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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秦蘇在想什麽

  “該走了。”夜鸞煌率先啟口,讓鳳綰衣滿腹的歉語通通止於舌尖。


  走了約莫一刻鍾,玉寧宮前院灰白的石牆映入眼簾,守在拱形石門外的,是施豔調派來保護秦蘇的禁軍。


  “三位稍等。”施豔把人留在院外,孤身進去稟報。


  雁漠北撇了眼氛圍奇怪的鳳綰衣二人,忍不住在心頭長歎口氣,故作輕鬆地說:“誒,小煌煌,你猜剛才那什麽嬪妃到底犯了何事?居然會被侍衛拿下,該不會是私通了宮女吧?”


  夜鸞煌摁下心中煩亂低迷的思緒,平靜地答道:“應是與秦晚有關之人。”


  “要麽是朝中支持秦晚上位的黨羽親屬,要麽,”鳳綰衣別有深意地迷了下眼,“是和秦晚苟且過的宮妃。”


  苗疆雖是女子執政,但倫理綱常一如別國,若是宮妃遭人玷汙,自是不能再在宮中容身的。


  “前者倒也罷了,如果是後者,他們未免太無辜了點,”雁漠北感歎道,“秦晚是假冒秦蘇之名上位,他們又是宮中嬪妃,帝王寵幸能不應嗎?”


  再說了,男子三妻四妾,不挺正常的麽?

  “身為枕邊人,竟會錯認他人為君,僅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們掉腦袋了。”眼見他仍不理解,鳳綰衣懶得多做解釋,“此事與我們無關,雁大哥也別再多想了。”


  “腦子不夠用,何需一個勁折騰?”夜鸞煌接嘴調侃。


  雁漠北氣得跳腳:“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們是在損我!”


  要不是為了緩和氣氛,他至於主動挑話嗎?


  “有嗎?”鳳綰衣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夜鸞煌極其配合地說:“分明是師兄你誤會了,我和綰衣並無此意。”


  “你!你們!”雁漠北可算是體會到何為有嘴說不清,何為顛倒是非黑白,他索性拂袖背過身去,一副餘怒難平的氣惱架勢。


  鳳綰衣樂不可支,忙朝夜鸞煌遞了個眼色,暗示他快去哄哄。


  “不必理會師兄,他是故意的。”夜鸞煌輕聲說道,毫無要上前去哄人的意思。


  施豔正巧也從院中出來,鳳綰衣的心思自是從雁漠北那兒挪開。


  “苗王可願見我們一麵?”


  “陛下傳三位進去。”施豔側過身,為他們讓行,“皇上她有不少心事,三位見著皇上不妨好言勸慰一番,本相在此謝過了。”


  她彎下腰鄭重其事地朝鳳綰衣和夜鸞煌行禮。


  “相爺使不得。”鳳綰衣虛扶了一把,麵帶親切平和地笑說,“綰衣自當盡力。”


  步過院子,宮殿花廳的房門敞開著,施豔極有眼色地留在了院中,沒有跟著他們一並進去。


  夜鸞煌收了油傘,隨手擱在門匛邊上。


  廳中,秦蘇孤身一人坐在上首的軟塌上,身上穿戴著的仍是昨日的衣物,容顏憔悴,似一夜未合過眼。


  “你們找我所為何事?”她啞聲問道。


  “昨日我去過天牢,見過了貴國的前任國師。”夜鸞煌沒有過多寒暄,直奔主題,語氣分外冷硬,麵上隱隱露出一絲冷怒,“據他交代,那蠱毒天底下隻有蠱王可解。”


  秦蘇愣了愣,唇瓣微微抿緊,不做反駁。


  她的沉默讓夜鸞煌愈發信了瀝青所言,森冷的眸直直盯著她,冷聲道:“本王不想知曉苗王當日是因何故說謊,今日來,隻為借蠱王一用。”


  嘴裏雖說著借,可他的姿態分明是勢在必得。


  秦蘇恍惚地看著前方幾步開外氣勢逼人的夜鸞煌。


  他此時的眼神與那日在客棧裏為鳳綰衣擋下玉枕時,如出一轍!

  為何別的女子都能得盡愛護,偏偏是她要遭受一次又一次背叛?

  想到秦晚,想到後宮裏那些連她的真假都辨認不出的後妃,秦蘇擱在膝蓋上的手黯然攥緊。


  她身邊如果也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疼護的男子,該有多好?

  “苗王?”夜鸞煌臉上冷意更甚。


  秦蘇驀地回神,目光在他和鳳綰衣之間來回掃了數次,沉吟道:“我若不肯借呢?”


  她的態度……


  鳳綰衣隱隱感到些不對勁,她助秦蘇重掌帝位,有這份恩情在,借蠱王來用,她應當不會反對才是。


  難道想過河拆橋?亦或是借出蠱王對她自身有危險?

  “不借?”夜鸞煌冷笑一聲,丹田裏的內力蠢蠢欲動,“那就休怪本王失禮了。”


  今日她想借也好,不想借也罷,他勢要得到蠱王,為綰衣拔除蠱毒!

  “鸞煌。”鳳綰衣輕喚道,朝他搖了搖頭,強行出手會讓他們間的關係僵化,有可能影響到之後的聯盟合作。


  夜鸞煌眉峰皺似山巒,但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在她的安撫下,漸漸平息下去。


  “苗王啊,”雁漠北噙著抹玩世不恭的笑,好說好商量般道,“俗話說得好,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們隻是要借蠱王用一用,用完了立馬還你,又不是要把它占為己有,更不是要奪你江山,你何必這麽不講情麵?”


  “若苗王你有何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鳳綰衣柔聲說道,“我們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交出蠱王會讓你受損,我們不會強求,可你連一個理由也不肯說,未免有失國君風範。”


  “想讓我借蠱王給你不是不行。”秦蘇忽然的鬆口,讓鳳綰衣三人皆是一喜。


  她剛想出言感激,謝秦蘇的慷慨,卻聽她又說:“我有一個條件。”


  上揚的唇角立時僵住,鳳綰衣有種被人戲耍的不悅感。


  “你說。”夜鸞煌下顎一抬,“但凡本王能做到的,本王都會答應。”


  一抹羨慕極快在秦蘇的眼底閃過。


  她轉眸凝視夜鸞煌,一字一字緩聲說:“隻要定北王與我和親,我便把蠱王借與你。”


  鳳綰衣隻覺腦中陣陣嗡鳴,她說什麽?

  細長的指甲刺入掌心,她勉強穩住了神誌。


  “苗王,你在說笑嗎?”幾乎是從齒縫間生生擠出的話語,透著一股森冷的戾氣。


  和親?她想都別想!


  秦蘇看也不看盛怒的鳳綰衣,目光牢牢定在夜鸞煌身上。


  “本王已有家室,恕難從命。”夜鸞煌無一絲猶豫地拒絕了這滑稽可笑的條件。


  秦蘇沒所謂地說道:“有家室又怎麽樣?我可以不在乎,想要得到蠱王,你就必須答應……”


  “夠了!”鳳綰衣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她,什麽聯盟,什麽說服她讓楚國兵馬過境,這一刻全都被滔天的怒火淹沒,“如果這是你的條件,那這蠱王,我鳳綰衣不要也罷!”


  說完,她反手握住夜鸞煌的手腕,轉身就走。


  鳳綰衣大步流星離開皇宮,素來溫和的容顏,此時滿是駭然怒火,便是站在她身旁,也能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逼人氣勢。


  回到客棧,南楓一臉莫名地看著臉色格外難看的三人,有心想問,但三人卻未搭理他,而是徑直進了廂房。


  鳳綰衣接連灌了兩杯涼茶,才堪堪讓失控的神誌平靜下來。


  ‘咚’,她重重擱下茶盞,餘怒難平。


  “她以為握有蠱王就能為所欲為的脅迫我們?癡人說夢!”


  “你也消消火,和這種沒長眼睛的女人一般見識做什麽?”雁漠北故作輕鬆地笑道,殷勤地提起茶壺,替她將茶盞滿上,“小煌煌已經拒絕她了,她的如意算盤不可能成真。”


  鳳綰衣沉臉點頭,目光自一言不發的夜鸞煌身上掃過。


  心底驀地升起一絲恐慌,往前邁了一步,傾身逼近夜鸞煌身前,定眼凝視他,一字一字地說:“不許你答應她,就連猶豫、遲疑也不許有!”


  “綰衣……”他並非在考慮秦蘇的要求。


  “答應我!”鳳綰衣極其強勢地堵住了他的後話,霸道地命令道,“我要你親口許諾,絕不會接受她的條件!”


  夜鸞煌的心跳漏了半拍,深幽的眸更是染上了幾分驚喜。


  “好。”


  簡短的一個字,奇異地撫平了鳳綰衣的不安。


  “不過。”


  落下一半的石頭再度升高,鳳綰衣凝眸瞪著他:“不過什麽?”


  被忽略在旁的雁漠北極其不喜兩人間旁若無人的氛圍,強行插話:“小煌煌,有話你就直說啊,說一半不是存心捉弄人嗎?”


  夜鸞煌未抬眸看他,眼裏裝著的隻鳳綰衣一人的倩影。


  “七日的時限就要到了,若無法解開蠱毒,到時候,你將會毒發。”


  “那又怎麽樣?”鳳綰衣臉色一暗,決然道,“我的命不需要你用聯姻的方式來換,此生我斷不允許自己成為任何人手裏的砝碼!”


  一把用來製約他,對付他,算計他的利器!

  夜鸞煌眸中熠熠的光彩霎時冰封,心口痛如刀絞。


  原來是這樣。


  好在他早已習慣了這大喜大悲的滋味,轉瞬就將失態斂去。


  “你誤會了,”夜鸞煌低聲解釋道,“我答應過你,就不會失言。”


  這一點她是信的。


  鳳綰衣的臉色平緩了幾分。


  “你的蠱毒耽誤不得,秦蘇既不肯交出蠱王,為今,隻有強奪這一個法子了,我方才便是想同你商量入夜後,我與師兄一道入宮製服秦蘇,逼她將蠱王交出來。”


  鳳綰衣斷然拒絕:“誰能保證她猜不到你今夜會有所行動?萬一她在宮裏設下埋伏,等著你前去自投羅網呢?不行,你不能去。”


  “但蠱王……”夜鸞煌欲言又止。


  “得了,不就是入宮搶東西嗎?這麽點小事哪用得著小煌煌你親自出馬?”雁漠北眼觀兩人僵持住,忙不迭打圓場,“這事包在師兄我身上,你啊,就安心留在客棧,等著我把東西拿回來吧。”


  “那就拜托雁大哥了。”鳳綰衣沒給夜鸞煌反駁的機會,直接定下此事。


  “不過這秦蘇究竟為何要提出這麽可笑的條件?”雁漠北口風一轉,食指摩擦著下顎,若有所思的說,“難不成是對小煌煌一見傾心,情根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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