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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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因見到顧熙樂高興, 她稍微多飲了幾杯, 頭中始終雲纏霧繞。也許她只是在做夢,這樣想著便繼續睡了。
先前魏紫吾和顧熙樂要說悄悄話,宮人都被譴到了外頭。只有三公主身邊的老宮人芳苓姑姑時而進來看看。
因為三公主是個床霸,總將腿壓到魏二姑娘肚子上不說,還愛搶人的被子。
芳苓先前進來一趟,就見三公主把自個兒的薄絨毯子給掀了,將魏二姑娘的毯子捲走,使得自己的好友渾然不知地晾在空氣中, 還承受著她一條腿的重量。
芳苓覺得,也虧得魏二姑娘是個睡著了連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的,才能與她家公主維持友誼之樹的長青。
但這一趟進來, 她居然看到三公主連人帶被裹得跟個春卷似的緊緊貼在牆壁上, 就像是被人一巴掌拍上去的一樣。而魏二姑娘的毯子還好好蓋在她自己身上。
真是……不容易。芳苓驚訝地瞪大眼,默默又退了出去。
芳苓出了暖閣, 便見顧見緒恰好到了,正在問一旁慈頤宮的宮人:「太后不在?」
「回殿下,太后在集雲樓。」那宮人答。
慈頤宮可不似其他后妃宮殿, 而是宮牆綿亘, 自成一體, 花園蔥蘢遼闊, 建築有十二座之多。包括正殿和諸多供太后禮佛、看戲、閑憩、觀景的樓閣。
顧見緒點點頭, 又問起魏紫吾。
芳苓上前答:「魏二姑娘與三公主在東暖閣午睡尚未起。」
知道魏紫吾能睡,顧見緒便道:「我先去給太后請安。一會兒她倆醒了,讓她們過來。」
芳苓應是。
集雲樓建在連接大內白玉湖的子湖邊上,是專供太后觀賞冰上嬉戲的地方。
等魏紫吾和顧熙樂到時,善走冰的宮人正在表演轅門射球。冰湖上好不熱鬧,而集雲樓里同樣熱鬧。
一群人陪著太后看冰嬉,皇子里有顧見邃、顧見緒、顧見擎,女孩則有二公主、蕭令拂,還有嘉玉郡主等人。蕭令拂則是一貫的姿儀端雅。
太后見到兩人,道:「你們兩個丫頭,可算是睡醒了。」
所有人都看過來,尤其將一道道含義不同的目光落在魏紫吾身上。
聽著太后的話,又被這麼齊齊看著,魏紫吾耳根難得有抹微紅。她從小被灌輸嫁給表哥的思想根深蒂固,自從姑母跟她講了年後就要定親,更是已將顧見緒當成未來夫君。
魏紫吾自幼在長在侯府宮廷,當然通曉人情,知道媳婦兒應當代自家丈夫孝順長輩。尤其是太后這樣站在權力之巔的長輩,更是應當盡心勤勉。
看看蕭令拂和溫蜜對太后多殷勤就知道了,對比起來,她的確是顯得有些憊怠。
魏紫吾便道:「太後宮里的酒特別香,別處都喝不到,我想念了許久,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太后一聽,搖頭笑道:「那可不是,就知道你跟哀家一樣,是個小酒蟲子。」
在場的誰都聽得出魏紫吾在拍太后馬屁,而太后欣然接受。蕭令拂嘴角笑意微冷。
杜嬤嬤也笑道:「還別說,今天紫吾姑娘喝的忘憂紅,還是去年太後娘娘親手撒的酒麴,自然是特別的香了。」
太后和杜嬤嬤都笑了,自然是一室和樂。魏紫吾心中稍定。
「婼婼,過這邊來坐。」顧見緒這時站起身說道。絲毫不掩飾與魏紫吾的親近。
魏紫吾便拉著顧熙樂走過去。
此刻冰湖上已換作歌舞表演。穿著冰鞋的宮女水袖迤邐,穿梭如飛。大家停了話頭,又開始賞舞。
顧見緒拉了把椅子讓魏紫吾坐下,他站在魏紫吾身後,手還搭在魏紫吾坐的椅背上,隨著她一起看向窗外的冰上旋舞。
太后看了看顧見緒充滿佔有意味的動作,收回視線。
顧見緒倒是對這個表妹勢在必得,可貴妃如今……
這京里各個權貴家中的夫人小姐們,誰都知道魏紫吾是要嫁給顧見緒的,若是魏貴妃陡然令顧見緒另娶,且娶的是魏如珂。這小姑娘就要變成笑話了。
顧見緒這麼明顯的動作,自然不會只有太后看到。
蕭令拂也看了看魏紫吾兄妹倆,接著又看向太子。
顧見邃注目冰湖,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魏紫吾那邊。
蕭令拂微微放下了心,她也是難得這樣近地看太子,隨即有些失神。
過了一會兒,顧見緒終於坐到了魏紫吾身邊的椅子上,約莫是說了什麼好笑的,引得魏紫吾和顧熙樂一陣低笑。
兩個小姑娘的聲音都很好聽,也很好認。顧熙樂笑起來,清悅如鈴。魏紫吾的聲音,要稍微嬌軟一點,也是清澈的。
顧見邃定定看著冰上的某一處,眯了眯眼,他取下腕上佛珠,不多不少十八顆,緩緩地捻動。
那是一串墨翠圓珠,其中一顆雕成仁獸麒麟的獸頭。黑得純粹無雜,質地細膩密實,光華流轉,燈下能反出通透陽綠,成色極好。
在男子修長的指尖被撥動時,叩玉之聲厚重悅耳。
太后原本在看冰上紅衣少女們的接連翻躍,這時轉目看向顧見邃。
那串佛珠,是顧見邃十四歲的時候,太後送給他的。
大乾不世出的高僧枯北大師曾私下告訴太后,太子煞氣重,將來可能會犯兩次極兇殺戮。太后嚇得當即按照大師的點撥,做了這串佛珠,再由枯北開光,送給自己的寶貝孫子。
當然,若單看太子的外表,那可真是最好的畫師也難以畫出其十之一二的丰神俊采,絕不會將他和煞氣兩字聯繫到一起的。
太子很少戴這佛珠,這是年節將至,到了一年的坎兒,太后逼他戴上的。至於他真拿出來撥弄,太后還是第一回看到。
至此太后哪還能看不出,這是太子心裡裝著事呢。說起來,她已很久沒看到顧見邃這樣顯露端倪了,從敬懿皇後過世,越發像潭水似的。
見太后探究的目光不加掩飾直視自己,顧見邃轉過頭,朝太后一笑,道:「皇祖母。我今晚約了傅予州,就不繼續陪您了。」
太后道:「傅家小子回京了?」傅予州是梁國公府的嫡幼子,這人著迷醫術,造詣極高,只是四方遊歷,極少歸京。
「嗯,明日我讓他進宮為您請平安脈。」顧見邃說著已站起來。
太子在與太后說話,周圍自然無人發聲。因此,顧見邃的話在場的都聽見了。
魏紫吾反應過來太子說了什麼,心頭猛地一跳。
她甚至差點站了起來,只是被顧見緒輕輕按住了,但也沒忍住地轉過頭看向了太子。
視線正好與顧見邃相接,男人掃向她的目光很冷淡,讓魏紫吾一瞬就清醒了。
待太子出了門,顧熙樂也反應過來了,道:「呀!傅予州居然回來了,這人神出鬼沒的,但醫術可真的沒人比得上。婼婼,如果能請動傅予州給你爹醫治,希望總要大上許多。」
魏紫吾自然也知道,問題是,傅家是支持太子的,傅予州與太子,更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就算她爹在京城,傅予州也不大可能為她爹醫治。更何況還要去遼西。
魏紫吾掐緊手指,魏家和她從前是將太子得罪狠了的,太子必然盼著她爹早日送命,不暗中加把□□都算好了,怎麼可能會讓傅予州出手醫治。
顧見緒看看魏紫吾,太后還在,此刻不便說什麼。
待到從慈頤宮用完晚膳出來,天色已暗了。
因著提到傅予州,想起父親的病,這一晚上,魏紫吾的心情都不高。
顧見緒送魏紫吾回翊華宮的路上,看了她許多次,待走到回水廊時,顧見緒停下腳步。
這裡是個拐角,光線昏暗,魏紫吾不知道顧見緒為何停下來。便聽他道:「婼婼,你不要擔心,我明天便去找傅予州。」
魏紫吾想了想:「算了,傅予州脾氣古怪,他不會同意的。我託人另尋了一名苗醫,據說在苗嶺也是能生死人肉白骨,正在往京城趕。待他到了,我打算再去遼西……」
話未落,顧見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魏紫吾一怔,下意識地就想掙開,但顧見緒握著便不放。魏紫吾想起魏貴妃的話,年後她就會嫁給顧見緒,漸漸便沒有再動。
顧見緒見魏紫吾乖巧,握在掌中的一截腕子晶瑩白皙,觸感又柔嫩滑膩,心裡的郁躁壓下去一些,很快卻有另一股火在身體里騰起來。
他盯著魏紫吾,沉默著沒有說話。
魏紫吾被看得有些緊張,道:「表哥。」
「怎麼可能。」魏紫吾痛得蹙眉。雖然這事的確與太子有關,但她與太子半分男女曖昧也無,便道:「是我準備再入遼西,不適合做王妃。」
「是么?」顧見緒笑得諷刺:「到這時還不承認。我早跟你說過,別去招惹太子,你偏不聽我的話。」
魏紫吾的聲音也冷下來,再次重複道:「表哥,你先放開我。」在父親病倒后,顧見緒對她態度的變化,她感受得一清二楚。他以前哪裡會強迫她。
她與顧見緒對視。女孩眼裡的慍怒和失望刺到了男人,顧見緒看著魏紫吾晶瑩得有些蒼白的一張臉,慢慢鬆開手。
他道:「傅予州居然連年節也不過就北上了,這樣急,他是去哪裡?是不是去給舅舅看病?老三那樣狡猾的人,會大發善心,輕而易舉地就同意傅予州幫舅舅醫治?婼婼,你用了什麼跟他換?是不是你自己?」
顧見緒明白,魏紫吾能叫太子看上的還有什麼,銀錢?魏嶢留在京的暗樁和勢力?都無可能。只會是她本身。
最重要的是太子昨天看魏紫吾的眼神。魏紫吾若放任太子接近她,只會被男人吃得骨頭也不剩。
魏紫吾垂下眼睫,知道顧見緒肯定會去查傅予州,只道:「表哥,你也有很多事沒有告知我,我從未追問過。哪怕是親兄妹,甚至是你和姑母之間,我相信也各自有許多隱秘。你要顧及大局,無法幫我爹尋醫問葯,可是,你不能阻止我想辦法救治我爹。」
顧見緒沉默半晌,強行壓下怒意,慢慢道:「對不起,婼婼,先前是我過激了。我也是因為太擔心你被人欺負,被人欺騙蒙蔽。」
他當然不認為太子是想娶魏紫吾,只認為太子是貪圖魏紫吾的顏色,藉此機會玩弄一番罷了。畢竟,蕭令拂和溫蜜都是太好的選擇。
顧見緒又道:「太子歷來痛恨咱們魏家,他知道你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所以處心積慮接近你……」
聽到對方表白心意,魏紫吾轉眸看向別處。在她已提出解除婚約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對顧見緒回應。過了片刻她道:「表哥,我先回太后那邊了。」
正想轉身卻再次叫顧見緒扣住肩膀。他道:「跟我走。」
「去哪兒?」魏紫吾不想與此刻情緒不明的男人獨處,道:「我還要回慈頤宮。」
顧見緒道:「不用回太後宮中。那邊我自會叫人去交代,走,我送你回府。」
慈頤宮裡,顧見邃、顧見擎今日一早就來了,女孩兒們在包面繭,蕭令拂跟著杜嬤嬤包得最認真,只是目光時常不經意地劃過太子,幾個公主純粹在拿麵粉玩,溫蜜更是早就跑到太子身邊與他說話。
蕭令拂今日看到溫蜜的做派倒也沒有著惱,唇角始終含著笑意。因為今晚顧見邃要去蕭府吃晚飯,算是提前一日團年。她爹曾任太子太傅,這情分終究與旁人不同。
倒是顧見擎與溫蜜說得多些,太子有一搭沒一搭接兩句。
石安靜突然來到太子身邊低語兩句,太子聽完,冷笑了笑,站起身道:「皇祖母,我有點事,晚些過來。」
太后看看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