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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他絕不會輸的

  苗疆邊陲小鎮內。


  鳳綰衣待在房中優雅地享用著午後茶點,而花蝶衣不安地在一旁來回踱步,嘴裏念念有詞地說:“也不知道前方戰事怎麽樣了,雁大哥離開了一宿,這會兒應該入了南梁境內,會不會和南梁人交上手了?”她越想越著急,餘光瞥見氣定神閑的鳳綰衣,不由心頭一堵,“嫂嫂,這時候你還靜得下心品茶?”


  戰況如何她們一概不知,她就不擔心麽?


  “不然我當如何?”鳳綰衣秀眉微抬,斜眼朝她看去,“像你這樣自己嚇唬自己?”


  “我,我這不是不放心嘛。”花蝶衣嘟嘴咕噥,在她身旁坐下,“你說南梁會得到風聲嗎?他們要是早有準備怎麽辦?”


  想到南梁驍勇善戰的鐵騎,她不禁變了臉色。


  “不行,我得去……”


  一塊糕點堵住了她不安分的嘴唇,花蝶衣嗚嗚叫了兩聲,迅速將糕點吞進腹中,不滿地嚷嚷:“嫂嫂!”


  “著急解決不了任何事,”鳳綰衣淡淡地說,目光沉靜,“我們需要做的,是在這兒等著前線傳回捷報。”


  “可是,他們若輸了呢?”不是她不相信定北王的能耐,而是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縱使是爹,也不敢保證逢戰必勝。


  鳳綰衣眸光微閃,篤定的道:“他不會輸的。”


  那人答應過會將永魯關拿下,絕不會失言。


  “真不知道你的信心是從那兒來的。”花蝶衣翻了個白眼,可心緒已然不似方才那般焦慮。


  日落時分,晚霞映紅蒼穹,似美麗的綢緞。


  永魯關外,身著哨兵服飾的雁漠北與三名士兵大搖大擺入城。


  守城的士兵樂嗬嗬向他們打招呼:“又進城來買酒喝啊?前兩天不還弄了幾壇子,這麽快就喝光了?”


  “那邊除了山連個鬼影都沒有,隻能喝酒取樂了。”雁漠北狀似無奈地長歎口氣,輕而易舉瞞過士兵的耳目。


  入城後,他看似在街上瞎逛,實則,卻是在觀察城中守備力量。


  永魯關內,時刻有巡邏的騎兵在街上穿梭,城門上則以五步一崗設百人站崗盯防,且這些士兵背負弓箭,腰佩彎刀,遠不似哨兵營那般鬆懈。


  雁漠北在城中閑逛至戌時三刻,才拎著幾壇子烈酒不緊不慢地出城,在城外哨兵營與夜鸞煌會晤。


  這半日,餘下的一萬五千步兵也抵達營地,搜刮了營中屯放的糧食、戰馬、兵器,占為己有,地上堆積的屍首被士兵們挪到山腳,一把火燒得精光。


  “城中守備至少有上萬人,騎兵、弓箭手、步兵一應俱全,”雁漠北挑簾入帳,大咧咧在下方坐下,順手提起茶壺斟了杯涼茶往嘴裏灌。


  夜鸞煌雙手背在身後,背對帳中以康浩為首的將領,細細看著懸掛在身前的南梁邊關地形圖。


  此圖乃哨兵營內放置的,詳細繪製了永魯關至此的地形。


  “你們看這兒。”手輕點在永魯關外西北方的一條蜿蜒河水上,“此乃永魯關附近唯一的水源,想必城中將士、百姓除鑿井飲用,便是靠它供應日常所需,在確保最小損傷的前提下,要想拿下永魯關,投毒是最好的方法。”


  隻要在河中下毒,再派人手進城打探,確定敵方中招,他就能率軍強攻,一舉拿下永魯關。


  夜鸞煌伸手探入懷裏,含著凜然殺意的眸忽地放柔,須臾,他轉過身來,沉聲吩咐:“康浩,由你率一千士兵趁夜前往河邊,打水屯放,以供奪下永魯關後的水源供給。”


  “末將領命。”康浩拱手應下,離開帳營去到外邊點兵,準備打水的木桶、銅盆等工具。


  夜鸞煌取出懷中的藥瓶,深邃的眼眸微微一轉,落在了雁漠北身上。


  他忙擱下茶盞,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就是投毒嗎?你放心,我保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隻是小煌煌啊,你什麽時候會玩這種陰招了?還隨身帶著毒藥?完全不像你會幹的事。”


  冷峻的臉廓染上幾許柔情,不需多言,他的答案雁漠北已然看得明白。


  雙眸暗了暗,癟嘴道:“我早該想到是她。”


  天底下能有此等心機,能未雨綢繆的女子,怕也隻有她一個了。


  夜涼如水,永魯關外西北方一裏處的洛清河旁,楚國的士兵鬼鬼祟祟地排成長龍,以接力的方式將河水舀進木桶,再由五十人人手提兩桶送回營地,倒入營中的幾十口大水缸裏。


  天亮時分雁漠北施展輕功來到河岸,將毒藥灑入河中。


  短短三天,永魯關內腹脹腹痛手腳無力之人成倍數增長,城中大夫束手無策,已近而立之年的守城猛虎將穆峰當即向朝廷修書,稟報城中異狀,請求朝廷派遣禦醫為百姓治病。


  送信的騎兵在城外慘遭伏擊,那封血書落入了夜鸞煌手裏。


  看過信上內容,他不著急出兵,繼續觀望。


  陰雲籠罩著整個永魯關,穆峰苦等數日未等來朝廷的回音,急得再次上折。


  “蹬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在主帥府書房外響起,一名帶刀侍衛未敲門徑直闖了進來。


  “將軍,鎮守山腳的哨兵突然斬殺把守城門的將士,您快去看看吧。”


  ‘啪嗒’


  毛筆從掌心滑落,穆峰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浮現了幾分錯愕與驚怒。


  “你說什麽?”


  他不可置信的拽住士兵的衣領,雙目圓瞪。


  “哨兵怎麽會……”


  “報——”另一名一身浴血的士兵直奔進房,咚地跪在地上,急聲說,“將軍,城門失守,大批士兵殺上城牆,兄弟們撐不住了!”


  穆峰如蒙雷擊,踉蹌著後退數步。


  “失守?”


  怎麽會,怎麽可能失守?


  他定了定神,抓起桌上頭盔拔腳衝出門去。


  “傳本將之令,著令騎兵即可出城,向鄰鎮報信,請求援兵支援!城中所有士兵趕赴城門,隨本將斬殺亂軍!”


  街上的百姓得知城門告破,聞得遠端的廝殺聲,嚇得四竄而逃,城中各處試圖支援城門迎敵的士兵被慌亂的人流衝散,一時半刻難以脫身。


  而城牆上,不斷有屍體砸下,鮮血染紅了半壁城牆。


  康浩親率一千步兵堵住城門,待兩萬步兵全數入城後,他下令關城,絕了城中人向外報信之路,而雁漠北率五千步兵強行入城,憑借之前打探的城中地形,封堵各街道。


  南梁邊陲士兵試圖衝冠,皆慘死在步兵的刀刃下。


  百姓們恐懼地看著街頭街尾兩處如殺神般的步兵,隻能抱頭龜縮至路邊,捂住眼,捂住耳,不去看也不去聽。


  各角落皆有短兵相交之聲頓起,戰火彌漫整個永魯關。


  穆峰剛行出主帥府,就見到了府外一字排開的上千士兵,在士兵最前列,傲然騎於馬背上的,正是全軍統帥夜鸞煌。


  俊朗無濤的精湛容顏分外冷峻,沾染的幾滴血漬,為他添了幾分殺伐之氣。


  隻單單置身於此,就足以令人膽寒生畏。


  穆峰臉色一沉,豁然拔出腰間彎刀,刀尖直指夜鸞煌。


  “你是何人?為何犯我南梁邊境?”


  話剛落,眼前哪還有夜鸞煌的影子?

  穆峰持刀側劈,呼嘯而來的刀刃直取夜鸞煌麵門。


  “咻咻”,兩支羽箭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破空襲來。


  夜鸞煌瞬間側身,躲開關刀,腳尖順勢點地飛回馬背上。


  羽箭無情貫穿了穆峰的雙肩,將人釘在後方圓柱之上。


  “將軍!”府中士兵紛紛湧入前院,齊聲驚呼。


  夜鸞煌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左臂由上至下一落。


  “進府。”


  身後步兵如潮水衝進府門,如狼群撲向敵人。


  “啊!”


  淒厲的慘叫似厲鬼哀嚎,傳入穆峰耳中,讓他隻覺心窩鈍痛,猶若蠱蟲噬心。


  “住手,讓你的人住手啊!”


  他怒視夜鸞煌,怒聲大吼,目光似要吃人。


  夜鸞煌不為所動。


  漸漸的,殺伐聲消失無蹤,徒留下遍地屍山,一名步兵激動地從院中跑了出來,看也沒看圓柱上的穆峰,跪在馬前稟報:“王爺,府中敵軍全數殲滅,無一活口。”


  同時間,青石路盡頭亦有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身染血的士兵策馬前來,血跡斑斑的臉龐上卻是難掩的亢奮之色。


  “王爺,城門已被康將軍拿下,城中各街道也被占領,將軍特命卑職前來報信。”


  夜鸞煌雙眸一亮,笑著看向麵如死灰的穆峰。


  “你現在有兩條路可選,一,率兵投降,本王許諾,降者不殺;二,寧死不降,本王亦不介意坑殺城中所有俘虜。”


  他乃守城大將,城內兵馬之主帥,若他帶頭投降,誰敢不服?


  穆峰死寂的眸中泛起近乎瘋狂的怒意,他咬牙道:“本將絕不向賊子投……”降。


  最後的一個字消失在齒間,一把嗡鳴的長劍刺中他的心口。


  穆峰瞳孔猛然縮動數下,頭顱一歪,氣絕身亡。


  翌日,天蒙蒙亮時,邊陲小鎮客棧外有急促的馬蹄聲逼近。


  兩日未眠的鳳綰衣聞得蹄聲,快步走到窗邊朝下看去。


  “雁大哥?”


  雁漠北翻身下馬,點地飛上二樓從窗外躍入,他剛入房,就聽鳳綰衣急聲問道:“他拿下永魯關了?”


  “嘖嘖,我連夜趕路,到這會兒連口水都沒喝……”抱怨的話沒說完,一杯茶水即刻送到跟前,雁漠北笑吟吟地接過,淺啄了一口,神色愜意地感慨:“舒服。”


  鳳綰衣細看了他幾眼,心頭已然大定,笑問:“我軍傷亡如何?鸞煌他有受傷嗎?”


  “咦,我幾時說過這一戰小煌煌打贏了?”雁漠北略感吃驚,難不成她上輩子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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