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突發意外
昨夜, 祁南驍對傅悅撂下一句似表白非表白的話后，便好整以暇地等著傅悅給出答覆。
他胸有成竹，對曖昧把控得十分精準，近乎從無例外, 因此那一瞬他是篤定了的。
篤定傅悅會潰不成軍, 讓他有機可乘。
他對傅悅, 勢在必得。
然而，事實證明她傅悅偏是個例外，是抹狠刻於他命里的刺芒。
她頷首斂眸, 嗓音柔似春水，卻是教他覺不到絲毫溫暖——
「祁南驍, 你走吧, 我們不是一路人。」
心跳驀地慢下的那一瞬, 祁南驍便知道, 他撞上傅悅, 無異於撞了南牆。
只是這南牆他即使撞了也不願離開, 反而想嘗試去翻越, 實在不行, 蹲牆頭也未嘗不可。
傅悅拒絕了他, 柔和委婉, 卻不留餘地。
*
現下，祁南驍越過周震, 望著教室中的傅悅, 字字冷冽——
「老子今天走了, 再回來就是孫子！」
傅悅眸光微動，她忙轉移視線，不再去看他。
旁人看不出來這其中暗藏玄機，韓莘卻是瞬間反應過來，有些疑惑地望向傅悅，動了動唇，終究沒有做聲。
祁南驍頭也不回地離開，姜賢誒了聲，抬腳就要追上去，周震卻怒道：「姜賢你給我站住，我看這南高是容不下他祁南驍了！」
姜賢腳步未停，他突然想起方才祁南驍撂狠話時，看著的似乎是傅悅。
他腳步漸緩，狠罵了聲操，站在原地平復心情，望著祁南驍的背影徹底在視野中消失。
周震見姜賢止步，便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韓莘這才看向傅悅，「悅寶，你和祁南驍怎麼回事？」
傅悅思忖良久，最終嘆了口氣，無奈道：「我……拒絕他了。」
姜賢剛回來，正準備問傅悅詳情，冷不防就聽見這句話。
他嚇得一個沒站穩，險些被椅子絆倒在地，當即不可置信地抬首。
「什麼？！」
與他異口同聲的人是韓莘，她宛如五雷轟頂，扶住傅悅雙肩，震驚道：「你說你拒絕……」
話未出口，她便被傅悅輕掩住了唇，傅悅噓了聲，低聲道：「小聲點，有人在看。」
韓莘愣了愣，環顧四周，果然有不少人看著他們這邊，想必是方才聲響過大。
「他被拒絕了，不至於這麼生氣吧。」姜賢穩了穩心神，蹙眉問她：「傅悅，你怎麼說的？」
「我說……」傅悅頓了頓，將昨夜的回應重複了一遍，「你走吧，我們不是一路人。」
話音落下，姜賢和韓莘皆是倒抽一口冷氣。
姜賢醞釀許久，才面色複雜道：「這拒絕，真是夠不給面子的。」
「但是沒辦法啊。」傅悅眉間輕攏，似乎也有些苦惱，「我的確沒那個心思。」
這種事情只有當事人才心知肚明，他們這些旁觀者也不好說什麼了。
韓莘聽傅悅這麼說，不禁嘆了口氣，捏捏眉骨，最終也是緘默不語。
「……算了。」傅悅抿唇，拿出自己的空水杯，「我先下樓去接水，待會兒見。」
韓莘和姜賢對視一眼，她點了點頭，傅悅便頷首，轉身走向門口。
「誒傅悅，你等我一下，我也去接水！」程曉依剛從辦公室回來，見傅悅拿著水杯似乎要去接水，忙不迭喚住她，手忙腳亂地順走桌上的空水杯，小跑過去。
傅悅忍不住出聲提醒她：「不用急，我等著你。」
「好的好的！」程曉依加快步伐來到傅悅身邊，這才舒了口氣，攬住她臂彎，笑眯眯道：「你這次考得超級棒誒，之前我就問你是不是學霸，你還那麼低調！」
傅悅牽了牽唇角，倒也沒什麼欣喜之色，「可能這次超常發揮了吧，就跑到年級第三了。」
「你這個超常發揮也是很厲害呀，我要是超常發揮能有這麼好的成績，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記得你也考得不錯呀，班裡前十五呢。」傅悅啞然失笑，側首看向她，道：「年名應該也挺好的吧？」
「這個嘛……我這次的確是進步了，班名第十一。」程曉依撇了撇唇角，笑嘆一聲，「我年名一百七十多，跟你是不能比啦，但我還挺滿意的呢。」
「已經很不錯了，繼續加油。」
「嗯！」她揚起唇角，卻突然想起祁南驍的成績，不禁嘖嘖感嘆道：「不過，我真的是想不到啊……」
傅悅狐疑地看向她，「什麼呀？」
「就是驍爺的成績啊。」程曉依蹙了蹙眉，「說真的，驍爺雖然是問題學生，但他的成績絕對沒人敢評說，最差一次都是年級二十，背地裡不知道多努力學呢。」
傅悅就這麼邊走邊聽著，她目視前方，沒有說話。
「這次看來是因為沒做完卷子啊……真的是太可惜了。」程曉依惋惜地嘆了口氣，幽幽道：「這下子，周主任就逮住訓他的理由了，都不理虧了。」
傅悅就著她的話想了想，覺得也對，雖然祁南驍壞事做盡，但他成績好，南高的人就都不好說什麼。
這次祁南驍成績下滑得如此厲害，想必那些早就看他不順眼的老師們，就能正大光明的訓斥人了。
不過按照祁南驍的性子，肯定是會狠狠懟回去就是了。
二人就這麼閑侃著，便經過了高一十班的教室。
十班正混亂，一群男生在窗邊物色美女，突然有人高聲提醒了一句，瞬間吸引周圍人的視線——
「誒你們看見沒有，就那個女生，走過來長得特漂亮的那個！」
一群人都順著他所指方向望了過去，只見有兩個女生正緩緩接近，其中一名靠內側的女生容貌精緻秀氣，身段柔和，即便穿著校服也難掩姿色。
在人群之中，她出挑得近乎耀眼。
「媽的，就是她！」有個男生咬著根煙，氣沖沖扒開他們，冷道：「他娘的，祁南驍就為她把張哥給揍了！」
「這麼厲害，祁南驍新對象？」
「不可能，張哥給我說，以後見了這女的就找茬，怎麼可能是祁南驍對象？」那人啐了口，單手拾起桌旁的籃球，「不行，我得欺負她解解氣。」
語罷，他唇角揚起壞笑，見傅悅快走到窗前了，他抬手就將那籃球砸向窗外！
「可惜這麼好看了……」有人隨口附和一句，沒望見砸來的籃球，順手就把窗戶給靠上了。
就在窗戶頓住的那一刻，籃球重重擊上玻璃，只聽碎裂聲響起，玻璃渣紛紛落地，周圍的嘈雜聲盡歸平寂。
不論走廊中來往的學生，還是十班的人，都白了臉色，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這邊。
彼時，日光剛好折射過來，透過地上的碎玻璃，瀲灧著澄澈安謐的光暈，朦朧了視野，柔和一片。
一滴鮮紅的血液，突然打破了這澄澈安謐，滴落在地，碎了滿腔死寂。
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血液淅瀝而下，在地上綻出花痕，無聲滲透，觸目驚心。
「砰咚」一聲，程曉依的杯子掉落在地，她慘白著臉色，哭喊出聲來——
「傅悅！！」
*
祁南驍正泡在網吧中，本來玩得正好，突然就沒來由的煩躁不堪。
感覺像出了什麼事似的。
祁南驍重新點了根煙，狠狠抽了口，心情煩悶不已，徑直將滑鼠砸在桌上，低罵了聲：「操。」
真他媽煩。
不知怎的，他耳邊又響起傅悅昨晚的那句「我們不是一路人」，聲音柔和，卻怎麼聽怎麼決絕。
祁南驍長眉緊蹙，闔眼冷靜了會兒。
媽的，他是不是欠，怎麼又想她了？
正煩悶著，手機便猝不及防的振動起來，靠在桌沿，直接掉在祁南驍腿上，眼看就要滑下去。
祁南驍伸手隨意接過，也沒看來電人便滑了拒接鍵，將手機重新放回桌上，身子後仰靠在軟椅上，長腿交疊搭在桌沿。
他指節抵著太陽穴，只覺煩亂不已，想清凈清凈。
誰知沒過幾分鐘，手機再度振動起來，祁南驍狠狠嘖了聲，拿過手機見是姜賢，便蹙眉接起電話，「有屁趕緊放。」
「我他媽都沒屁放了。」姜賢哭笑不得，嘆了口氣道：「祁南驍，你回趟南高吧。」
祁南驍挑眉，有些啼笑皆非，「我今天說什麼你忘了？」
「這不特殊情況嗎。」姜賢的嗓音有些啞，似乎倦得很，「南高出事了，你真不回來？」
祁南驍不屑嗤笑，冷道：「老子不愛操心。」
「哦。」姜賢翻了個白眼，直接把情況說清楚了：「傅悅被玻璃划傷了，挺嚴重的，現在人在醫務室緊急消毒呢，我看著都疼……喂，祁南驍，祁南驍？」
姜賢喊了幾聲都沒人應，他不禁愣了愣，旋即將電話扣死，起身蹙眉罵了聲——
「媽的，真回來當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