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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初一繼續大肥章!

  第三十一章


  顧霜曉在齊靜家很是待了一會兒, 直到文文醒來又陪他玩了一會兒才告辭離去。童家人不是沒有挽留,不過顧霜曉還是堅決告辭離開了,畢竟這種時候可不適合蹭飯。


  而她才一回到家,就意外地看到了一幅熟悉的圖景——


  某男臉朝下趴在地上, 一隻狗蹲在他背上, 一隻貓坐在他後腦上「農民揣」。


  「……」


  「什麼情況?」顧霜曉隨手關上院門, 問道。


  通過一貓一狗的演示,顧霜曉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走到某男身邊, 低頭注視著那張明顯露出了討好表情的臉,挑眉問道:「你不是說『我們是不可能的』嗎?又來這裡做什麼?」


  陳西「嘿嘿嘿」地笑, 一張嘴無恥之氣瞬間外露:「我回去后想了想, 覺得像我這麼優秀的男人, 是絕對不能讓女人傷心的, 所以我又回來了!」


  顧霜曉露出一個微笑:「大黑, 把她丟出去。」


  「汪!」


  「等等等——」陳西一聽這話不敢再嬉皮笑臉, 連忙喊道, 「我是來求醫的!」


  「求醫?」顧霜曉挑眉。


  「……嗯, 嗯。」陳西訕訕地點頭, 他現在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昨天剛離開時他還沒發覺, 走了大概幾分鐘他驀地意識到,那從受傷之日起一直糾纏著他的疼痛, 居然莫名其妙地減輕了些許。他不可置信地撩起腹部的衣服看了看, 又略微感受了下內髒的情形, 最終得出結論——他的傷勢被暫時壓制住了。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結論只有一個——這位神秘的「小顧」妹子借著觸碰他腹部的機會,做了點什麼。


  再聯想下前後之事,陳西頓時明白了一切,然後就只覺得蛋疼,他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四捨五入錯過了一個億啊!

  都說「久病成良醫」,他雖然沒成良醫,卻對自身的狀態一清二楚。只靠那麼一碰,她便輕而易舉地壓制了他折騰那麼久都沒能治癒反而越加惡化的傷勢,這簡直是牛逼上天了啊!那麼,如果他當時沒有抗拒,如果他乖乖地配合她,他的傷……


  能否被治好?

  認命不代表他真的想死。


  如果還有方法,他也是想努力「再活五百年」的呀!


  雖然說「在拒絕了人家的救助后又轉頭求助」有點丟人,但,臉是什麼?他陳某人不知道!嗯,完全不知道!

  「我可沒聽說過有人爬牆求醫的。」在陳西期待的目光中,顧霜曉又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沒錯,這廝是爬牆進來的!

  陳西再次訕訕地笑:「那什麼……我在鎮上名聲不太好,光明正大地上門怕是會害你被人說閑話。」說完,他連忙補充,「你放心,絕對沒人看到我爬牆,咳,除了你家的貓狗,不過它們也不是人嘛……」


  顧霜曉也是被這腦迴路給震撼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她深切懷疑,這傢伙之所以選擇爬牆,是因為「爬人|妻家牆」比較刺激……沒錯,這廝就給她這樣一種感覺。


  「我昨天的確是有給你治療的打算。」顧霜曉看著陳西驟然亮起的雙眸,緩緩說道,「但你拒絕了,不是嗎?」她又不是「倒貼俠」,當她不要面子的呀?!

  陳西愣了下,又眨了眨眼,而後緩緩地將兩隻手舉到臉邊,偽裝成了「肉墊」 形狀,還跟招財貓似的上下揮舞了下:「妹子,能再給個機會嗎喵?」


  顧霜曉默默地捂住腹部,不是肚子疼,而是有點反胃:「……你這是什麼意思?」


  「咦?你不是貓控嗎?怎麼可能內心毫無波動!」陳西一臉震驚,而後他將手再次上移,在頭上比出了兩隻狗耳朵,「難道你更喜歡狗嗎汪!」


  顧霜曉:「……」這廝的節操呢?


  黑狗:「……」


  橘貓:「……」


  它們也覺得內心遭受了暴擊——它們平時賣萌的時候有這麼噁心人嗎???


  「玩笑到此為止吧。」顧霜曉搖了搖頭,注視著陳西,「給我一個幫你的理由。」


  陳西斂起臉上那慣常的嬉笑之色,認真無比地回答說:「我最多還能活一年,但我不想死,哪怕能再多活個幾年、一年甚至幾個月都好。我真的不想死。我知道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也不確定我是否能給你相應的回報。但是,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釘,你如果願意幫我,從此以後,咱們就是生死之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怕刀山火海,我也絕不會皺半點眉。」


  「那我可有點虧。」顧霜曉輕笑。


  「……」


  「先把你這條命給撿回來,再讓你去刀山火海送死,我折騰這一回圖什麼?」


  陳西聽了這話,頓時大喜:「你答應了?」


  「先看看吧。」顧霜曉示意黑狗與橘貓從陳西的身上起來,「不看看情況,一切都不好說。」說到這裡,她半開玩笑地補充了句,「不過檢查的時候,說不定就會碰到你昨天說的『不能碰的地方』。」


  「沒事!」陳西跳起身,「嘿嘿」地笑,「你想摸哪就摸哪,隨便摸!」


  顧霜曉:「……」別說的她好像變態一樣好嗎?

  「先進屋吧。」


  顧霜曉招待陳西進了客廳,然後讓他把手放在桌上,開始切脈。切完之後,她指尖凝起少許靈氣,緩緩渡進陳西體內。


  「!」


  陳西敏銳地覺察到了這股常人覺察不到的「氣息」。他是練武之人,本身天賦極佳,又運氣很好地在離家出走之時遇到了良師,事實上,在被「廢」之前,他已然感覺到了一絲「氣」,不過這個「氣」指的並不是靈氣,而是氣勁。練武之人氣血凝練到一定地步后,就有機會步入「氣勁」境界,攻擊力成倍增加,不過能到達這個境界的人少之又少。陳西能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觸摸到它,的確可以說是萬里無一的天才了。


  也正因此,他的感知能力遠比一般人敏銳,幾乎是立即就感覺到了顧霜曉注入他體內的靈氣,並且還發覺到它與正壓制著他腹部傷勢的神秘氣息完全一樣。


  陳西頓時就震驚了。


  真的是內、內功?

  他曾經聽師傅說過,氣勁境界再往上突破,人就能修出傳說中的「內力」。當然,如今這在華夏純屬「傳說」。


  二十餘歲就觸摸到氣勁境界的門檻,如若不是受傷鐵定能突破——陳西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但現在,他覺得自己被狠狠地打擊到了。什麼情況?老天瘋了嗎?這個看起來端莊又漂亮的妹子居然已經練出了內力?開玩笑的吧?莫非她沒有看起來這麼年輕,其實已經七八十歲了?等等,這麼大年紀還懷孕有點危險吧?高齡產婦了都!

  陳西心裡胡思亂想,嘴上卻不敢亂說話,生怕一個嘴賤得罪了這位「老前輩」,就被拍死當場……嗯,他對自己對嘴賤程度也是頗有自信。


  不過漸漸的,他也沒什麼心情胡思亂想了,因為這股順著經脈遊走的氣息讓他覺得很舒適,舒適極了,更妙的是,伴隨著它的遊走,他於腦中清晰地勾勒出了自身的「經脈圖」。這對習武之人來說,簡直可以是奇遇記了。這麼說吧,陳西覺得自己這次如果真的能「續一秒」,那接下來妥妥能突破氣勁境界,甚至……如若再努力一把,也許內力可期。因為他被這位「老前輩」帶著內視了一番啊,基本已經弄明白了內力的運行路線。最難的已經有點門路,剩下的只有「該如何修鍊出內力」這個第二難的問題了。


  顧霜曉一邊細細感知著陳西體內的情況,一邊看著不知何時閉上雙眸、疑似陷入感悟的後者,心中感慨:這就是天賦異稟,這種時候都能順勢開個掛,也是讓人不得不服了。


  不過她也就感慨下,因為要論開掛,陳西可遠不是她的對手。


  片刻后,她鬆開手,沒有出言打斷陳西的沉思,而是也細細思索了起來。


  十來分鐘后,陳西睜開雙眸,然後一臉期待地看向坐在對面的女子:「怎麼樣?」


  「你是被人打傷的?」


  「是。」提到這個話題,陳西面沉如水,緩緩點頭。


  「那個人一定很恨你。」顧霜曉輕輕搖頭,「他把氣勁打入了你的內臟之中,只要你還活著,就會日日受折磨。」說到這裡,她倒有些佩服陳西,他受傷已經幾年了,也不知道每一天都怎麼忍下這種痛楚的。「除非你步入同一境界,才有可能消磨掉他留下的氣勁。然而……」


  「然而受傷的我,只有等死這一條路可走,又哪裡能夠突破。」陳西苦笑了下,這件事他很早以前就清楚了。


  說到底,一切都是一個局。


  他師傅死於決鬥,臨行前,還特地囑咐他「比斗有傷亡很正常,切記不可因此而心懷仇恨前去復仇」。他師傅是個老好人,而當時被教導成了一個「小好人」的他也的確是認真地應下了這件事。畢竟對身為武痴的師傅來說,比起死於病榻,還是死於武鬥場更適合他。


  奈何,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師傅死後,他沒有復仇的心思,打死師傅的那位氣勁高手卻害怕他突破到氣勁境界後會前去報復。說到底,也是因為他當年太過高調,太愛炫耀自己的天賦,所以最終招致了禍端。過程無需贅述,最終的結果就是他不僅再無突破的可能,還只能混日子等死。


  「有法子嗎?」陳西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看著眼前人,別看他剛才沒皮沒臉,事到臨頭了,反而有些怵。


  「有些麻煩。」顧霜曉皺眉。


  陳西眼神微微黯淡。


  「方法有很多種,但我不確定哪個最適合你,有些難不定主意。」


  「……」


  片刻沉默后,陳西咽了口唾沫,發自內心地說:「前……妹子啊,你知道大喘氣會招人揍的道理嗎?」


  顧霜曉瞥他一眼:「說得好像你敢似的。」


  陳西:「……」怎麼辦?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QAQ

  第三十二章


  一番商量后,陳西沒有選擇讓顧霜曉直接幫他化解體內的氣勁。


  說實話,這是一個相對冒險也相對麻煩的決定。但他之所以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第一,小顧妹子是個孕婦;

  讓一個孕婦挺著個肚子耗費那麼多精力救他……陳西覺得自己的良心會痛。


  相較而言,還是「只出手幫他壓制傷勢」更省心省力。


  第二,受傷對他來說固然是壞事,但俗話說「禍兮福所倚」,這些年為了活命,他拚命掙扎,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離氣勁境界只有一門之隔的地步。原本是無論如何都無力跨入那道門的,但現在,他得到了機會,且積累足夠,也就是說,有九成把握突破。而在那之後,他便可以自己化解掉內臟中的氣勁。


  仇,他一直記的。


  之前是無力去報,也不想給家人朋友惹麻煩,所以只能裝傻。


  而現在,他則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提前與對方「斗一斗」,而等他徹底解決了體內的問題……


  就是他與那人的重逢之日!

  對於陳西的決定,顧霜曉也沒有反對。或者說,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反倒讓她高看了一眼。壓制傷勢不代表傷勢就沒了,疼痛也許會減輕,卻依舊會存在,而陳西寧願忍受這痛,只為更好地磨礪自己,這份意志,也是很了不得了。


  但緊接著,她發現他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厲害」一點……


  事情是這樣的,壓制傷勢之餘,她順帶給他開了兩份藥方,一份內服一份外用,內修復受損內臟,外淬體。前者姑且不說,後者很多練硬功的人都會用,比如陳西當年練武時,他師傅也有專門給他準備「中藥湯」泡澡。顧霜曉提供的這個方子是當年穿越某個武俠世界時入手的,某位武林名宿的兒子比武后昏迷了十多年,這位名宿為了防止兒子的身體因此而變得極度虛弱,便定期按這個方子給兒子熬水泡澡,以使其身體始終保持在巔峰狀態。當然,因為方方面面的限制,顧霜曉給陳西的這個方子算是「閹割版」,不過對陳西來說也夠用了,畢竟他只是幾年未動武,而非昏迷十幾年。


  在了解到陳西的「個人履歷」后,顧霜曉便知道這傢伙應該不缺錢,所以才會給他開這麼貴的方子。不過即便如此,她也覺得他至少需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收集到藥材,卻沒成想,第三天他就喜滋滋地抱著一堆葯來找她了,而且葯的材質還都頗好。問之原因,他笑出了滿口白牙,特別得瑟地說——


  「我除了長得帥人品好外還有許多優點,比如說,朋友多!」


  顧霜曉就什麼都不想問也什麼都不想說了。


  而在拿到藥方和葯后,陳西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他該去哪裡熬呢?!

  在家肯定是不行的,他敢熬,他家老媽就有理由懷疑他變了法的「嗑藥」,說不定會立即打舉報電話把他給送進局子里去……名聲不好就是這樣,做點啥都引人懷疑。


  小顧妹子家肯定也是不行的,內服的葯也就算了,外用的……難道他還能厚著臉皮在她家泡澡嗎?就算他樂意,咳咳,她家那兩隻厲害到不得了的貓狗也不讓啊!


  於是他偷偷摸摸地跑去跟顧霜曉商量:「你說我在鎮上開家店怎麼樣?」


  顧霜曉一邊用新買的棉布為未出生的女兒做小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說:「怎麼突然想開店?」


  「沒辦法,我想從家裡搬出來。」陳西苦著臉,沒點「正當理由」,他家老媽是絕對不會同意讓她從家裡搬出來的。當然,他若是非要這麼做也沒人攔得住他,但問題是,後患無窮啊……畢竟那是親媽,他再怎樣也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啊!

  「那就開。」


  「那麼現在有一個問題,那就是……」


  「沒錢。」顧霜曉頭也不抬地回答說。


  「……不是這個。」陳西蛋疼,為防再次心塞,他果斷地說出了自己的問題,「你說我開個什麼店好?」


  「隨便。」


  「……我是很認真地在問。」陳西越發蛋疼。


  顧霜曉縫好小巧可愛的袖子,拿起剪刀減去多餘的線頭,這才抬起頭,回答說:「我很認真。反正你的目的只是藉此搬出家,開什麼店,賺不賺錢,重要嗎?」


  陳西:「……」他想了想,覺得這話還真TM有道理,讓他完全無法反駁。


  於是最終他決定用抽籤來解決這個問題。


  數日後,「陳老三雜貨鋪」正式開業——沒錯,名字就是這麼接地氣!可見店主對這店是有多不走心!


  這店就開在顧霜曉家隔壁,沒錯,剛好隔壁人打算出去打工,於是便將房子租給了陳西。這房子格局與顧霜曉家不同,只有後院沒有前院。不過這對陳西來說倒是正好合意,他果斷地將正廳改造成了雜貨鋪的門面,其他屋子拿來自用,至於後院,則收拾出來準備做個「練武場」。


  別看雜貨鋪門面不大,開業當天門口還真擺了不少只花籃。


  其一是陳西老媽送的,在聽說兒子要「改過自新」自主創業后,她激動地哭了一整晚,第二天就跑去附近的寺廟燒香還願了。


  其二是陳西大哥二哥合送的,在聽說三弟想開雜貨鋪后,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廝想藉此騙老爸老媽的錢,沒成想陳西居然真的拿出了「積攢多年的打工工資」來開了店。他們雖然平日里瞧不上弔兒郎當、不務正業的陳西,但兄弟感情也是真有的,羞愧之餘,正好藉此來「賠罪」。


  至於剩下的,都是陳西的牌友們送的。雖然他們都覺得陳西這個揚言要「脫團」的小子過不了幾天就會重回他們溫暖的懷抱,但到底兄弟一場,平日里也贏了他不少錢,所以該表現的時候還是要表現下的。


  總體來說,鎮上人對於陳西「浪子回頭」這件事都還是抱著鼓勵贊同態度的。


  除了齊靜……


  也許是對顧霜曉太關心,也許是因為女性的直覺,她總覺得陳老三這店開的詭異且「居心叵測」,還特意跑去顧霜曉家提醒她「一定要小心!」。


  事實上,她這想法還真沒錯。


  陳西之所以把店開在顧霜曉家隔壁,也是抱著可以藉此名正言順地與後者拉關係的想法。別誤會,他沒什麼非分之想,只是覺得如此左後便不再需要偷偷摸摸爬她家牆了。她家那隻貓狗真是太可怕了,他每次才一爬過去就能看到它們正眼泛綠光地蹲在牆角……然後就順理成章地把他壓倒在地摩擦了,簡直不能更苦逼!

  齊靜的「懷疑」和「嫌棄」,陳西沒太放在心上,說到底他過去名聲太差,她因此而心懷警惕也是正常的。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而他現在,也不缺時間了!

  時間流逝。


  眨眼間就到了來年二月。


  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這幾日更是直接下了好一場大雪,不知多少人因此被堵在了過年回家的路上。


  也正因此,懷孕七個月的顧霜曉許多天都沒有出門,一方面是身子越重懶得動彈,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被齊靜等人「耳提面命」。


  就算不出門,她也無需擔心日常生活,齊靜時不時就會給她送一些東西來,「年度好小弟」陳西更是「隨叫隨到」,十分貼心。順帶一提,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齊靜對陳西的態度已然好了很多,唯一不爽的是,她的寶貴兒子……不知什麼時候就被這廝給拐走了,從前是沒事就想找顧姨姨,現在是沒事就想先找顧姨姨再找陳叔叔玩,讓她一度非常擔心文文的未來發展。好在據她觀察,陳西這人在接觸文文時沒怎麼亂來,也沒故意帶壞他,頂多是帶他練練身體玩玩遊戲。看在文文的身體的確變得結實了不少的份上,齊靜決定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日午後。


  陳西手提著一串魚,喜滋滋地跑到了顧霜曉家。


  「瞧,我給你帶了什麼來?」


  「魚。」明明已經睡了個午覺卻依舊有些犯困的顧霜曉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回答說。


  「……是野生鯽魚。」陳西嚴肅臉糾正她的話,「我一哥們敲破河上的冰后釣上來的,孕婦吃這個好,我終於幫你煲了吧?」


  「我自己來就行。」說話間,顧霜曉又打了個呵欠。


  「還是我來吧,冬天水冷。」陳西一邊說著,一邊挽起袖子從井裡打水,井水冬暖夏涼,比自來水好用的多。而且因為天降大雪的緣故,鎮上的自來水管時不時就出一點問題,放不出水來,也好在絕大多數人家裡都有水井,也不妨礙什麼。


  「麻煩了。」顧霜曉也沒和他客氣,只說,「對了,還有件事。你雜貨鋪里有紙錢嗎?我想買幾刀。」雖然是問「有沒有」,但她覺得肯定有,因為陳西這雜貨鋪開的很有特色,想到的想不到的東西,好像都能在裡面找到。


  「有。」


  果不其然,陳西一點頭,而後又好奇地問:「離過年還有一段呢,你現在就買?不如我到時候再給你送來?」本地有過年當天上墳「送祖宗飯」的習俗。


  顧霜曉搖頭:「我不是這裡人,過年也沒墳可上。」


  「那是?」


  「我外公外婆的忌日,就在這兩天。」


  準確來說,是明天。


  因為顧霜曉的外公外婆是前後腳走的,毋庸置疑,生死相隨。


  「……哦。我把湯煲上就去給你拿來。」陳西愣了下后,連忙點頭。


  顧霜曉點頭道了聲謝,之後又拿錢給了他。陳西沒拒絕這錢,有些錢可以不收,有些錢卻必須要收,這些他心裡都有數。


  次日,顧霜曉有些艱難地撫著肚子蹲下身,在院子里的火盆中燒著紙錢。


  往年間,每年每逢這個時候,顧霜曉都會親自去上墳的。而今情況特殊,她也只能以這種方式祭奠兩位老人了。事實上,她也不確定這個世界是否存在地府;如若存在,外公外婆如今到底是依舊停留在陰間還是已然去投胎;如若依舊停留在陰間,他們是否能收到她燒的紙錢……但總歸是個寄託。


  顧霜曉閉上雙眸,暗自祈願:外公,外婆,曉曉不孝,今年沒辦法親自去給你們上墳了,等我這邊的情況穩定下來,我就帶安安去見你們。你們地下有靈,一定會喜歡她的……


  這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而兩位老人墳墓所在的城市,卻是從昨夜開始下起了雪,一直到現在都未停。


  未去上墳的顧霜曉自然不知曉,從清晨起,就有一輛車停在了墓地附近。而車主人,在這樣大的雪天里,站在墓前等了她一整天。


  只為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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