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賭場風雲（三）
劉三爺是這個小縣城的一霸，狗蛋不敢不來。
次日，景鴻陪著狗蛋來到喜客來酒樓，隻見劉三爺和黃飛虎早就站在酒樓門口等候多時。
他賭場裏的眾多黑衣打手跟在後麵，讓老人微微鞠樓的身影顯得那樣高大威嚴。
一眾鄉紳圍在劉三爺的周圍，不斷地恭維著他。
劉三爺也沒有故作清高，而是和顏悅色地笑著應付，沒有冷落一個鄉紳，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三爺，李狗蛋來了。”黃飛虎一直在打量周圍，一眼就瞧見了李狗蛋，他在劉三爺耳畔低聲說了聲。
劉三爺聞言看向黃飛虎手指指的方向，遠遠地就瞧見了狗蛋，眼睛一亮。
這臭小子可算來了，今天就讓你知道得罪我劉三爺的下場。
劉三爺對周圍的鄉紳拱了拱手，告罪一聲，向著狗蛋迎了上來。
“李小兄弟，恭候多時呀！”劉三爺對狗蛋拱了拱手，和顏悅色地說道，黃飛虎和後麵的打手、鄉紳也一起客套的恭維起狗蛋。
“不敢當，不敢當，小的何德何能，勞煩劉三爺久等，真是折煞小的了。”狗蛋看到門口的一大堆人，腿都有點發抖了。
狗蛋他昨天聽景鴻跟他分析道：明天的場麵越重大，劉三爺殺你的心就越堅定。
“手下人做錯了事，是我劉老三沒有教好，這就是我給李小兄弟的交代。”劉三爺從黃飛虎雙手捧著的方形盤子上抓過一個沾血布袋，扔在了狗蛋腳下，一個圓滾滾地東西從布袋裏麵滾了出來。
“哇！”眾人都倒吸了口氣，隻見這顆人頭依稀可以看出是李強的，那一顆程亮的光頭就是就是明顯的標誌。
“嘚，嘚，劉三爺……”狗蛋看著李強那翻白的雙眼死死地盯住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牙齒直打顫，連話都說不圓了。
“雖然，李強這廝跟了我十三年，但是我劉三這人最講規矩，壞了規矩就該殺。”劉三爺錚錚有聲的說道。
“好。”
“劉三爺，高義呀！”
“不愧是上海灘出來的。”
眾人都爭先恐後地恭維起劉三爺，劉三爺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停下。
眾人立馬住嘴，一時間客棧門口又安靜的落針可聞。
“李小兄弟，之前和李強那次讓你沒盡興，這次我們再玩一把賭大小，如何？”劉三爺和氣的說道：“如果我輸了，就給你1000銀元；如果我贏了，你什麽都不用給我。”
“使不得，使不得呀！劉三爺是什麽身份?我怎麽……”李狗蛋魂都快嚇出來了。
李狗蛋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鄉紳們打斷了。
“劉老爺子是何等輩分？你居然敢拒絕。”
“劉三爺和你玩是看得起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和劉三爺賭一場，你在這片地可就出名了。以後出門，誰不高看你一眼。”
“別擔心，劉三爺是何等身份，不會為難你的。”
眾人一起或威脅，或慫恿，或苦勸的逼迫狗蛋。
看來，狗蛋如果不答應，他們今天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這叫捧殺，如果輸了，那麽劉三爺就找回了麵子，沒有誰關注這件事，等過段時間，估計在哪個臭水溝就能看到狗蛋的屍體；
如果贏了，那麽李狗蛋這麽個無權無勢的人，突然得到一大筆橫財，不知道會有多少目光盯上他；
要是中間發現，李狗蛋出老千，估計會立刻把狗蛋揪出來按規矩辦事。
必須要贏，而且不能要錢，還要給足劉三爺麵子。
現在是白天，自己鬼氣被壓製，無法控製這麽多人，要怎麽贏呐？景鴻轉動腦子，得想出一個破局的手段。
“狗蛋，你和劉三爺這麽說……”景鴻在狗蛋耳畔輕聲地說道。
“三爺，您是長輩，晚輩怎麽敢贏您呐！不若我們單獨開一個包間玩玩如何？”李狗蛋恭敬地說。
“不錯，知道顧忌老人家的麵子，年青人有禮貌呀！”劉三爺皮笑肉不笑的說。
不敢贏我，這是說我以大壓小咯！
還單獨開個包間，是說我會輸，要給我留點麵子咯！
臭小子，今天就看看你耍什麽把戲！
“我是晚輩，哪敢要長輩的錢財。如若晚輩僥幸贏了，就拿這5顆骰子作獎勵好了。”李狗蛋恭恭敬敬地指著黃飛虎端著的盤子上麵的5顆骰子。
“李小兄弟不僅有禮貌，而且還視金錢入糞土，真是品行高上呀！”
劉三爺眼中的笑意又濃了幾分，知道狗蛋看出這局的關鍵了，心中暗暗稱讚了聲。
居然看出來了，就是不知道你的賭術如何了，如果輸了或者被我拿住把柄，恐怕還是得死。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傳出去又是一段佳話呀！”
“少年，輸給劉三爺不可恥，畢竟劉三爺可是縱橫賭場幾十年了。”
眾人又是一片恭維。
劉三爺和鄉紳們客套幾句，拱拱手就走進了酒樓。
黃飛虎、李狗蛋以及小縣城上的眾多豪紳也趕緊快步跟上。
黃飛虎找到店小二，選了一個二樓的包間，然後就開始賭大小了。
等狗蛋上了樓，樓下的眾多豪紳全都換了一副麵孔，一起對李狗蛋評頭論足。
“這小子居然敢和劉三爺作對，真是不知死活。”
“嗬嗬！竟然說要贏了三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呀！”
“對頭，這可真是老壽星上吊——找死。”
樓上，劉三爺和黃飛虎、李狗蛋一起進入包間，然後關上了包間的木門。
黃飛虎放下骰子，退到劉三爺身後兩步，右手放在腰間，而腰間著別著把盒子炮，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狗蛋。
劉三爺當然不會毫無準備的一個人和李狗蛋對賭，要是他狗急跳牆，自己的命豈不是握在了一個賤民手裏。
黃飛虎不僅僅賭術出眾，而且是上海灘有名的快槍手，有他在，劉三爺很放心。
“壓大還是壓小？”劉三爺看著狗蛋，淡淡地笑著，和藹地問道。
“大。”狗蛋咬了咬牙，不假思索地說道。
劉三爺右手抓住骰盅，左搖搖右搖搖，眼睛卻是緊緊盯著狗蛋，心想：我倒是要看看你使的什麽手法，居然能贏我的人。
“買定離手。”劉三爺大喝一聲，骰盅‘碰’的一聲按在桌子上，不等狗蛋反應過來，就拿開了骰盅，輕聲說道：“開。”
樓下的眾人踮起腳尖望了過去，可惜離得太遠，什麽也沒瞧見。
“這麽可能。”黃飛虎看這5個6點的骰子滿臉不可置信。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倒是劉三爺麵上處變不驚。
但是，他的心裏也驚濤駭浪起來，自己明明搖的5個1點的骰子，怎麽變成了5個6點了。
“還不把骰子拿過來。”景鴻對著滿臉笑意的狗蛋說道。
畢竟是在正午，自己的鬼氣受到了壓製，實力不足晚上的三成，鬼打牆無法堅持太久。
“多謝劉三爺謙愛，那我就厚顏了拿走這骰子了。”狗蛋聽景鴻這麽一說，渾身打了個激靈，小心翼翼地對劉三爺說道。
說完，不等劉三爺回過神來，就故作淡定地拿起了桌上的5個1點的骰子。
“哇哦！”眾多豪紳看著狗蛋拿起了骰子都是驚呼出聲，滿臉不可置信。
要知道劉三爺曾經可是上海灘的賭王呀！後來老了才回的曲江養老的。
劉三爺也是豁達，知道自己輸了，也不仗勢欺人。笑臉盈盈地對著眾人拱拱手，大聲說道，“以後李小兄弟就是我的朋友了，大家以後多多關照。”
“那是當然，劉三爺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劉三爺真是豁達呀！”
“狗蛋兄弟真是好福氣呀！”
“狗蛋兄弟以後在這地兒就可以橫著走了。”
眾人紛紛出聲恭維道。
劉三爺側過頭，對著身邊的黃飛虎輕聲說：“把銀票給李小兄弟吧。”
“好的，三爺。”黃飛虎從懷裏拿出銀票，遞給李狗蛋。
“使不得，使不得。”
李狗蛋還是害怕的，聽景鴻說如果自己膽敢收了銀票，絕對有很多人不懷好意的人盯著他，那就十死無生了。
劉三爺以為狗蛋是害怕被人惦記著，對他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你是我劉三的朋友，在這片地，還是沒人敢打你的注意。”
“沒事，劉三爺既然認你做了朋友，那麽誰誰敢害你，就是打三爺的臉，他們絕對會追查到底的。”景鴻對狗蛋說道，示意他手下銀元。
“三爺，錢財乃身外之物，我覺得夠用就好。
我是虔誠的道家信徒，喜歡收集一些道書，可惜收集到的都是一些大路貨。
小子知道三爺路子廣，所以肯請三爺幫忙收集一些道書、道經。”狗蛋看都不看銀元一眼，對著劉三爺拱了拱手，微笑著說道。
劉三爺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皺起眉頭困惑地看向麵前的狗蛋，似乎想從他臉上的神情上確認是不是隻是一個玩笑而已。
劉三爺隻見狗蛋目不斜視，眼神堅強剛毅，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看都不看一旁的銀元。
心裏略微思索了下，覺得自己想明白了：有錢什麽道書、道經沒有？小孩子就是臉皮薄，之前拒絕了，現在不好意思要了，真當我老人家看不出來？
“好，沒問題，我會拜托朋友幫忙的。”劉三爺眉毛揚了揚，狡黠一笑。
好，那我就買一本道家珍藏給你吧！
“那就謝謝三爺了。”狗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深深地鞠了一躬，鄭重地道謝。
總算活下來了，如果劉三爺找到對小道長有用的道書也好。1000塊大洋換來的道書，總不至於是那些閹割貨吧！
“謝謝。”景鴻在心中暗暗道了一聲謝。
他知道，狗蛋雖然是害怕自己被壞人盯上，可是又何嚐不是為了自己才這麽說的。
景鴻記得之前對他說過，道書是真的，可惜都是閹割版本的大路貨，對自己沒有太大的意義。
看來狗蛋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裏呀！
“雖然隻是個欺軟怕硬的混混，可是本質也不是太壞呀！”景鴻上下打量了一番獐頭鼠目的狗蛋，嘀咕了聲。
景鴻心裏，已經對李狗蛋混混形象有了很大的改觀！狗蛋雖然是一個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相貌醜陋的混混，可是還是有點情義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