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兒臣請願去邊疆
“皇上,定北王來了。”
聞言,夜弘天睜開了雙眼,神態依舊有些倦怠。
“坐下說吧。”
“謝父皇。”
待他坐定之後,夜弘天開口問道:“朕問你,為什麽剛剛要請願去邊境?”
他不相信夜鸞煌不明白離開京城意味著什麽。
如果說去南方是為了民心,那這次去邊境呢?想要平息兩國動亂,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夜鸞煌微微一笑,回道:“父皇是在懷疑兒臣嗎?”
“難道朕不應該懷疑?”夜弘天的視線忽然變得凜冽起來,不知不覺間已經直起了身子。
他們本就不是親生父子,所謂親情,不過是用來掩蓋所有的交易。
夜鸞煌微楞,隨即釋然,的確,夜弘天的懷疑是在所難免。
“隻要兒臣的身份一天沒有戳穿,兒臣便隻能是兒臣,若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可是有違倫理的。”
這話是在告訴夜弘天,他不會做出違背聖意的事情。
夜弘天冷哼一聲:“你最好一直記著這一點,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是誰賦予的,也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隻要夜弘天還在這皇位上一天,他便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不管是夜鸞煌還是夜臨風還是其他人,若是忘記了這一點,都不會有好下場。
夜弘天的身體雖然大不如從前,可是性情卻沒有多少變化,隻是比以往更加多疑。
夜鸞煌起身跪了下來,恭敬地說道:“兒臣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請願去邊疆。”
這話夜弘天卻是不懂了:“怎講?”
“父皇也希望曜兒即位之時,大楚山河一片安定吧?若是其他人前去,縱然能平定動亂,可是父皇能保證人心嗎?這江山,是曜兒的江山,鸞煌一直不敢忘記。”
“朕如何確定你不會有異心?”
他怎麽可能會有異心呢?夜鸞煌低下頭去,笑容變得無奈。
“父皇知道的,兒臣的軟肋何在。”
對啊,還有鳳綰衣。夜弘天的表情頓時緩和:“為了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你當真是舍得。”
似是調侃又似是嘲諷,縱使夜弘天看不起這樣的夜鸞煌,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幸好有鳳綰衣的存在,否則以夜鸞煌的實力,曜兒如何是對手。
“隻要父皇能保證她一世安好,兒臣願意為父皇做任何事情。”
這就是他和夜弘天之間的交易,表麵上他放棄爭奪皇位,為夜臨風掃清一切障礙,實際上是在暗中為小皇子的未來鋪路。
可不管是明麵還是暗裏,他與皇位,都是無緣了。
這樣兒女情長的人就是好掌控,夜弘天滿意地點了點頭:“綰衣這丫頭聰明機警,朕最是惜才,自然會保她無事。”
“那前往邊境一事……”
“你且準備準備,過幾日便出發吧。”
就在這時,內侍再次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啟稟皇上,婕妤娘娘求見。”
聞言,夜鸞煌立刻會意:“父皇的意思兒臣明白了,那兒臣告退。”
夜弘天點了點頭:“退下吧。”
走到門口,夜鸞煌與抱著小皇子的白婕妤碰了個正著。
因著那次大火的恩情,白婕妤對夜鸞煌的為人很是信賴,此時見了他,便微笑著見禮:“王爺。”
夜鸞煌連忙回禮:“娘娘客氣了,曜兒最近可好?”
“托王爺的福,曜兒一切都好。”
小皇子被抱在奶娘的懷中,見夜鸞煌靠近,衝他“咯咯”直笑,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上去就是個機靈的孩子。
夜鸞煌伸手逗弄了一番,也不敢停留太久,很快便收了手:“那就好,娘娘快進去吧,父皇還在等著你們。”
“王爺好走。”白婕妤說著,還不忘拿起小皇子的手,衝夜鸞煌揮了揮,引得小皇子更加地開心。
摸了摸這孩子的臉蛋,夜鸞煌笑了笑,然後離開了。
若是將來,他也能有自己的孩子,該多好。
目送著夜鸞煌離開,好一會兒之後,白婕妤才帶著小皇子進了禦書房。
見他們母子倆在外逗留了那麽久,夜弘天似乎有些不高興。
“愛妃似乎很看好鸞煌?”
白婕妤心中一顫,夜弘天的疑心病隻怕是又發作了,竟是連她也開始懷疑了。
“皇上說得什麽話?臣妾和曜兒的命可是他救下來的,若是太冷淡,我們母子倆豈不就成了別人口中冷血的人?”
“到朕這兒來,朕要好好看看曜兒。”
到底這個才是他的親生兒子,縱使每天都要見上數回,可夜弘天仍覺得不夠。
白婕妤鬆了一口氣,連忙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然後走上前去。
抱著這軟軟的小身體,夜弘天終於有了一種做父親的感覺。
“愛妃,朕問你那話沒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你能記住,在這宮裏,隻有利益,沒有恩情。”
白婕妤怔怔地看著他:“皇上還是不放心定北王?”
夜鸞煌就是一頭還在沉睡的猛虎,豈能小覷?
“到底是該防備著的。”
“可是鳳綰衣的命在您手裏握著,他也不敢太放肆吧。”
到底是婦道人家,夜弘天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道:“他能做戲給也臨風看,朕又怎麽能肯定他不是在做戲給朕看呢?”
可白婕妤卻不這樣認為:“定北王是聰明人,同時也是被情所困之人,臣妾倒不會認為他會拿鳳綰衣的性命來冒險。”
“最好如此。”夜弘天話音剛落,曜兒當即笑出了聲,夜弘天便也跟著大笑。
望著這父子倆,白婕妤緊擰著的眉頭也漸漸鬆開來。
她的兒子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而她自己,確實不應該過於感情用事啊。
從皇宮出來,夜鸞煌正要坐上自家的馬車,卻驚訝地發現夜臨風的馬車還停在隱秘的角落裏。
夜鸞煌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夜臨風以為這樣藏起來皇上就不會發現了嗎?
“王爺,還回府嗎?”驚天湊過來低聲問道。
遠處夜臨風的人已經看到了夜鸞煌,他的隨從立即朝這邊走了過來。
站在馬車外,隨從很恭敬地衝著馬車裏的夜鸞煌說道:“北王爺,我家王爺邀您前往醉仙居小酌一杯。”
“讓你家王爺先行吧,本王隨後。”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離開了皇宮,緊接著便有宮人前往禦書房匯報。
“皇上,兩位王爺是一道離開的。”
此時白婕妤已經離開,夜弘天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讓人看著。”
醉仙居的雅閣裏,夜鸞煌端著茶杯,視線一直落在裏間的暗色門簾上,冷聲說道:“你可知道父皇正派人暗中監視著你我?”
夜臨風聞言卻是不屑地笑了笑:“父皇的監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不過是相約小酌一杯,他能有什麽話說?”
對此夜鸞煌不搭腔,隻是轉了話題:“過不了幾天,我就要離開京城了。”
“父皇同意了?”話說出口,夜臨風才驚覺自己好像表現得太過興奮了,愣了愣,頓時換上一副惋惜的表情。
“怎麽會不同意呢,我去了邊境為他解決外患,他便有更多的精力來對付你了。”夜鸞煌如實說道。
嘴裏的酒頓時噴了出來,還被狠狠嗆了一頓,夜臨風狼狽地擦著嘴,卻顧不上這許多,詫異地說道:“對付我?那你為什麽還要去邊境?”
夜臨風不得不承認此刻他的心中是有些慌亂的。
原本他以為夜鸞煌的離開一來能引起夜弘天的忌憚,二來徹底斷了夜鸞煌的奪嫡之路,可萬萬沒想到夜弘天卻是這樣的打算。
若是夜弘天全力對付他一個人,他如何是對手?
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夜鸞煌暗自發笑,嘴上卻說道:“若是我留下,局勢依舊不會有變化,難道你不希望打破眼下的僵局嗎?”
“怎麽說?”
“此乃破釜沉舟之舉,我去邊境為你攬軍權,你留在京城鞏固自己的實力,聽上去風險太大,可若是成功了,絕對事半功倍。”
話到這裏,夜鸞煌也不再繼續下去,剩下的就由夜臨風自己去揣摩了。
夜臨風凝視著一臉平靜的夜鸞煌,第一次感到慶幸他們沒有繼續作對下去。
半晌過後,夜臨風沉著臉點了點頭:“那你放心去邊境吧,保持聯絡,我會全力支持你。”
他會全力支持?夜鸞煌可不信,若是不做任何部署,等到邊境動亂平息之時,便是夜臨風動手之時。
狡兔死走狗烹。這可是夜臨風的人生信條。
兄弟兩人各有各的心思,麵上卻是一團和氣。
對飲幾杯之後,夜臨風起身離開。
“你就不怕今日你們二人所言傳到皇上耳朵裏?”
夜臨風離開之後,鳳綰衣自雅閣裏間的門簾之後走了出來,略帶嘲諷地看著他。
早些時候,夜鸞煌命人給她送去消息,說是要讓她親眼看看是如何逼鳳鴻澤行動的,因著好奇,她就來了。
“我若是怕就不會這樣說了。”夜鸞煌拉開椅子,請鳳綰衣坐下,又為她沏了一杯熱茶。
他自然知道夜弘天會暗中派人監視,可是他有辦法混淆這些暗衛的視線。
鳳綰衣坐下來,避開與夜鸞煌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左右逢源做戲,你都不覺得辛苦嗎?”
若是夜鸞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奪嫡,那鳳綰衣會覺得欣慰,可偏偏,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叫鳳綰衣根本看不清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