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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你們是誰

  鐵鏈哐哐響動著,一如瀝青此刻幾欲殺人的心情。


  “嘖,連點挑釁都忍不住,秦晚那女人怎麽會把你視作左膀右臂?”雁漠北麵色一凜,語氣含著無盡譏諷,他絲毫不覺欺負一個無還手之力的人有何可恥,隻要想到綰衣那夜的痛苦,是為他所害,他就恨不得把此人生吞活剮!


  瀝青齜目欲裂,整張臉氣得脹紅,若是眼神能殺人,雁漠北早該死在萬箭穿心下了。


  “何需與他浪費口舌?”夜鸞煌由著他挑釁了半天,方才出聲叫停。


  他一步一步朝瀝青走來,止步在他身前,手指無情地扼住瀝青的下巴,用力往外一托。


  ‘哢嚓’,卸掉的下顎重新歸位,而那分筋錯骨般的劇痛,讓瀝青不由得發出聲慘叫,冷汗涔涔。


  雁漠北掏掏耳朵,鄙夷地點評道:“叫得真難聽,真是辱了我的耳朵。”


  “你們……是什麽……”人,質問的話尚未說完,一隻冰涼的手已搭上了他的左肩。


  瀝青驚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夜鸞煌,他要做什麽?

  五指猛地收緊,骨頭瞬間折斷。


  “啊——”


  夜鸞煌冷冷睨著他痛不欲生的模樣,心中全無半分不忍。


  待到慘叫聲化作重喘,他才垂下眼瞼,視線落在瀝青的右臂上:“那日的金箭就是這雙手放出的。”


  隨著他落下的話音,瀝青的右臂折斷在雁漠北的手下。


  “隻會害人的手,留來有何用?”他冷笑一聲。


  夜鸞煌眸色一深,幽冷的黑眸中掠過一絲狐疑,師兄這般盛怒實屬罕見,他對綰衣……


  餘光瞥見他麵上的疑色,雁漠北心尖一跳,手腕輕晃,運氣向瀝青體內輸送了些內力,嘴裏哼哼道:“有我在,你別想著能痛暈過去,想少受點折磨,待會兒我們問你什麽,你老老實實的回答,不然的話,老子讓你嚐嚐千刀萬剮的滋味。”


  瀝青恐懼得直哆嗦,他們哪裏是人,分明是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


  提起正事,夜鸞煌立時拋開了心頭的懷疑,轉眸看向瀝青:“金箭上的蠱毒,怎麽解?”


  金箭?


  瀝青混沌的大腦裏出現了那一夜的畫麵。


  他們是上次夜闖禁宮的刺客?是秦蘇派來的?


  “回話。”雁漠北臉色一黑,拳頭擊中瀝青的腹部,縱使沒覆內力,依舊讓他痛苦得噴出一口血來。


  “我不……不會……”虛弱的話吃力地吐出。


  “不會?”夜鸞煌眉梢冷峭,麵上寫著‘不信’二字。


  “蠱蟲是你養的,你會不知解蠱的辦法?”雁漠北嘲諷地笑了,隻笑意不達眼底,“是真不知,還是不想說呢?”


  張開的手掌在瀝青渙散的瞳眸前輕輕晃了晃,又猛地攥成拳頭。


  瀝青誤以為又要挨揍,心頭驚怕,梗著脖子大聲哭嚎道:“那是食人蟲,隻要入體就算是下蠱者也拔除不了!普天之下隻有萬蠱之王可以將它拔除,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解不了,你們相信我,我沒有騙人。”


  夜鸞煌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讓人無法揣測他是信了,還是沒信。


  “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找一個下蠱師一問就知……求求你們放過我……”眼淚和鼻涕沾滿了瀝青的麵龐。


  雁漠北一記手刀把人劈暈:“吵死人了。”


  一個大男人竟哭得比女人還凶,真真是丟人現眼!


  他看也不看暈厥的瀝青,低聲道:“這人已經嚇破了膽,沒理由再說謊。”


  “若他說的是真的,”夜鸞煌危險地眯了眯眼,眸中有暗芒湧現,“那麽,說謊的就是她了。”


  雁漠北亦有同感,他磨牙道:“哼,女人的話果真信不得!我們全力幫她,結果她還隱瞞了實情,說什麽不能解蠱,全都是假的!”


  “我去找她。”夜鸞煌拔腳就走。


  他氣勢洶洶返回宮廷,恰巧這時,鳳綰衣也從宮門行出。


  瞥見她的身影,夜鸞煌猛一提速,輕功施展到極致,掠過長街,在她身畔旋身落下。


  “怎的又回來了?”鳳綰衣先是一怔,隨後彎唇笑問道,“不是說好在客棧碰頭嗎?”


  夜鸞煌正要答話,身後傳來了雁漠北埋怨的嚷嚷聲:“師弟,你就不能稍微等等師兄麽?”


  他武功超絕,但論輕功,卻是不如小煌煌的。


  雁漠北剛抱怨完,從後方近前,一見著鳳綰衣哪還有不明白的?


  一抹無人窺見的黯然在眼底深處閃過。


  “我就說你怎的全速趕路,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他故意朝夜鸞煌擠眉弄眼,笑得甚是曖昧。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鳳綰衣不由麵頰一燙,握拳輕咳一聲,故作淡然的說:“我有件事要同你們詳說,先回客棧吧。”


  夜鸞煌沉著臉,道:“有何事待見過秦蘇後再說不遲。”


  “嗯?”這時候,他找秦蘇作甚?


  夜鸞煌沒有瞞著,將瀝青的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再度折返回來,鳳綰衣麵露了然,“這事是得問,但今日不宜,秦蘇召見秦晚問話,姐妹二人必會撕破臉,屆時,她免不了震怒,即使我們前去逼她交出蠱王,她也不見得會答應。”


  夜鸞煌深知此話在理,可想到她體內的蠱毒,又不願多做拖延。


  “秦蘇的血我幾日前方才飲下,七天的時限裏,蠱毒不會再次發作,等上一兩日不打緊的。”鳳綰衣柔聲寬慰道,“等宮中後事落定,秦蘇心境平息,才是提及此事的最佳時機。”


  夜鸞煌沉吟片刻:“好,我們就等上一夜。”


  此事敲定,鳳綰衣拜托雁漠北聯絡各宮門處埋伏的士兵,通知他們撤離宮廷返回客棧,而她則和夜鸞煌率先回去。


  兩人如閑庭信步般並肩走在街頭,此時已臨近正午,街上攤販成群,熱鬧得一如往昔,偶爾能見到站在街邊低聲交談的百姓。


  鳳綰衣朝人群瞥了眼,從百姓思慮、困惑的神情裏,大致猜到他們多是在談論擾民的騎兵不見行蹤一事。


  “再過幾天,施豔穩住朝廷,定會頒布皇榜將秦晚意圖篡位一事公告天下。”鳳綰衣一邊走,一邊同夜鸞煌說話,“之前皇城已生出民怨,而這事的曝光,當能讓百姓的怨氣消失,若再下令釋放關押的無辜子民,秦蘇的聲望亦會水漲船高,更勝過去。”


  說到這兒,她不由輕笑聲:“秦晚勞心費力籌謀了全局,恐怕她決計想不到最後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但這些事你早已猜到。”夜鸞煌側目看去,話說得很是篤定。


  鳳綰衣聳聳肩:“我不是說過嗎?我行事向來喜歡想好最好和最壞的結果。”


  “這兩個結果僅是對苗疆而言,”夜鸞煌搖了搖頭,眸中帶著洞悉一切的清明、睿智,“不論最終是哪種結局,於你,與我,於大楚,皆是有利而無弊。”


  鳳綰衣唇邊的笑加深了些許:“願聞其詳。”


  “眼下是最好的結果,最壞的是秦蘇逼宮失敗,但你手中已握有她的親筆信,隻需偷蓋上玉璽,屆時,她為不暴露真正的身份,隻能認下,依照信函所述的內容,不再縱容將士挑釁我楚國邊境,她若是不肯照做,將背負上出爾反爾、背信棄義的罵名,沒了出師之名,一旦兩國交鋒,莫說西涼不會作壁上觀,連苗疆國內的子民,也會怨聲載道,”夜鸞煌頓了下,挑眉問,“我說得可對?”


  迎上他深邃的視線,鳳綰衣忽地生出一股難以言狀的柔軟。


  “什麽時候猜到的?”


  “那日你以安心為由,說服秦蘇和施豔寫信之時。”


  那時他就明了了她心中的盤算?

  鳳綰衣頓時笑彎了眉眼,知她者,非他莫屬。


  兩人漫步行過街道回到客棧,哪知,雁漠北竟先行抵達,三樓客房內傳出了花蝶衣死纏爛打逼問他清晨行蹤的聲音。


  “一時半會兒雁大哥是脫不了身了。”鳳綰衣在門前止步,沒有進屋去打擾他們倆,而是與夜鸞煌一道去了另一間房。


  房中,南楓寸步不離地看守著被點住睡穴的萬陌謙,確定人質無恙後,鳳綰衣轉頭向夜鸞煌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回房去有事商量。


  合上房門,鳳綰衣悠然在桌邊落座,從衣袖裏取出了幾封信箋。


  “這些東西是我在宮中找到的。”她將信函推向夜鸞煌,正色道,“是秦晚在暗中和南梁所通的密信,我看過內容,信上言明,隻要苗疆願不做阻攔,放南梁兵馬過境,突襲楚國,事成後,南梁願與苗疆交好,且劃分楚國邊境三座城池,歸入苗疆版圖。”


  夜鸞煌神色一肅,當即展信翻閱,果不其然在上邊見到了她所提及之事。


  “哼,空口白話她也會信?”


  鳳綰衣勾了勾唇角,笑容裏帶著三分不屑,七分鄙夷:“秦晚需要別國為助力,助她把持朝綱,而南梁拋出這麽大的誘餌,她豈會不上當?更者,她自信有此信在手,南梁不敢不認,隻可惜,她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即便秦晚能穩坐帝位,與南梁謀皮,且不說這一場仗南梁能否勝過大楚,就算當真勝了,苗疆隻是一小國,能吞得下三座城池?怕是過個數年,南梁兵力恢複,第一個要吞並的,便是苗疆,若苗疆不複存在,此信函自然做不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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