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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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斂了情緒, 戚長安朝著走近的兩個人點頭, 「張導, 成編劇。」
張導穿著一身黑白運動款, 豪氣地揮揮手,「我之前還在和副導商量, 說要不要請兩個男一號一起吃飯, 沒想到這就遇見了,要不幹脆拼個桌一起?我請客,隨便吃!」
徐洛陽笑起來, 「好啊!」說著拉了拉長安的袖子, 「張導為人十分吝嗇, 一部戲下來,差不多也就請這一頓飯了,我們要抓住機會才行!」
張導瞪他, 「說得好像在我的劇組裡, 把你餓瘦了一樣!」
聊天的空檔, 成凈已經去和老闆打了招呼, 四個人進了一個包廂。
挨著戚長安坐下來,徐洛陽拿菜單遞給張導,「請客的人點菜吧。」
張導擺手, 「懶得看, 你和長安點吧。」
徐洛陽苦著臉, 「每次點菜我內心都很慌,總是在想我到底應該選什麼,才不辜負這天下美食!」
被逗笑了,張導伸手把菜單接過去,和成凈一起點了五樣菜,又重新遞給徐洛陽,「行了,該你發揮了。」
徐洛陽這才接過來。
先指了幾樣清淡易消化、味道也還不錯的給戚長安看,等戚長安選好之後,他自己才點了兩葷兩素。
點完菜,徐洛陽又給戚長安介紹,「這家店的湯底非常好喝,據說裡面放了祖傳醬料,我以前纏著老闆想買點醬料回去,纏了半年都沒買到。」
說著,他用點菜的鉛筆戳了戳自己的下巴,「說起來,老闆在這裡做了二十幾年了,完全是看著我國的影視行業慢慢發展起來的,非常厲害!」
老闆正好親自端著湯鍋進來,聽見徐洛陽的話,笑眯眯的,「洛陽你是不是知道我進來了,故意說來讓我高興的?」
徐洛陽直白地點頭說到,「老闆你看我都這麼誇你了,可以期待您親自配調味碟嗎?我朋友第一次來吃。」
「行行行,都有什麼忌口的?」
張導和編劇成凈都不挑食,徐洛陽除了胡蘿蔔什麼都吃,不過老闆剛問完,徐洛陽就開始扳著手指頭數了,「老闆,其中一份不要黃豆面,不要蔥不要香菜不要豬油不要醋不要辣椒不要木姜油,拜託啦!」
他一連串的「不要」說下來,眉眼彎彎的,讓人生不起反感。老闆複述了一遍,之後就出了包廂。
戚長安坐在旁邊,淡色的嘴角露了一點笑出來。
等著上菜,張導喝著茶和徐洛陽聊天,「我之前見了鄭冬一次,他還在說你這幾個月不是在體驗生活,就是在拍戲,通告全推了,擔心你沒新聞沒熱度怎麼辦,結果你今天直接就上了兩條熱搜,他肯定又要被驚到。」
徐洛陽正在吃飯前開胃的麻辣牛肉絲,聽完自己先驚到了,「兩條熱搜?我都沒注意到!」他上車就開始睡覺,到了酒店之後忙著整理房間,完了又滿腦子都是好吃的,還沒來得及刷微博。
張導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一條是你和閃閃,另一條是古城cp。」
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徐洛陽懸著的一顆心不敢放下來,果然,就聽張導說出了後半句,「古城cp和小豬佩奇一起上的熱搜第三。」
徐洛陽筷子上夾著的牛肉絲都掉了——完了,小豬佩奇這個梗是真的越不過去了!
「反正現在淘寶已經出了各種『徐洛陽小豬佩奇』同款,銷量非常好,你現在也是個帶貨小王子了!」
徐洛陽覺得心口好痛,「別的男明星都是帶什麼帥氣風衣、限量版運動鞋或者炫酷手鏈,為什麼輪到我,就變成了小豬佩奇?」
成凈插了一句,「可能是因為你天賦異稟?」
張導接話,「這樣挺好的,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連戚長安也說了一句,「很可愛。」
徐洛陽決定不說話,逃避一下現實。
菜品和調味碟一起送了過來,張導正在和戚長安聊關於「許湛」這個角色的心得體會,成凈在旁邊聽著,時不時添補兩句。
見他們都沒空,徐洛陽自己挽了袖子,把戚長安能吃的挪近一點,又把張導他們愛吃的擺到對面,然後拿著筷子,就開開心心地吃起來。
戚長安餘光看見徐洛陽吃得太快,燙的不停哈氣,順手就幫他倒了一杯涼茶遞過去。徐洛陽看都不看,接過來就往嘴裡倒,半點不客氣。
張導在對面看著,十分滿意——果然合住的效果非常理想!
吃完午飯已經接近四點了,徐洛陽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跟著去了成凈那裡,討論「秦朝」這個角色。兩個人都屬於細節控,等終於重新設計好「秦朝」的一個習慣性小動作,天都已經黑了。
徐洛陽哼著歌幫成凈關上房門,電話忽然響了,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他不自覺地笑起來,「長安?」
沒有聲音。
腳步猛地停下,徐洛陽仔細辨別著聽筒里傳來的聲音,又喊了一聲「長安」,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心突然不斷往下沉,徐洛陽沒再說話,緊握著手機跑起來。他現在在五樓,往電梯的方向跑了兩步,想到電梯還要等,徐洛陽又調轉方向,直接走樓梯。
等他氣喘吁吁地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又跑到牆壁的木門前面,深吸了一口氣,提高音量,「長安,我過來了。」說完,他伸手推開了門。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隱約能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徐洛陽屏住呼吸仔細聽,都沒聽見戚長安的呼吸聲,心臟瞬間被擰緊了,他直接開了燈。
此時,戚長安正蜷縮在床上,一隻手捂著胃部,另一隻手緊緊捏著手機,整個人明顯在發著抖,身上穿著的白襯衣已經皺了,薄毯胡亂地搭在腰上。
徐洛陽呼吸都放輕了,他走到床邊俯下-身,喉嚨艱澀地發音,「長安,你怎麼樣?是不是胃疼?」
隔了好一會兒,戚長安濃密的睫毛才微微顫了顫,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著徐洛陽,眼睛似乎有些不能聚焦,「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徐洛陽覺得鼻子發酸,戚長安臉色慘白,嘴唇上的牙印還在滲血,明顯是痛狠了,甚至咬傷了自己。把毯子拉上來幫戚長安蓋好,徐洛陽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長安你要吃哪種葯?四號嗎?我幫你找。」
戚長安搖搖頭,嘴唇動了動,眉心又馬上蹙了起來。徐洛陽反應很快,「是不是舌尖也咬破了?那先不要說話,寫在我手心上就行。」
說著,他把戚長安的指尖放到自己的手心上,才發現對方手指冰冷,像冰雕一樣。
感覺手心上划的那一下是「7」,徐洛陽打開床頭的第二個抽屜,裡面果然滿滿當當的全是藥瓶。找到編號是07的瓶子,又倒了熱水,他自己先試了試水溫,才餵給戚長安喝。
好不容易把葯喂下去,徐洛陽發現戚長安整個人還是冷得發抖,又趕緊去自己那邊,把被子全都搬了過來,一層一層蓋好。
在腦子裡回憶了一遍,能做的都做了,徐洛陽這才挨著床邊坐下來,不放心地盯著戚長安看。
他呼吸很弱,臉白得沒有半絲血色,睫毛一直都在顫,額頭更是布滿了冷汗,頭髮都浸濕了,明顯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徐洛陽小心地把手探進被子里,發現裡面和冰窖差不多,一點熱氣也沒有。再往前伸一點,碰到戚長安的腰,一手的冷汗。
皺著眉,徐洛陽拿手機給盧笛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現在能買到電熱毯和熱水袋嗎?」
盧笛被問得一懵,「徐哥,現在才十月,這些冬天的裝備都還沒機會上場啊。」
徐洛陽其實也知道,他看了眼冷得發抖的戚長安,「那算了,當我沒問。」掛斷電話,徐洛陽猶豫了兩秒,直接脫了外套和鞋子,把幾層薄毯一起掀開,小心地躺到了床上。然後側過身,讓自己的胸膛緊貼著戚長安的後背。
對方身體一僵,肌肉緊繃,徐洛陽趕緊安撫,「長安,是我。」
可能是辨清了聲音,戚長安才慢慢放鬆下來。
徐洛陽從小就是不愛生病的小朋友,又常年鍛煉,看起來不壯,但身體非常好,體溫高。等戚長安不排斥了,他就慢慢把人抱緊——卧槽,真的好冷!戚長安難道是冰系妖怪?
過了快半個小時,被窩裡面才終於有了點暖意。
徐洛陽勾著戚長安冰塊一樣的腳,問他,「好一點了嗎?」
隔了一會兒,戚長安才發出了聲音,「嗯,好一點了。」舌尖上有傷,他說話有些含糊。
「怎麼會突然胃痛?是因為中午吃得太雜了嗎?」徐洛陽仔細回憶對比了一下,比起平時,菜品種類多一些,進食的量好像也多了一點。他嘆了口氣,「看來下次要認真監督你了。」
「嗯。」
察覺到聊天好像能轉移戚長安的注意力,徐洛陽繼續找話題,「是不是又痛暈過去了?失去意識之前給我打了個電話?」
「嗯。」
依然是很輕的回應,徐洛陽卻覺得心酸。他都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景,而在失去意識之前,戚長安竭力打通了他的電話求救。要是他沒有接到——
不願想象這種可能性,徐洛陽溫熱的手掌放到了戚長安胃部的位置,低聲道,「以後也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幫你找葯吃的。」
說完,他又語速很慢地開始講自己和成凈對劇情的討論,以及幾處台詞的細微改動,聲音放得很柔很緩,像是在講睡前故事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葯起了效果,或者忍痛已經耗盡了體力,戚長安慢慢地睡過去了。
徐洛陽等人睡熟了,就想下床去燒一點熱水,給戚長安擦擦身上的冷汗。沒想到他剛剛動了一下,戚長安就被驚醒了,右眼沒什麼焦距,聲音透著不安,「洛陽?」
放棄了去燒熱水的打算,徐洛陽重新把人抱好,「睡吧,我抱著你的。」
————
徐鬧鬧的小情緒:
心疼他。
到底怎麼樣才能讓你不這麼難受?
這一刻,他甚至在想,要是戚長安需要吸食他的鮮血才能緩解痛苦,他都是願意的。
一年多以前,他機緣巧合知道了戚長安妖怪的身份,那雙眼睛如同烙印一樣,讓他總是忍不住回想。隔了一年多,他第二次見到戚長安,對方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黑色,和人交流顯得禮貌又疏離。
這之後,他們同吃同住,成了默契的好朋友,他慢慢發現,戚長安非常敬業,內斂又溫柔,站在人群里,永遠都會是耀眼的存在。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痛苦折磨,虛弱、狼狽又無能為力。
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懷裡的人痛到抽搐,冷汗一層一層地冒出來,浸濕了襯衣。但他像是習慣了這樣的痛苦,忍耐著沒有泄出一絲呻-吟。為了防止他再次弄傷嘴唇和舌尖,徐洛陽乾脆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他齒間,讓他咬著。
可這之後,就算意識不清楚,戚長安也再沒有用力咬下去。
彷彿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戰役,發現戚長安呼吸慢慢變得平穩的時候,徐洛陽陡然放鬆下來,自己背上也出了一層汗。
隔了快一分鐘,戚長安才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徐洛陽,正想道謝,就聽見對方有些驚訝地開口,「長安,你的眼睛——」
徐洛陽之前就發現了不對勁,和左眼比起來,戚長安的右眼明顯沒有焦距,看他的時候,甚至會下意識地微微向右偏頭,用左眼來看,就像是右眼看不見了一樣。
而瞳孔周圍的一圈鈷藍色,再次隱隱可見。
一旦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回想起在秦里鎮,戚長安暈倒在房間里那一次,好像也有同樣的癥狀。
所以,每次病痛發作的時候,戚長安的右眼都會暫時失明嗎?因此才會極度不安,他只是稍有動作,都會被驚醒。想到這裡,心臟像是被鈍刀扎了進去。
馬上就意識到徐洛陽指的是什麼,戚長安本能地把眼睛緊緊閉上,不敢睜開。
他忽然感到恐懼——如果徐洛陽問他,為什麼右眼會忽然看不見,胃痛為什麼會這麼嚴重,或者,為什麼堅持不去醫院,為什麼只吃自己帶的葯,他應該怎麼回答?
他不想對他撒謊,但他也沒辦法說出,是因為從小,他的母親就聯合了家庭醫生,說他身患重病,需要吃很多葯,禁止他下床走動,不允許他步行只能坐輪椅,讓他通過鼻飼管進食,切掉了他三分之一的胃……
在過去那段毫無尊嚴的時間裡,他被禁錮在病床上,被各種藥物破壞了神經系統和免疫能力,被手術刀割去了健康的器官組織,被自己的母親切斷了與整個世界的聯繫。
他說不出口,他甚至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那些暗無天日的過去,特別是徐洛陽。
手掌輕輕拍著戚長安的背,帶著安撫的意味——徐洛陽吸取了上一次的經驗教訓,動作非常輕緩,害怕力氣稍微大一點,就把人拍散架了。
「我……不會多問的,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小秘密。」徐洛陽設身處地地想,謹慎地組織措辭,「對我來說,你只是戚長安,不管你以前是誰、住在那裡、做了些什麼,反正我認識的,是和我朝夕相處一個多月的搭檔,是電影里讓人移不開眼的阿回和西恩,是為角色付出很多的演員,是跳進湖裡從狗爪下救我,送我平安扣,說我不在你就退出,帶我去找場子的戚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