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為防盜章,訂閱率在50%以下的小天使, 請在48小時后閱看 因為三公主是個床霸, 總將腿壓到魏二姑娘肚子上不說,還愛搶人的被子。
芳苓先前進來一趟, 就見三公主把自個兒的薄絨毯子給掀了,將魏二姑娘的毯子捲走,使得自己的好友渾然不知地晾在空氣中, 還承受著她一條腿的重量。
芳苓覺得, 也虧得魏二姑娘是個睡著了連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的,才能與她家公主維持友誼之樹的長青。
但這一趟進來, 她居然看到三公主連人帶被裹得跟個春卷似的緊緊貼在牆壁上, 就像是被人一巴掌拍上去的一樣。而魏二姑娘的毯子還好好蓋在她自己身上。
真是……不容易。芳苓驚訝地瞪大眼, 默默又退了出去。
芳苓出了暖閣, 便見顧見緒恰好到了, 正在問一旁慈頤宮的宮人:「太后不在?」
「回殿下, 太后在集雲樓。」那宮人答。
慈頤宮可不似其他后妃宮殿,而是宮牆綿亘, 自成一體, 花園蔥蘢遼闊,建築有十二座之多。包括正殿和諸多供太后禮佛、看戲、閑憩、觀景的樓閣。
顧見緒點點頭, 又問起魏紫吾。
芳苓上前答:「魏二姑娘與三公主在東暖閣午睡尚未起。」
知道魏紫吾能睡,顧見緒便道:「我先去給太后請安。一會兒她倆醒了, 讓她們過來。」
芳苓應是。
集雲樓建在連接大內白玉湖的子湖邊上, 是專供太后觀賞冰上嬉戲的地方。
等魏紫吾和顧熙樂到時, 善走冰的宮人正在表演轅門射球。冰湖上好不熱鬧,而集雲樓里同樣熱鬧。
一群人陪著太后看冰嬉,皇子里有顧見邃、顧見緒、顧見擎,女孩則有二公主、蕭令拂,還有嘉玉郡主等人。蕭令拂則是一貫的姿儀端雅。
太后見到兩人,道:「你們兩個丫頭,可算是睡醒了。」
所有人都看過來,尤其將一道道含義不同的目光落在魏紫吾身上。
聽著太后的話,又被這麼齊齊看著,魏紫吾耳根難得有抹微紅。她從小被灌輸嫁給表哥的思想根深蒂固,自從姑母跟她講了年後就要定親,更是已將顧見緒當成未來夫君。
魏紫吾自幼在長在侯府宮廷,當然通曉人情,知道媳婦兒應當代自家丈夫孝順長輩。尤其是太后這樣站在權力之巔的長輩,更是應當盡心勤勉。
看看蕭令拂和溫蜜對太后多殷勤就知道了,對比起來,她的確是顯得有些憊怠。
魏紫吾便道:「太後宮里的酒特別香,別處都喝不到,我想念了許久,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太后一聽,搖頭笑道:「那可不是,就知道你跟哀家一樣,是個小酒蟲子。」
在場的誰都聽得出魏紫吾在拍太后馬屁,而太后欣然接受。蕭令拂嘴角笑意微冷。
杜嬤嬤也笑道:「還別說,今天紫吾姑娘喝的忘憂紅,還是去年太後娘娘親手撒的酒麴,自然是特別的香了。」
太后和杜嬤嬤都笑了,自然是一室和樂。魏紫吾心中稍定。
「婼婼,過這邊來坐。」顧見緒這時站起身說道。絲毫不掩飾與魏紫吾的親近。
魏紫吾便拉著顧熙樂走過去。
此刻冰湖上已換作歌舞表演。穿著冰鞋的宮女水袖迤邐,穿梭如飛。大家停了話頭,又開始賞舞。
顧見緒拉了把椅子讓魏紫吾坐下,他站在魏紫吾身後,手還搭在魏紫吾坐的椅背上,隨著她一起看向窗外的冰上旋舞。
太后看了看顧見緒充滿佔有意味的動作,收回視線。
顧見緒倒是對這個表妹勢在必得,可貴妃如今……
這京里各個權貴家中的夫人小姐們,誰都知道魏紫吾是要嫁給顧見緒的,若是魏貴妃陡然令顧見緒另娶,且娶的是魏如珂。這小姑娘就要變成笑話了。
顧見緒這麼明顯的動作,自然不會只有太后看到。
蕭令拂也看了看魏紫吾兄妹倆,接著又看向太子。
顧見邃注目冰湖,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魏紫吾那邊。
蕭令拂微微放下了心,她也是難得這樣近地看太子,隨即有些失神。
過了一會兒,顧見緒終於坐到了魏紫吾身邊的椅子上,約莫是說了什麼好笑的,引得魏紫吾和顧熙樂一陣低笑。
兩個小姑娘的聲音都很好聽,也很好認。顧熙樂笑起來,清悅如鈴。魏紫吾的聲音,要稍微嬌軟一點,也是清澈的。
顧見邃定定看著冰上的某一處,眯了眯眼,他取下腕上佛珠,不多不少十八顆,緩緩地捻動。
那是一串墨翠圓珠,其中一顆雕成仁獸麒麟的獸頭。黑得純粹無雜,質地細膩密實,光華流轉,燈下能反出通透陽綠,成色極好。
在男子修長的指尖被撥動時,叩玉之聲厚重悅耳。
太后原本在看冰上紅衣少女們的接連翻躍,這時轉目看向顧見邃。
那串佛珠,是顧見邃十四歲的時候,太後送給他的。
大乾不世出的高僧枯北大師曾私下告訴太后,太子煞氣重,將來可能會犯兩次極兇殺戮。太后嚇得當即按照大師的點撥,做了這串佛珠,再由枯北開光,送給自己的寶貝孫子。
當然,若單看太子的外表,那可真是最好的畫師也難以畫出其十之一二的丰神俊采,絕不會將他和煞氣兩字聯繫到一起的。
太子很少戴這佛珠,這是年節將至,到了一年的坎兒,太后逼他戴上的。至於他真拿出來撥弄,太后還是第一回看到。
至此太后哪還能看不出,這是太子心裡裝著事呢。說起來,她已很久沒看到顧見邃這樣顯露端倪了,從敬懿皇後過世,越發像潭水似的。
見太后探究的目光不加掩飾直視自己,顧見邃轉過頭,朝太后一笑,道:「皇祖母。我今晚約了傅予州,就不繼續陪您了。」
太后道:「傅家小子回京了?」傅予州是梁國公府的嫡幼子,這人著迷醫術,造詣極高,只是四方遊歷,極少歸京。
「嗯,明日我讓他進宮為您請平安脈。」顧見邃說著已站起來。
太子在與太后說話,周圍自然無人發聲。因此,顧見邃的話在場的都聽見了。
魏紫吾反應過來太子說了什麼,心頭猛地一跳。
她甚至差點站了起來,只是被顧見緒輕輕按住了,但也沒忍住地轉過頭看向了太子。
視線正好與顧見邃相接,男人掃向她的目光很冷淡,讓魏紫吾一瞬就清醒了。
待太子出了門,顧熙樂也反應過來了,道:「呀!傅予州居然回來了,這人神出鬼沒的,但醫術可真的沒人比得上。婼婼,如果能請動傅予州給你爹醫治,希望總要大上許多。」
魏紫吾自然也知道,問題是,傅家是支持太子的,傅予州與太子,更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就算她爹在京城,傅予州也不大可能為她爹醫治。更何況還要去遼西。
魏紫吾掐緊手指,魏家和她從前是將太子得罪狠了的,太子必然盼著她爹早日送命,不暗中加把□□都算好了,怎麼可能會讓傅予州出手醫治。
顧見緒看看魏紫吾,太后還在,此刻不便說什麼。
待到從慈頤宮用完晚膳出來,天色已暗了。
因著提到傅予州,想起父親的病,這一晚上,魏紫吾的心情都不高。
顧見緒送魏紫吾回翊華宮的路上,看了她許多次,待走到回水廊時,顧見緒停下腳步。
這裡是個拐角,光線昏暗,魏紫吾不知道顧見緒為何停下來。便聽他道:「婼婼,你不要擔心,我明天便去找傅予州。」
魏紫吾想了想:「算了,傅予州脾氣古怪,他不會同意的。我託人另尋了一名苗醫,據說在苗嶺也是能生死人肉白骨,正在往京城趕。待他到了,我打算再去遼西……」
話未落,顧見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魏紫吾一怔,下意識地就想掙開,但顧見緒握著便不放。魏紫吾想起魏貴妃的話,年後她就會嫁給顧見緒,漸漸便沒有再動。
顧見緒見魏紫吾乖巧,握在掌中的一截腕子晶瑩白皙,觸感又柔嫩滑膩,心裡的郁躁壓下去一些,很快卻有另一股火在身體里騰起來。
他盯著魏紫吾,沉默著沒有說話。
魏紫吾被看得有些緊張,道:「表哥。」
「是么?」顧見緒笑得諷刺:「到這時還不承認。我早跟你說過,別去招惹太子,你偏不聽我的話。」
魏紫吾的聲音也冷下來,再次重複道:「表哥,你先放開我。」在父親病倒后,顧見緒對她態度的變化,她感受得一清二楚。他以前哪裡會強迫她。
她與顧見緒對視。女孩眼裡的慍怒和失望刺到了男人,顧見緒看著魏紫吾晶瑩得有些蒼白的一張臉,慢慢鬆開手。
他道:「傅予州居然連年節也不過就北上了,這樣急,他是去哪裡?是不是去給舅舅看病?老三那樣狡猾的人,會大發善心,輕而易舉地就同意傅予州幫舅舅醫治?婼婼,你用了什麼跟他換?是不是你自己?」
顧見緒明白,魏紫吾能叫太子看上的還有什麼,銀錢?魏嶢留在京的暗樁和勢力?都無可能。只會是她本身。
最重要的是太子昨天看魏紫吾的眼神。魏紫吾若放任太子接近她,只會被男人吃得骨頭也不剩。
魏紫吾垂下眼睫,知道顧見緒肯定會去查傅予州,只道:「表哥,你也有很多事沒有告知我,我從未追問過。哪怕是親兄妹,甚至是你和姑母之間,我相信也各自有許多隱秘。你要顧及大局,無法幫我爹尋醫問葯,可是,你不能阻止我想辦法救治我爹。」
顧見緒沉默半晌,強行壓下怒意,慢慢道:「對不起,婼婼,先前是我過激了。我也是因為太擔心你被人欺負,被人欺騙蒙蔽。」
他當然不認為太子是想娶魏紫吾,只認為太子是貪圖魏紫吾的顏色,藉此機會玩弄一番罷了。畢竟,蕭令拂和溫蜜都是太好的選擇。
顧見緒又道:「太子歷來痛恨咱們魏家,他知道你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所以處心積慮接近你……」
聽到對方表白心意,魏紫吾轉眸看向別處。在她已提出解除婚約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對顧見緒回應。過了片刻她道:「表哥,我先回太后那邊了。」
正想轉身卻再次叫顧見緒扣住肩膀。他道:「跟我走。」
「去哪兒?」魏紫吾不想與此刻情緒不明的男人獨處,道:「我還要回慈頤宮。」
顧見緒道:「不用回太後宮中。那邊我自會叫人去交代,走,我送你回府。」
慈頤宮裡,顧見邃、顧見擎今日一早就來了,女孩兒們在包面繭,蕭令拂跟著杜嬤嬤包得最認真,只是目光時常不經意地劃過太子,幾個公主純粹在拿麵粉玩,溫蜜更是早就跑到太子身邊與他說話。
蕭令拂今日看到溫蜜的做派倒也沒有著惱,唇角始終含著笑意。因為今晚顧見邃要去蕭府吃晚飯,算是提前一日團年。她爹曾任太子太傅,這情分終究與旁人不同。
倒是顧見擎與溫蜜說得多些,太子有一搭沒一搭接兩句。
石安靜突然來到太子身邊低語兩句,太子聽完,冷笑了笑,站起身道:「皇祖母,我有點事,晚些過來。」
太后看看他,道:「好。」
太子前腳走,便有顧見緒的人來了:「太後娘娘,魏二姑娘身體有些不適,英王將她送出宮回侯府,殿下特地讓小的來稟報太后。」
太后想起太子離開前的表情,心中有了脈絡,道:「出我這門還好好的,這麼一會兒就身體不適?既如此,你們英王不給紫吾傳太醫,送她回府做什麼?」
那來報信的小太監低垂著頭,面對太后意味深長的發問,大冷天的後背也驚出了汗,哪裡敢隨意回答。
太后自然也不是說給這小太監聽的,而是知道小太監會將她的話一字不漏轉稟顧見緒,算是給顧見緒提個醒,別仗著王爺身份對魏紫吾做得太過。
馬車裡的魏紫吾推開一線車窗,一路無話。
顧見緒坐在另一邊看她:「還在生氣?」
魏紫吾道:「表哥,你都不讓我與太后打聲招呼就走,這是令我對太后不敬。」
「都已經出宮了,晚些我會去向皇祖母解釋。」顧見緒問:「婼婼想去哪裡?」
魏紫吾便道:「馥墨齋。表哥將我送到之後,便可以走了。」
馥墨齋是魏紫吾自己的鋪子,京中首屈一指的雅緻地,上下兩層,專賣文房用品、字畫書籍。不僅有她命人精心收集的各類奇巧物件,珍品孤本,她自己以化名「稚水君」落款的畫品亦是備受追捧,掛出一副便是高價被搶。
馥墨齋離皇宮比離侯府近,這是明顯地想避開他,顧見緒聽明白了,緩緩道:「好。」
馬車突然在路邊停下,顧見緒出了馬車,待他進來,魏紫吾問:「怎麼了?」
顧見緒道:「到了你喜歡的錦春記茶坊,我讓人去給你買漉梨茶。」
魏紫吾便不再說什麼。
車簾被掀開,那人無聲翕動嘴唇:「王爺,備好了。」
顧見緒看了那青蓮色瓷盞中的茶露,又看向魏紫吾靠著馬車壁看著窗外的側臉,姣美絕倫,小巧的鼻尖尤其可愛,一張粉色菱唇因為閉得太用力,從側面看起來有微微的噘起。
只要讓魏紫吾喝下……她就會漸漸情動,任他施為。待兩個人木已成舟,他就能立即上稟皇帝請求將表妹賜給他,再也不必擔心她會嫁給別人,只能屬於他。但是,如果婼婼因此恨他……
顧見緒猶豫不決之時,很快卻一愣,他看見太子就站在離馬車不遠處。
顧見邃發出嗤笑,低沉的音色,泛著寒意。一雙眼瞥了瞥顧見緒手中的瓷盞,眸底是與其矜貴清雋的外表不相符的狠戾之色。
魏紫吾透過半開的馬車帘子,看到這副模樣的太子,身體不自覺地就顫了顫。
顧見緒立即明白,興許是底下人放葯時恰巧被太子看到了,不過對方這反應……難道對魏紫吾……
與顧見邃對視片刻,顧見緒問:「太子有何事?」
顧見邃道:「魏二,出來。」
魏紫吾想了想自己寫的契書,只得往馬車外挪,顧見緒擋住了她,道:「太子一個外男,以何身份找我表妹?」
顧見邃聲音陰沉:「我在馥墨齋訂了一套書,逾期半個月還沒給貨,不應該找老闆?」
此時兩個男人都心知肚明,這要不是在大街上,兩個人都是自制力極強的,還得顧及天家顏面,早就大打出手。
魏紫吾知道這買書只是太子的借口,但也不能點破,道:「那……走吧,我帶你去鋪子里看看。」又道:「表哥,你就不要去了。」
見魏紫吾氣未消,顧見緒只得暫時作罷。
魏紫吾和太子坐在馥墨齋第三層的雅室中,太子今日不讓她寫字了,改讓她畫畫。她握著筆,而太子就坐在斜對著她的前方看她。令她總覺得太子今天的眼神與平素很是不同。
而且從先前在馬車外看到她時起,這男人的一張臉,不知為何就黑得要命。
當她被太子看得坐立難安時,她身邊的家將魏陵在外稟道:「姑娘。王瑾宗王參將進京了,在外候見。」
魏紫吾乍然聽到這個名字心下猛地一跳,這魏陵還不知太子在她身邊呢,忙道:「不見。讓王瑾宗改日來。」
太子聽到這個人,卻放下手中茶盞,饒有興緻示意魏紫吾:「讓他進來。」
魏紫吾咬咬唇只得應了,很快一個男人進來朝她拱手行禮:「姑娘。」
魏紫吾看看進來的男人,一張國字臉,不算高卻肩寬體魁,正是王瑾宗,她便也招呼道:「王參將終於到了。」
她是知道王瑾宗要進京的,是魏嶢聽說她在曲風峽遇到匪寇,不放心,便將王瑾宗遣入京里,保護女兒。這王瑾宗雖智謀普通,但武藝極為高強。魏紫吾倒沒想到他恰好這個時候到。
王瑾宗看向一旁的顧見邃:「姑娘,這位是……?」王瑾宗是遼西人,從未進過京。
太子笑得溫和:「英王,顧見緒。」
王瑾宗一聽趕緊拜見對方。魏紫吾看看顧見邃,一顆心高高懸起,生怕王瑾宗說出什麼不該說的,這太子萬一不讓傅予州給她爹醫治了……
還沒等魏紫吾給王瑾宗遞眼色,顧見邃主動道:「王參將此次入京,想必是帶著舅舅的囑咐而來?」
她小時候進宮,所有的皇子哥哥都喜歡對她笑,更別說為難她。唯有太子……
她第一次被太子欺負,就是在這嘯風苑,她本是在外等表哥,結果沒等到表哥卻等來太子。
趁著姑母派給她的宮人不注意,太子將她捉走了。她知道太子討厭她的姑母和表哥,所以欺負她。他把她放在他的馬背上,讓那馬兒圍著林苑一直一直走,雖則速度慢,但就是不停。
魏紫吾的人也就只有馬腿高,當然不敢跳下馬,只能緊緊抓著韁繩惟恐掉落下去。不知走了多久,她又急又委屈,終於沒忍住哭了起來。
太子是騎另一匹馬跟著的,見她哭才將她從馬背上拎下來,威脅她不準再哭,用他的衣袖給她擦眼淚的力道大得能把她的臉擦破。
因為年紀小,魏紫吾已記不清當時的具體經過,只牢牢記住了太子的可惡,更讓小女孩害怕得記憶彌新的,是太子後來又拉起她那雙軟綿綿的小手,掰開指頭看她的手掌心,讓小魏紫吾一度以為那個時候太子要準備啃吃她的指頭。
自那一次欺負過她,太子似乎從中找到樂趣,從此就盯上了她。而且他總是能找到機會悄悄抓住她。魏紫吾雖小,卻也知道太子就是將來的皇帝,從未告訴過自己的爹被欺負了。
直到敬懿皇后薨逝,太子像變了個人。
魏紫吾聽說,先皇后閉目前對顧見邃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儲君就要有儲君的樣子。」
那以後太子就將精力心思都放到功課和政務,沒有再欺負她。
但現在,太子似乎又……她想起在飛來煙渚那個晚上,太子讓她把一篇《海棠抄》翻來覆去寫了五遍。人總吃一種東西會煩,總抄一篇文章也是一樣。
魏紫吾撇了撇嘴,挪開視線。
嘯風苑此刻充斥著金戈殺伐之氣。兩丈高的朱牆裡,空地和林野交錯延綿,放進去的鹿熊鹿狍已被獵得所剩無幾。太.祖尚武,為了不讓這些鳳子龍孫被養尊處優的安逸生活磨成弱質之流,歷來是要求皇子們文武兼修,皇帝心血來潮就會叫他們陪著練武打獵。
可場面到底是有點兒血腥,太后倒是見慣了的,想著有幾個小姑娘,就叫上大家回宮了。
太后今日看多了別人家的小糰子,越發地想抱親孫子。
如今皇子里只有老大成了親,尚未生子。老二和老三雖然已及冠,卻皆未娶妻。至於後頭的五、六就更不說了。
老二顧見緒是在等魏紫吾及笄。太子嘛,是因為太后慎重,一直沒有挑到最滿意的人選。去年年初的時候,太后本是看中襄河陳家的大姑娘,但後來那陳姑娘生病了,也就做罷。
太后看了看蕭令拂和溫蜜,總之明年是一定得有太子妃了。她想起杜嬤嬤的話,興許是太子如今心思重,不顯呢?便決定將太子叫過來,再觀察觀察。
聽到太后留用晚膳,蕭令拂和溫蜜自然樂意。一般讓留用晚膳,今晚都不出宮了。
這兩個女孩都留了,魏紫吾不留也說不過去。
顧見邃和顧見緒過來的時候,便見小姑娘們都在太後宮里,三三兩兩,各得其樂。蕭令拂和溫蜜在陪太后看明夏的新衣圖冊,二公主和四公主在討論教坊司新送來的樂譜。
兩個男人的目光掠過角落裡的魏紫吾時,都稍頓了頓,見她和顧熙樂跪在椅子上,趴在八仙桌的兩頭,中間擺著沉香金髹漆的雙陸棋盤,棋盤上是青黃二色玉馬,兩人正在玩雙陸。
魏紫吾若只看臉相不看身段,本就顯得比年紀小,她今日穿的衣裳襟領鑲的是一圈雪狐肷,毛絨絨的圍在頸間,更顯得那張臉蛋光潔粉嫩,肌膚吹彈可破。
太子先轉過頭,很快顧見緒也收回視線,兩人一道向太后問安。
蕭令拂與溫蜜都將離太后最近的兩個位置讓出來,讓兩位皇子陪著太后說話。
太后細細觀察太子,看他對溫蜜和蕭令拂哪個留意得更多。
顧見緒和太后說了會兒話,就道:「皇祖母,我去看看婼婼她們下棋。」
太后哪裡還不知道他,見到魏紫吾就是走不動路的,這趟過來也定然是為了他表妹,便沒好氣地笑道:「陪你兩個妹妹看棋去吧。」
顧見邃面容冰冷,倒讓收回眼的太后看到他時微微一怔。太子很快向太后笑了笑,讓太后一瞬之間以為方才是錯覺。
「殿下,請用茶。」蕭令拂先前已起身親手沏了一盞茶,更是將茶盞端到男人手邊。
見太子接過去撥了撥蓋子,輕啜兩口。蕭令拂露出笑容。
溫蜜則道:「太子哥,下次你們若再打獵,我也要參加。」
太子不甚在意道:「先讓你哥同意罷。」
溫蜜嘟了嘟嘴,道:「反正我爹已經同意了。」又道:「太子哥,今年沒有北上打獵,明年一定會去吧?我可是什麼都準備好了。」
太子口吻依舊很淡:「未必,得看父皇的意思。」
另一邊,顧見緒負手站在桌旁看了會兒棋,拉了張椅子,沒有半分猶豫地坐到魏紫吾身側。
「誒,婼婼已經很厲害了,二哥,你不幫我,居然幫她!」顧熙樂鬱悶地舉起手中所剩無幾的玉籌,讓顧見緒看看她輸得有多慘。
顧熙樂氣鼓鼓的樣子太像只小松鼠,魏紫吾被她逗得好笑。顧見緒偏過頭注視自己的表妹少頃,然後也對自己的親妹妹報以一笑。
顧見緒不笑還好,這一笑,看在顧熙樂眼裡有種奚落意味,令她更生氣了。
顧熙樂跳下椅子,像陣風似的跑到太子身邊,去輕扯他的手臂:「三哥,你快來幫幫我。二哥他幫著婼婼欺負我!」她見魏紫吾有了幫手,也開始找幫手:「三哥幫我把輸掉的籌碼贏回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