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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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候進宮,所有的皇子哥哥都喜歡對她笑, 更別說為難她。唯有太子……
她第一次被太子欺負,就是在這嘯風苑, 她本是在外等表哥,結果沒等到表哥卻等來太子。
趁著姑母派給她的宮人不注意,太子將她捉走了。她知道太子討厭她的姑母和表哥, 所以欺負她。他把她放在他的馬背上, 讓那馬兒圍著林苑一直一直走,雖則速度慢, 但就是不停。
魏紫吾的人也就只有馬腿高, 當然不敢跳下馬,只能緊緊抓著韁繩惟恐掉落下去。不知走了多久,她又急又委屈,終於沒忍住哭了起來。
太子是騎另一匹馬跟著的, 見她哭才將她從馬背上拎下來,威脅她不準再哭,用他的衣袖給她擦眼淚的力道大得能把她的臉擦破。
因為年紀小, 魏紫吾已記不清當時的具體經過, 只牢牢記住了太子的可惡,更讓小女孩害怕得記憶彌新的, 是太子後來又拉起她那雙軟綿綿的小手, 掰開指頭看她的手掌心, 讓小魏紫吾一度以為那個時候太子要準備啃吃她的指頭。
自那一次欺負過她,太子似乎從中找到樂趣,從此就盯上了她。而且他總是能找到機會悄悄抓住她。魏紫吾雖小,卻也知道太子就是將來的皇帝,從未告訴過自己的爹被欺負了。
直到敬懿皇后薨逝,太子像變了個人。
魏紫吾聽說,先皇后閉目前對顧見邃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儲君就要有儲君的樣子。」
那以後太子就將精力心思都放到功課和政務,沒有再欺負她。
但現在,太子似乎又……她想起在飛來煙渚那個晚上,太子讓她把一篇《海棠抄》翻來覆去寫了五遍。人總吃一種東西會煩,總抄一篇文章也是一樣。
魏紫吾撇了撇嘴,挪開視線。
嘯風苑此刻充斥著金戈殺伐之氣。兩丈高的朱牆裡,空地和林野交錯延綿,放進去的鹿熊鹿狍已被獵得所剩無幾。太.祖尚武,為了不讓這些鳳子龍孫被養尊處優的安逸生活磨成弱質之流,歷來是要求皇子們文武兼修,皇帝心血來潮就會叫他們陪著練武打獵。
可場面到底是有點兒血腥,太后倒是見慣了的,想著有幾個小姑娘,就叫上大家回宮了。
太后今日看多了別人家的小糰子,越發地想抱親孫子。
如今皇子里只有老大成了親,尚未生子。老二和老三雖然已及冠,卻皆未娶妻。至於後頭的五、六就更不說了。
老二顧見緒是在等魏紫吾及笄。太子嘛,是因為太后慎重,一直沒有挑到最滿意的人選。去年年初的時候,太后本是看中襄河陳家的大姑娘,但後來那陳姑娘生病了,也就做罷。
太后看了看蕭令拂和溫蜜,總之明年是一定得有太子妃了。她想起杜嬤嬤的話,興許是太子如今心思重,不顯呢?便決定將太子叫過來,再觀察觀察。
聽到太后留用晚膳,蕭令拂和溫蜜自然樂意。一般讓留用晚膳,今晚都不出宮了。
這兩個女孩都留了,魏紫吾不留也說不過去。
顧見邃和顧見緒過來的時候,便見小姑娘們都在太後宮里,三三兩兩,各得其樂。蕭令拂和溫蜜在陪太后看明夏的新衣圖冊,二公主和四公主在討論教坊司新送來的樂譜。
兩個男人的目光掠過角落裡的魏紫吾時,都稍頓了頓,見她和顧熙樂跪在椅子上,趴在八仙桌的兩頭,中間擺著沉香金髹漆的雙陸棋盤,棋盤上是青黃二色玉馬,兩人正在玩雙陸。
魏紫吾若只看臉相不看身段,本就顯得比年紀小,她今日穿的衣裳襟領鑲的是一圈雪狐肷,毛絨絨的圍在頸間,更顯得那張臉蛋光潔粉嫩,肌膚吹彈可破。
太子先轉過頭,很快顧見緒也收回視線,兩人一道向太后問安。
蕭令拂與溫蜜都將離太后最近的兩個位置讓出來,讓兩位皇子陪著太后說話。
太后細細觀察太子,看他對溫蜜和蕭令拂哪個留意得更多。
顧見緒和太后說了會兒話,就道:「皇祖母,我去看看婼婼她們下棋。」
太后哪裡還不知道他,見到魏紫吾就是走不動路的,這趟過來也定然是為了他表妹,便沒好氣地笑道:「陪你兩個妹妹看棋去吧。」
顧見邃面容冰冷,倒讓收回眼的太后看到他時微微一怔。太子很快向太后笑了笑,讓太后一瞬之間以為方才是錯覺。
「殿下,請用茶。」蕭令拂先前已起身親手沏了一盞茶,更是將茶盞端到男人手邊。
見太子接過去撥了撥蓋子,輕啜兩口。蕭令拂露出笑容。
溫蜜則道:「太子哥,下次你們若再打獵,我也要參加。」
太子不甚在意道:「先讓你哥同意罷。」
溫蜜嘟了嘟嘴,道:「反正我爹已經同意了。」又道:「太子哥,今年沒有北上打獵,明年一定會去吧?我可是什麼都準備好了。」
太子口吻依舊很淡:「未必,得看父皇的意思。」
另一邊,顧見緒負手站在桌旁看了會兒棋,拉了張椅子,沒有半分猶豫地坐到魏紫吾身側。
「誒,婼婼已經很厲害了,二哥,你不幫我,居然幫她!」顧熙樂鬱悶地舉起手中所剩無幾的玉籌,讓顧見緒看看她輸得有多慘。
顧熙樂氣鼓鼓的樣子太像只小松鼠,魏紫吾被她逗得好笑。顧見緒偏過頭注視自己的表妹少頃,然後也對自己的親妹妹報以一笑。
顧見緒不笑還好,這一笑,看在顧熙樂眼裡有種奚落意味,令她更生氣了。
顧熙樂跳下椅子,像陣風似的跑到太子身邊,去輕扯他的手臂:「三哥,你快來幫幫我。二哥他幫著婼婼欺負我!」她見魏紫吾有了幫手,也開始找幫手:「三哥幫我把輸掉的籌碼贏回來嘛!」
顧熙樂這耍賴的樣子看得太后好笑地搖頭,不過她知道太子才不會慣著她,鐵定是讓她自己下,任由她輸。
顧見邃沉默片刻,卻站起身來:「好。」
顧熙樂以為得求好一陣,見竟然這樣順利,大笑兩聲就先跑向了桌子。心想,婼婼這回慘了,她三哥玩棋玩牌從小就是箇中高手。
太子坐到對面時,魏紫吾想起對方向她提出的「不能與顧見緒走得太近」。但是,今天這個情況應該不算吧?是她表哥來找她,不是她去找表哥。總不能對人家不理不睬。
她握著玉馬的手微緊,長睫微動,瞟瞟太子。
顧見緒一直關注著魏紫吾,察覺不到她有些微的不安,問:「怎麼了,婼婼?」
魏紫吾忙笑道:「沒什麼,就是感覺要輸。」
太子抬起漆黑眼眸,看她一眼,象牙骰子在男人指尖輕旋,落在盤中轉得滴答如銅漏。太子隨意擲出的每次骰子都特別好,果然不負顧熙樂所望,很快就贏了第一局。
顧熙樂立即歡聲喊道:「好誒!三哥,繼續贏他們。」
屋裡的人都看向那邊下棋的兩男兩女,連太后也看了過去,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看太子沒有表情的臉,隨後在魏紫吾身上打轉。
——母后,我很久沒帶她來讓你看看了。
——小紫吾長大了。
——在和魏家斗得最厲害的時候,兒子也動過念,想要放下她。但這小東西一離京就是大半年。兒子有兩百多日見不到她,且聽說她為她爹吃了不少苦頭,才知道無論怎樣都沒辦法割捨。哪怕她姓魏,兒子也得把她給綁在身邊。才能安心。
——所以,望母后保佑兒子早些娶到媳婦兒。
太子磕頭的時候,魏紫吾也趕緊跟著磕頭。太子盯著叩首在地的纖細身影,捉住她的手臂,道:「起來罷。」
魏紫吾站起身,就聽低越的男音若有所指問:「魏二,有我在這裡,你是不是就不害怕了?」
她微微一怔,這才發現先前的確都忘記害怕這回事,便誠實點頭。
顧見邃略勾了勾嘴角,道:「走,我送你回慈頤宮。」
兩人踏出隔間,走在往前殿的廊下,正要拐角,竟聽見魏貴妃與婢女說話的聲音。
魏紫吾還未及反應,後背已抵上一旁菱花琉璃壁,太子站到她的身前,幸而男人足夠高大,擋住她的視線,也擋住了魏貴妃看過來的視線。
魏紫吾頓時凝住呼吸,若是現在出去與魏貴妃撞個正著,她真的沒法解釋清楚。只能躲在太子身後。
顧見邃則眯了眯眼,這個時候,魏貴妃怎會過來?
魏貴妃過了拐角,看到顧見邃一聲不吭近在眼前,愣了愣,聲音里有顯而易見的驚訝:「原來太子也在。我這些天為姐姐寫了一份超拔疏,正好今晚寫完,便趕緊送過來祭拜。」她手上果然捏著一份厚厚的白色疏文。
這理由倒是不錯。但顧見邃仍舊存疑,細細打量著魏貴妃的神態。
感覺到太子在看自己,魏貴妃笑了笑。但她迷戀的目光從太子臉上移開,才發現他身後護著個人。
魏貴妃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她會過來,其實是買通了一個壽極殿的宮人,知道太子每年新年總有兩天會在夜裡獨自為敬懿皇后燒紙。她為了這個晚上早準備著了。也不做什麼,就是想靠近一些好好看看。
但她方才可是已聽那宮人說了,今晚太子竟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一個身段窈窕的女子。只可惜天色黑又隔得遠,且女子帶著風帽,實在看不清臉。
竟叫她親眼看到,魏貴妃氣得手抖,已冷笑起來:「太子殿下可真是夠放誕不羈,居然在皇極殿也忍不住帶個女子來親密?就是不曉得這令太子忘祖的女子是何人?」
顧見邃嗤笑:「我帶何人在身邊,還需向貴妃稟報?」男人聲音平淡,隱透寒意:「貴妃僭越了。」
魏貴妃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已迅速冷靜。
太子懶得與魏貴妃辯駁他是否有與女人在壽極殿親熱,僅道:「讓開。」
魏貴妃哪裡會走,她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看清楚這是誰,笑道:「什麼女子這般見不得人,殿下竟要如此遮掩?莫非……是陛下的……」某個女人?魏貴妃話不說完全,但太子自然聽得懂。
顧見邃臉色已徹底陰沉下來:「貴妃慎言。」
須知慈頤宮、東宮、壽極殿雖和皇帝的後宮都位於在皇城中,但這幾處卻是有單獨的圍院,獨立性較高。在敬懿皇后薨逝后,太子幾乎沒有進過後宮,就是為了避免與皇帝的妃嬪們單獨碰面,尤其是年輕妃嬪。
太子掃過來的目光凌厲得叫人心驚,魏貴妃強自鎮定,她就是要自恃身份站在這裡,太子能耐她何?莫非還敢上前動手對他父皇的女人拖拽?只要她站著不走,總能看到這女人是誰。
這時顧見邃感覺有隻小手輕輕戳了戳自己的後背,想來是在怪他還不帶她走。
男人笑了笑,索性轉過去,俯下身對魏紫吾道:「我又要抱你了。」
含義不明的促狹語調。魏紫吾感到後腦被顧見邃的手扶住,他的氣息更是拂在她額心,引得原就緊張的身體一顫,她姑母還在一邊呢!他怎麼這樣?便輕輕推他以示不滿。
顧見邃自是紋絲不動,又加了一句:「你以後要習慣被我抱。」
太子她……居然毫不避諱地在她面前與這女人做出親密舉止,魏貴妃突然就抓住了身旁宮女秋蕪的手,指尖不自覺地深深掐入對方手掌,痛得秋蕪險些叫出了聲。
魏紫吾腳跟離了地,這才知太子說的抱是這個抱。幸好她裹著太子的斗篷,將她從頭到腳罩得嚴實。她趕緊將已被斗篷帽子遮住的臉更深地埋進太子懷裡。
魏貴妃眼睜睜看著太子揚長而去,她還沒有失去理智到伸出手去阻攔太子離開。
「可以放我下來了。」被太子抱在懷裡走出好長一段路的魏紫吾道。
「不行,萬一魏貴妃叫人盯梢,發現我抱的人是你怎麼辦?畢竟魏家手底下的高手可不少。」
「……殿下也太自謙了。」魏紫吾訕訕道。這人故意的把?以對方的身手和敏銳,從前魏家派出的探子,可沒有一個跟蹤他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