杯酒敬了天地,再舉起酒杯帶領眾人憶古:「自從太1祖在盛京舉兵以來,歷經三朝,戎馬數十載,創下這百世的基業……」


  儀式結束,眾人才各自落座。除夕宴的菜品都是御膳房做的,菜色倒是很豐富,四樣主菜分別是:八寶野雞、佛手蒸鴨、奶汁魚片、東坡肘子。這叫雞鴨魚肉四角俱全。可惜是用黃緞子包袱包著,再由小太監頂在頭上一路送過來的,上桌的時候早已經涼透了。妃嬪們三三兩兩地閑話著,誰也沒認真吃。


  綉瑜今晚不過得個末尾的座位,只能遠遠地瞧著主位上康熙與鈕鈷祿氏一個倒酒一個布菜,伺候得太皇太后眉開眼笑。她前面坐著三位貴人、四位嬪,原來離康熙的主座如此之遠。


  綉瑜在心裡笑自己傻,人家送了你兩本書,看把你能耐的,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她斟了一杯酒自飲了,忽然瞧見對面最前方的位置上,還有一個人用跟她一樣嚮往又苦澀的目光,看著帝后二人表演夫妻恩愛的戲碼。


  她一身金黃色的貴妃吉服流光溢彩,絲毫不遜於皇后。可是皇后卻跟康熙一樣身著端莊典雅的明黃色,未必有她光彩奪目,卻宛若神仙眷侶。


  所以說,距離不是問題,縱然是眾妃之首,也是咫尺天涯。


  綉瑜跟佟貴妃素無往來,這一刻卻為她心疼一秒鐘。然而鈕鈷祿氏就是贏家了嗎?

  宴席后太皇太后領著眾人到景仁宮前殿觀看煙火,看著看著皇帝卻不見了,綉瑜聽身邊的幾個答應嘀咕:「聽說又去鞏華城了。」


  鞏華城是暫時停放帝后靈柩的地方。康熙的父母都已經下葬,現在那裡放著的,只有元后赫舍里氏的梓宮。果然,綉瑜憑藉今生5.2的視力,清楚地看見鈕鈷祿氏臉上瞬間僵硬的笑容。太皇太後面不改色地拉起她的手拍了拍,眼神里滿是安撫的意味。


  那麼元后就是贏家了嗎?你只看康熙的第一個孩子是榮嬪生的承瑞,第一個活下來的孩子是惠嬪生的保清(胤禔),就知道元后活著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堆苦黃蓮裡面稍微甜一點的那個罷了。


  想到這裡,綉瑜開始愉快地嗑瓜子看煙火了。她可以接受真心換真心,康熙花心思給她找書,她就回以一套精美的腰帶荷包香囊扇墜兒。但是如果康熙去別的嬪妃那裡,她只管吃好睡好擼好貓,別指望她會秋窗映孤影,垂淚到天明。


  明知道皇帝桃花朵朵開,順帶路邊的野草隨便采,還全無保留獻上一片痴心的女子。她只想為她們的勇氣點上666個贊,卻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說來,康熙的運氣倒是不錯,娶了三個皇后,都是這樣的痴心人。綉瑜晚上睡在床上還是止不住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琢磨多了,就走了困。今晚恰好是春喜上夜:「小主,可是要喝水?」


  「睡不著想起來坐坐。」綉瑜披著衣服坐起來,突發奇想:「誒,宮牆後邊種的那幾株梅樹好像開花了,咱們瞧瞧去。」


  「啊?大半夜的,小心著了風寒。」


  然而綉瑜已經穿了兔毛馬甲,把斗篷上的觀音兜往頭上一扣,抓起桌上的皮手籠,自顧自地往外走。春喜只得拿了個玻璃繡球燈,抱著一個銀累絲花瓶跟在她身後。


  綉瑜撿那花多而繁的折了幾支,去繁存簡插在瓶內。那花枝上積了雪,折枝的時候倒落了兩人滿頭。綉瑜頑皮心起,笑道:「春喜?我給你看個好玩的。」


  「什麼好玩的?」


  綉瑜突然蹲下身揚起一捧雪,往她身上潑去。「啊!小主!您……」


  「來玩啊,你也潑我,快快快。」


  春喜雖然也有玩心,抓了幾把雪扔了,但是到底沒敢潑綉瑜:「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兩人盡興而歸,卻見東暖閣門口梁九功正急得沒頭蒼蠅似的團團亂轉。「哎喲。我的小主,您可回來了。萬歲爺在裡邊等著呢。」


  什麼?康熙來了?綉瑜快步進去,果然看到康熙一身玄色常服,盤腿坐在東間的炕上。


  「給萬歲爺請安。」


  「去哪兒了?臉上都是雪渣子。」康熙伸手替她抹了臉上的雪水。


  「萬歲爺來得好巧,奴婢去折了一瓶梅花,正好可邀萬歲爺同賞。」春喜趕緊把那瓶花擺在炕桌上。


  那紅梅裝在銀瓶內,疏密有致,君臣分明,很有層次感,端的好看。


  「不錯。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你插花倒是很有天賦。」


  綉瑜笑道:「奴婢閑來無事,《瓶花譜》這樣的雜書倒是看了不少,多少也學到點東西。今個兒是除夕夜,您怎麼沒去坤寧宮?」


  康熙臉上的笑意斂去:「你當朕沒去嗎?這不是被一句身體不適給攆出來了嗎?」


  喲,皇后還是有點脾氣的!敢在除夕夜撇下一大家子人去悼念前任,換了是她,也只有一句滾去睡書房。可惜這是不能離婚打老公的清朝,她只能勸和:「皇後娘娘性子剛強,她心底不知道多盼著您去呢,就是嘴上不說。您賞她的金蕾絲百花香囊,她從不掛在身上顯擺,卻日日放在枕邊。」


  「她是念著朕,可她這心裡有根刺。朕去了也得受冷落。」


  就算有根刺也是您老人家和元后種的,怪得了誰?綉瑜腹誹道。或者您實在不想去,就去佟貴妃那兒啊,皇上除夕夜留宿一個常在宮裡。這話傳出去後宮妃嬪的白眼能把她釘死在牆上。


  「皇上,今兒是大日子。奴婢這小廟真的容不了您這金佛。您就當疼疼奴婢吧。」綉瑜好說歹說,康熙爺終於慢吞吞地把他的龍臀從炕上挪下來了,走到門邊順手擰了一下綉瑜的臉:「沒王法了,一個兩個都把朕往外趕。」


  綉瑜笑著捧了桌上的蓋盅,遞到他嘴邊:「皇上喝杯薑茶暖暖身子再去。」


  康熙就著她手裡喝了一口,握住她雙手摩挲著,笑道:「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夜深了,早點歇息。」


  綉瑜臉上的熱度蹭地一下上來了。她覺得自己遲早要完。我知道他是渣男,可是媽媽,這個渣男好會撩啊。


  綉瑜睡到五點被嬤嬤叫醒,強打精神去給皇后請安。結果被佟貴妃一通搶白:「我聽說萬歲爺昨兒都快寅時了才睡下?狐媚禍上,不顧龍體安危。這就是皇后tiao/教出來的規矩?」


  呵呵,萬歲爺自己精蟲上腦,怪我咯?綉綉瑜心裡一萬匹神獸狂奔,同時也真佩服這些宮裡的女人,凌晨三點乾清宮發生的事,五點就舉宮皆知了。


  「娘娘恕罪,奴婢一定謹遵教誨,不敢再犯。」


  佟貴妃冷笑:「說得好輕巧,要是犯錯不用受罰,這宮裡還要規矩做什麼?」


  惠嬪微微一笑:「貴妃娘娘勿要動氣,烏雅答應才剛成了主子,這規矩上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嬪妾相信皇後娘娘一定會秉公處置,以正後宮風氣的。」她這話不明白的人聽了,只怕還以為她是在幫綉瑜,實則是給皇后扣了一頂大帽子,逼得她處理自己的人。


  宜嬪懶懶散散地坐在椅子上,她與惠嬪向來不睦,況且她侍寢也經常超時,惠嬪這「以正風氣」四字卻有指桑罵槐之意了。宜嬪當即笑道:「兩位姐姐未免有點小題大做了吧,說到底咱們都是伺候皇上的,若是皇上不喜歡,烏雅答應還能自己一個人在乾清宮待到寅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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