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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他們並非良配

  公公是攜著梁王的口諭來的,想請夜鸞煌入宮一敘,有要事與他相商。


  鳳綰衣想和他一道,畢竟,不論梁王嘴上說得再怎麽動聽,對萬埃燁再怎的愧疚,終歸是他的一麵之詞,哪想,話沒說出口,夜鸞煌就跟她肚子裏的蛔蟲似的,率先說:“你臉上有傷,近日天變涼了,寒風一吹,指不得會加重。”


  “你要一人獨行?”鳳綰衣露出一絲不悅。


  “有師兄陪著,我還會有事不成?我夜裏啟程,頂多明天正午就會回來。”夜鸞煌態度強硬,語氣溫和的說道。


  鳳綰衣想了想,妥協道:“明日午時你若沒回來,我就借萬陌謙之名,揮軍皇都。”


  “好。”曇花般驚豔的笑容在夜鸞煌鬼斧神工般的俊朗臉龐上綻放,帶著幾許縱容。


  “你小心點,別輕易相信人,萬事以你的安危為重。”鳳綰衣不太放心地叮囑著。


  她說,夜鸞煌靜靜的聽,一顆心變得愈發柔軟,總覺如何也聽不夠。


  說完話,夜鸞煌徑直去了軍醫的住所,可雁漠北卻不在這兒。


  “也許他去了花蝶衣那兒。”鳳綰衣猜測道。


  兩人並肩行出營帳,剛到花蝶衣帳外恰巧就見著了正從前方急吼吼走來的人兒。


  “誰這麽大膽子,敢惹雁大哥你不快?”鳳綰衣笑著打趣。


  “別提了,晦氣!”雁漠北滿臉不爽的癟癟嘴,“你們這是幹嘛來的?”


  夜鸞煌把正事一說,他立馬拍著胸口答應下來。


  “成,這事包在我身上。”


  末了,他欲言又止地看著鳳綰衣,像是有話說,又不知如何啟口。


  鳳綰衣無聲朝夜鸞煌遞了個眼色,後者默契的暫作回避。


  “今天的事,我得向你道歉,是我沒看好那丫頭,害你受傷了。”雁漠北坦然直言,目光掃過鳳綰衣的臉頰,似透過她臉上的人皮麵具,看到了那道傷疤,眸中布滿愧疚。


  “小事一樁,你別放在心上了。”見他又要說話,鳳綰衣故意沉下臉,說,“再這麽見外,我真要生氣了。”


  “得,”雁漠北無奈的聳聳肩,“這事不提也罷,不過,花蝶衣那邊,你可得替我說說,我和她真不是一路人。”


  他說這話時,神色少有的正經。


  “我是江湖草莽,論身份,論地位,都配不上她,最最要緊的是,我對她沒有那份心,頂多隻把她當作妹子,她的情我還不起,更要不起。”


  “雁大哥,”鳳綰衣麵色一凜,“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嗯?”雁漠北略感意外,“我們是什麽關係?有話你隻管說,隻要我幫得上的,絕無二話。”


  但凡是她開口提的,不論他辦不辦得到,都會盡力去做。


  鳳綰衣朝四下看了眼,除卻十數米開外的夜鸞煌,這方再無旁人。


  她踮起腳湊近雁漠北的耳邊,附耳低語。


  “你說什麽?”


  猝不及防的驚呼驚動了夜鸞煌,他側目看來,眸中帶著一絲狐疑。


  綰衣同師兄說了什麽?師兄竟會這般失態?


  “此事關係到京城的局勢,拜托你了。”


  鳳綰衣鄭重其事的說道,語氣裏暗藏請求。


  雁漠北苦笑聲:“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情非得已,請雁大哥體諒我的難處。”鳳綰衣神色微黯,若是可以,她何嚐想難為他?事關鸞煌,她隻能出此下策。


  雁漠北深深看了她許久,終是長歎口氣:“我答應你便是。”


  說完,他泄憤似的用力揉了揉鳳綰衣的腦袋。


  “說好啊,隻此一次,回京以後,你可得好生補償我。”


  鳳綰衣感激的笑了,毫不在意腦袋上那隻不安分的大手,調侃道:“到時,我把春風苑裏最漂亮的姑娘找來,讓她們好好伺候你。”


  “當真?”雁漠北雙眸蹭地大亮,“這話是你說的,將來別反悔哦。”


  “我幾時騙過你?”鳳綰衣偏頭笑問。


  “一言為定,”雁漠北戀戀不舍地挪開手,餘光往旁側一瞥,悻悻的說,“嘖嘖,師弟他是一刻也離不了你啊。”


  不就分開了一會兒麽?瞧瞧那怨氣十足的小眼神,都快把自個兒射成馬蜂窩了。


  “快過去吧。”雁漠北受不了地揮了揮手。


  曖昧的調侃讓鳳綰衣有些難為情,她輕瞪了雁漠北一眼後,適才抬步回到夜鸞煌身邊,不曾留意到背後之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悵然悲苦。


  夜漸沉,康浩牽著兩匹良駒來到營地外。


  鳳綰衣找來件暖和的黑色大氅,給夜鸞煌穿上,邊係著帶子,邊說:“信號彈帶上了嗎?”


  “在這兒。”他拍了拍左邊的寬袖,“放心,梁王不會想不到,我出事之後,梁國會陷入何種困境。”


  他既敢隻身赴會,必定安排了後手,若連這點事萬哉都猜不透,何以穩坐帝位多年?


  說著,他俯下身去,如蜻蜓點水般,唇瓣穩穩貼在鳳綰衣的額頭上。


  “明兒我帶些皇都的糕點回來,給你做飯後的點心吃。”


  鳳綰衣眉黛輕抬,含笑點頭。


  兩人策馬離營而去,身影極快就消失在了無垠的夜幕底下。


  “人都走得沒影兒了,有什麽好看的?”


  一道玩世不恭的聲線從後方飄來。


  鳳綰衣收回視線,轉身看向優哉遊哉往柵欄而來的軒轅敖。


  唇邊揚起一抹客套的假笑:“還沒睡?”


  “聽說你受了傷,我心裏惦記得緊,哪兒睡得著啊?”


  他的近侍就在營中,白日的動靜鬧得不小,有心要打聽,豈會打聽不到?

  “走,跟我回帳去,我那兒有上好的傷藥。”軒轅敖橫伸出一隻手,想去握鳳綰衣的手腕。


  她靈巧地偏了下身子,閃躲開了。


  “你的藥還是留給那些個需要的人吧。”


  “說話能別夾槍帶棒嗎?”軒轅敖心裏有些刺,尤是想到她方才依依不舍送行的樣子,再看看她眼下這副刺蝟般的態度,更覺惱火。


  鳳綰衣知道自己在遷怒,可軒轅敖若是能早點把京師的消息告訴她,興許定北王的侍衛,春風苑的探子,都不會慘死。


  她反常的情緒,軒轅敖看在眼裏。


  “你在怪寡人。”


  她沒有作聲,顯然是默認了。


  軒轅敖心頭一堵,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兒去。


  “好了,是我自個兒鑽了牛角尖,說到底,你是西涼皇帝,大楚內亂,你沒趁機分一杯羹,已是仁至義盡,本就沒有資格向我們透口風,傳消息。”鳳綰衣不願惹惱他,故出言緩和氣氛。


  他們和夜臨風來日必有一戰,西涼緊挨大楚,若軒轅敖趁內亂之際,興兵來犯,無異於雪上加霜。


  “夜深了,快些回去就寢吧。”鳳綰衣溫聲提醒道。


  軒轅敖也知道,再說下去,怕是連這和平的假象也難再有,他深吸口氣,壓著火,轉身離開了。


  臨走前不忘拋下句話:“外邊風大,你早點回帳子,少在外頭瞎轉悠。”


  “知道啦。”鳳綰衣應了聲,待他走了以後,拐道去了軍醫那兒,向驚天詢問是否有聽說鳳卿卿、林素柔、林榮廣等人出現在夜臨風身邊。


  她一直懷疑,林素柔母女的失蹤與夜臨風有關。


  這二人前腳消失,後腳,夜臨風就手握重兵揮軍直逼京城,兩件事相隔不久,說是巧合,未免太巧了一點。


  可惜的是,驚天對此並不知情,在夜臨風掌控宮闈之後,未出宮門半步,他身邊有哪些能人異士旁人不得而知。


  鳳綰衣略感失望,隻能把疑惑壓在心底。


  紫夜時分,康浩再次將紅布係在了旌旗杆上,可這次,鳳綰衣苦等了一夜,仍沒等到萬華堯現身。


  一輪紅日緩緩從海平線上升起,一宿未眠的鳳綰衣早早就換上了幹淨的儒袍,孤身站在營地外,眺望遠方。


  也不知鸞煌那邊怎麽樣了。


  “嫂嫂……”


  花蝶衣躡手躡腳走到她身旁,別扭地輕喚了聲。


  “起得這麽早?早膳用過了嗎?”


  鳳綰衣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關切的問道。


  “你不怪我嗎?”她以為嫂嫂再也不會搭理自己了。


  “我說不怪,你會信麽?”鳳綰衣挑眉反問。


  搖頭。


  易地而處,她肯定不會原諒傷害她的家夥。


  想及此,花蝶衣愈發感到愧疚,雙肩無力地聳搭下去,活像個滿腹委屈的小媳婦。


  鳳綰衣輕笑聲:“但是呢,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那你會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她手足無措的解釋道,“我當時心裏很氣,才會做出那麽魯莽的事。”


  淚水打濕了眼眶,說到底,她僅是個沒出閣的小姑娘,任性刁蠻慣了,有時候火氣上腦,行事說話難免不經考慮。


  “我都明白。”


  鳳綰衣大度的說。


  “這事到此為止,往後,你可得記住,不能再這麽任性了,將來你還會遇到更多的人,不是每個人都能諒解你,這世上你得罪不起的貴人,多如牛毛,凡事萬不可意氣而為,懂嗎?”


  苦口婆心的勸言,字字發自肺腑。


  花蝶衣的眼淚抑製不住地往下掉。


  “嫂嫂,你真好。”


  這麽好的嫂嫂,難怪雁大哥會喜歡。


  “好麽?”鳳綰衣心頭泛起絲絲苦澀。


  若她知道,自己在暗地裏拜托雁大哥做的事,興許就不會這樣說了。


  正午剛到,營地遠端有馬蹄聲隨風傳來。


  等候多時的二人不約而同抬眸遠望,不一會兒,就見到山坡上馳騁歸來的兩個男子。


  緊繃一夜的心緒,直到這一秒,才放鬆下去。


  “她怎麽也在這兒?”雁漠北遠遠就瞧見了站在鳳綰衣身旁,興高采烈的女人。


  他本不願搭理她,可一想到綰衣的交代,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策馬走上前。


  “等多久了?”


  縱使他的語氣十分生硬,可對花蝶衣來說,卻比天籟更為悅耳。


  “你,你在問我嗎?”她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不是你,還能是誰?”這丫頭能再蠢點?

  夜鸞煌略感古怪,轉念一想,也許是師兄想明白了,願給她親近的機會,遂,將注意力從他們倆身上挪開,翻身下馬,舉步走至鳳綰衣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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