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親

  春天裡的銀杏葉比起秋天的葉,獨有一番韻味。


  手裡的銀杏葉像是注滿了生機,卿卿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心忽然輕快了不少。


  盛朗瞥了眼身旁的小姑娘,發現她看著手裡的銀杏葉,嘴角掛著一絲淺笑,他的嘴角也輕輕勾起。


  經過學校大門時,盛朗淡淡瞥了眼保安室,校門口保安室的窗戶前站了一個男人。


  健碩高大的男人的身影打在窗前,看不清臉上的表情,目光卻一直緊盯著他們。


  他和那個男人素昧平生,這男人看的自然不是他。瞥了眼身旁這天生桃花命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招惹來的爛桃花。


  窗邊的人影微動,盛朗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卿卿的身影,恰好阻斷了她的視線。


  保安室里陸悍的動作一頓,看著兩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卻沒有邁開腳追上去。


  離開了學校,盛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送你去酒店?」


  今天晚上住哪裡又是一個問題,卿卿沉吟。


  盛朗問:「這附近有酒店嗎?」


  這附近的旅館不少,她隱約記得這其中應該有家中檔的酒店,「這條路上好像就有。」


  這麼一打岔,兩人也走遠了,朝著那家酒店走去。


  安靜的風吹過發梢,盛朗忽然輕笑,笑聲像是一股細微的電流,從尾椎骨升起,酥酥麻麻的。


  「怎麼了?」


  盛朗搖頭,「只是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轉著銀杏葉的手一頓,卿卿以為盛朗指的是剛剛用銀杏葉許願的事。


  許願這種事,她從小學就不相信了。


  因為她還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那怕再虔誠的許願,願望也不會實現。


  可是就在剛剛,她奇異地被他安慰了。


  兩人說的明明不是同一件事,忽然視線對上,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氣氛越來越融洽,卿卿站在盛朗身旁半米的距離,以她的性格,能和男人那麼和諧聊天,這在以前她連想都不敢想。


  卿卿彎起眉角,聊起了那日上錯車的事,回頭指指身後的校門,「上次我打的車正好是大眾的,結果不小心上了你的……」


  話沒說完,卿卿往後看去沒注意腳下,正好踏進了路旁的凹陷去,突然的失重感讓她直直朝著盛朗倒去。


  男人的大手順勢滑到她的腰間,溫香軟玉撞了滿懷,纖細的腰肢沒有半點贅肉,兩手能合攏罩住,他用力攬住。


  手指間的銀杏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之間落下,輕飄飄地在空中飛舞盤旋,卿卿一蹦掙脫了盛朗的懷抱,身體本能的抗拒。


  盛朗的眸色一深,收回手,身子微微一動,面前的小姑娘又往後退了一步。


  盛朗撿起掉在地上的銀杏葉,勾了勾嘴角,像是沒有看到她的小動作,出聲道:「上次我正好順路,你不用太在意。」


  卿卿想起那失而復得的小掛件,輕聲道:「還是要謝謝你。」


  「沒事。」


  盛朗將那片銀杏葉捏在手指尖,力氣有些失控,指間浸染了銀杏葉的汁水,半點要還給她的意思都沒有。


  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米,氣氛和之前又有些不一樣了。


  卿卿落在盛朗右側後半步,盯著他手指間的銀杏葉,猶猶豫豫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開口將要將銀杏葉要回來。


  盛朗走在前面假裝不知道,那片銀杏葉被他緊緊捏在手裡,眼底是一片化不開的墨黑。


  他們沒有發現身後有人,這一路跟著,路燈在攝像頭上反射出一絲短暫的微芒。


  按照模糊的記憶終於找到了那家酒店。


  盛朗打量著酒店的環境,眉毛微折,幫卿卿開好房卻沒有將房卡遞給她。


  「我陪你上去看看?」


  卿卿極少住酒店,更別提一個人住一晚。當她聽到盛朗的話時,原本不停地扣著指甲的手忽然鬆開,抬頭看他,「會不會麻煩你了?」


  盛朗搖頭,「我們上去吧。」


  卿卿小步緊跟上去,坐電梯來到了七樓,找到了房間7103。


  「滴滴——」


  盛朗推開門順手將房卡插、進卡槽,打開開關,房間里頓時一片光亮。


  兩人站在門口,撲面而來的是久不通風一股濕味,盛朗不由蹙起了眉頭。


  「要不我們換一家?」


  卿卿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不用了,將就一晚就行。」


  盛朗見狀也不好說什麼,小姑娘剛剛加了他的微信,硬要把房費轉給他。將嘴邊要她換一家的話咽下,他看了眼窗帘緊閉的房間,「你一個女孩子住,我先進屋看看。」


  卿卿不解,正準備關門跟著進屋的時候,盛朗忽然回頭,「別關門。」


  她進屋的腳步一頓,趕緊伸手扶住還沒關上的門,「怎麼了?」聲音有些發緊。


  她的膽子不小但也不大,定定看著盛朗,背後有些發涼。


  盛朗看了眼卿卿緊緊扣著門邊的手,聲音夾著笑意,道:「怪是我沒說清楚,我進去看看,你在門口等我。」


  卿卿用腳抵著房門,看著盛朗進屋翻看插座頭、浴室、窗帘后,後背忽然一直,扭頭看向盛朗,似乎明白了什麼,頓時恍然大悟。


  大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為她的安全著想,甚至她沒想到的細節他都替她想到了。


  她的心,忽然暖了。


  一個人獨處的害怕漸漸消退,遇見盛朗簡直就是她今晚的幸運。


  卿卿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著手機上的小掛件,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女聲又急又喘的聲音。


  聲音格外清晰,彷彿就在眼前。


  住酒店遇到男女敦倫的事不算罕見,但是這聲音實在太大了,尤其是女人尖銳急促的嬌喘,讓她不由紅了臉。


  卿卿奇怪,悄悄挪到門邊上,循著啊啊啊的聲音望去,發現不是酒店的隔音不好,而是對面的門連掩都沒掩,大刺刺地直接敞開。


  卿卿目瞪口呆,男人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穿在身上,但是趴在牆上的女人衣不遮體,露出白花花的肌膚。


  猝不及防看到活、春、宮,卿卿一臉驚恐,正好和對面的男人視線相撞。


  那是一雙透著邪惡淫、穢的眼睛,正從上到下緊緊打量著她,看到她的臉時,頓時一亮。


  卿卿嚇得手一抖,房門「啪」的一聲重重關上。


  盛朗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走了出來,「發生什麼事情了?」這張小臉比牆還白。


  卿卿彎著腰乾嘔兩聲,男人的目光激起了她的不適,生理上做出了應激反應。


  此時的房間里格外安靜,除了卿卿不時的乾嘔聲,門外女人的喘息聲不絕於耳。


  盛朗輕蹙起眉頭,走過去將托起卿卿的手臂,大手一下下拍著她的手背。


  「我在,不要怕。」


  這句話像一劑特效藥,在盛朗的安撫下,卿卿漸漸平靜下來。


  門外的女聲猛地尖叫叫起,然後聲音戛然而止。


  卿卿被那個男人的目光噁心壞了,聞著那清冽的木質香也呼吸慢慢平復下來。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盛朗走上前拉開門,卿卿抬頭望去,剛剛對面的那個男人居然來敲門了!

  男人沒想到屋內還有其他人,目光落在盛朗身後的卿卿身上,目光帶著些許情se,盛朗不動神色挪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有事嗎?」他的眼神極冷。


  這種刀口上過日子的人有種比動物還有敏銳的直覺,眼前這個男人扶著門微微隆起的手臂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傢伙。


  男人哈腰,掏出煙遞了過去,「剛剛動靜太大,不好意思了兄弟。「


  盛朗沒接那根煙,「沒事。」說完「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盛朗回頭,發現身後的小姑娘乍一看沒事了,可是微微顫抖的睫毛卻出賣了她。


  「怕了?」


  卿卿搖頭。


  「我們去找前台。」


  「……?」


  「換一個房間。」盛朗笑,「順便幫我也訂一個房間。」


  ……


  夜色籠罩著世界,卿卿正忙著換房,而另一邊有人剛從酒店門口離開。


  張小雯坐在計程車上,拿著手機,微弱的光照亮她的臉,手指尖一張張劃過偷拍的照片。


  人果然不可貌相。


  張小雯想起她看到的一幕幕,手不由一緊。


  打開微信,張小雯找出了聖施頓的職工群,手指飛舞,挑了兩張照片發進了群里。


  照片一發出去,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掐著時間,張小雯撤回照片。


  【我不小心發錯了地方,你們什麼都沒有看見!】


  可是群里的人,該看見的該保存的,一樣都不少。


  張小雯看著群里像是沸水頓時炸開了鍋,輕笑一聲。故意連發三個大紅包,將那些潛水的人都炸了出來。


  勾唇關了手機,望著窗外——


  明天,有一場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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