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入V三合一】
囚龍鎖居然就這樣被破了。
楚嘉嘉:「……」
信積拉奶。
眼看著要掛掉的夜危樓突然就不用死了, 他自己估計都沒反應過來,人生之大起大落真是難以想象。
更重要的是, 在囚龍鎖碎掉的瞬間, 楚嘉嘉就感到自己哥哥身上那澎湃的星力,頓時就被這法寶給吸走了一半。
新年的禮花在夜空中此起彼伏, 五顏六色的光透過窗戶,照亮了他們的臉。
楚嘉嘉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些年來的努力, 最後居然落在了一個看起來根本救不了的實驗對象身上。
這份新年大禮可真是讓人意外且驚喜。
楚承赫還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他還不知道從此以後, 他再單獨出門上廁所也不會害旁邊的人卡到蛋了, 他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 還是該勇敢地留下來。
「新年快樂!」
楚嘉嘉簡單粗暴地打破了這沉默, 一把抓住了兩人的手,一邊一個拖向了餐桌。
「吃火鍋吧!」
如果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那就吃一頓火鍋。
如果一頓火鍋不能解決,那就兩頓。
楚承赫跟夜危樓坐在餐桌旁, 看著她把冰箱里的東西全都搬了出來,在桌上架好了火鍋,燒開了湯底, 把這些食材全都扔進鍋里一鍋煮。
空氣里飄起了熱騰騰的食物的香氣,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輕鬆愜意起來。
楚嘉嘉把一紮啤酒砸到了桌上,然後坐到了椅子上, 高興地道:「喝酒!」
坐在桌前的兩人都在看著她, 被楚嘉嘉身上透出的喜意所感染, 真正感到了一絲過年的氣氛。
夜危樓伸手拿過了一瓶啤酒,他不會死了。
楚承赫伸手拿過了一瓶啤酒,他沒弄壞東西。
楚嘉嘉伸手拿過了一瓶啤酒,心道囚龍鎖真他媽厲害。
然後三瓶啤酒舉到了火鍋上空,在蒸汽中相碰,三人同時說了一聲:「乾杯!」
-
火鍋配酒,越吃越有。
楚家兄妹臉頰緋紅,不知是酒精上頭,還是被火鍋的熱氣熏成了這樣。
楚嘉嘉跟哥哥碰杯,手邊已經擺了七八個空瓶,她說道:「老哥,許個新年願望吧。」
「新年願望?」楚承赫醉眼朦朧地回望她,手邊一樣倒著不少瓶子,他笑了一聲,所幸還沒醉到口齒不清的地步,「希望新的一年裡,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讓周圍的人這麼倒霉了——」
「哈哈哈哈哈哈——」楚嘉嘉大笑著跟他碰杯,打包票道,「不會了,肯定不會了!」
她說著,看向坐在旁邊靜靜喝酒的夜危樓,恨不得立刻就問他還帶了什麼同等級的法寶來沒有。
楚承赫:「喝!」
楚嘉嘉:「飲剩!」
……
跟妹妹在一起過年,楚承赫醉得東倒西歪。
火鍋的湯底已經幹了,桌上擺滿了他們喝完的空啤酒瓶,不過最後結束的時候他自己還能走,夜危樓就沒有出手,只是看著這對喝大了的兄妹勾肩搭背,傻笑著上了樓。
他在沙發上坐下。
囚龍鎖被毀,仙力恢復,坐在這溫暖的室內也可以感受到暖氣的溫度。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粉色小毯子上,如今他已經不再需要靠它來取暖,但卻還是伸手將它取了過來。
楚嘉嘉在樓上給楚承赫找了替換的衣服。
原霆跟阿爾在的時候,她給他們買了不少衣服,大多都沒穿過。
楚承赫跟兩個人的身形都差不多,所以他來的時候,楚嘉嘉沒有叫他要帶換洗的衣服,不用出去買也有現成的。
她把睡衣放在了床上,為了清醒一點,自己也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再上來,就看到哥哥在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身上已經穿了她給阿爾買的睡衣。
洗過澡之後,楚承赫看起來清醒了一些,不過眼神中還帶著幾分醉意。
見妹妹走進來,只對她露出了一個微醺的笑容,然後扯著身上的衣服說道:「這是給誰買的?給你那位葉先生買的?」
他並不是什麼食古不化的死妹控,妹妹已經長大了,交了男朋友,兩個人住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問題。
只不過這身睡衣上畫了這麼可愛的海綿寶寶,看起來不像是樓下那位葉先生的風格。
夜危樓的風格看起來總覺得應該是重工的綢緞睡袍,款式還得是相當復古的那一種。
「不是他的。」楚嘉嘉說著扯了扯自己身上這件睡衣,上面畫著派大星,「現在商場賣睡衣這些不是都喜歡成套賣嗎?我買的時候剛好一套,所以就買了。」
她從抽屜里給哥哥翻了吹風機出來,對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楚承赫說道:「要我幫你嗎?」
楚承赫擺了擺手,從床邊站了起來,伸手接過了吹風機,然後抬手摸了摸妹妹的頭髮。
楚嘉嘉比他要小好幾歲,他上小學的時候,楚嘉嘉還是個剛學會說話的寶寶。
嬰兒肥,大眼睛,留著長頭髮,每次洗完澡之後都由哥哥來幫她吹頭髮。
現在妹妹長大了,過年怕哥哥一個人在家裡寂寞孤單,做空巢老人,還開直升機把他接過來。
楚承赫哪裡還好讓她給自己吹頭髮?只說道:「去吧,去陪你朋友,哥哥自己來就好。」
他說完,就感到妹妹撲上來抱了抱自己。
楚承赫露出了笑容,聽她對自己說了一聲「新年快樂」,於是也回了她一句「萬事如意」。
楚嘉嘉這才從客房裡離開。
回到樓下,就看到夜危樓坐在沙發上,身上的仙力已經完全恢復,坐在夜裡像是整個人都在發光。
牆上的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他們之前一直在看的仙俠劇的大結局。
之前夜危樓本來是一天一集地跟著電視台看,現在卻直接在網路上找了片源,一口氣看到了大結局。
楚嘉嘉一邊從樓上下來,一邊想道:囚龍鎖都碎了,倒計時解除,這麼急著看大結局幹嘛?
後來又一想,夜危樓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這麼沉穩,但終究是在生死的考驗中活了下來,心中應該也是狂喜亂舞的,怎麼著也該放縱一回。
她想著,走到沙發旁,發現夜危樓的目光停在電視上,並沒有看向她。
楚嘉嘉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感受著酒精在自己的血液里揮發,腦子裡漸漸地變得清明起來。
是了,他已經好了,那就說明他要走了。
剩下的時間有限,所以能夠歸屬於她,當這個時間變得無限的時候,諾言就該作廢了。
夜危樓聽到她的腳步聲,等著她來到自己身邊,然而卻又聽她中途停下,於是暫停了節目,轉過頭來看她。
楚嘉嘉迎著他的目光,繼續走了過來,站到了他面前。
客廳里很安靜,新年的禮花已經放過了一輪又一輪,到現在只剩下硝煙的氣息跟煙霧飄蕩在夜空中。
電視屏幕上播放的電視劇被按了暫停,演員念台詞的聲音也消失了。
像是習慣成自然,夜危樓坐在沙發上,仍舊像之前那樣抬起頭來仰望她。
以前從這個角度看他的時候,總是有種蒼白的脆弱感,然而現在——楚嘉嘉想道,哪怕眼前的人神情不變,動作不變,身上也滿滿的是仙帝的威嚴。
這才是他,這才是夜危樓本來的樣子。
楚嘉嘉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就感到面前的人身上那種無形的威壓消失了。
他坐在沙發上,仍舊像之前怕冷的時候那樣,伸手跟她要抱抱。
楚嘉嘉心中浮現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向他伸出了一隻手。
夜危樓拉著她,把她拉到了自己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間,拉過了一旁的毯子擁住了兩人。
他結束了暫停,像之前那樣繼續跟懷中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播放的仙俠劇。
楚嘉嘉剛洗過澡,身上還帶著水汽,吹乾的頭髮裡帶著溫暖的香氣,夜危樓擁著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屏幕上,女主角跟男主角正站在破敗的城樓上,眼裡映出他不羈的影子。
她說:「你是不是一定要走?」
楚嘉嘉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響起,傳入他的耳中:「囚龍鎖已經毀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屏幕上,男主角說道:「是。」
雖然神色不羈,但是簡短的回答卻透著堅定,或是鐵石心腸。
「走?」夜危樓貼著她,輕聲道,「本座還沒有兌現承諾,要上哪兒去?」
她們問了相似的問題,得到的卻是不同的答案。
在囚龍鎖碎掉的瞬間,他就想過了,他不會離開。
既然許下了承諾,就要說到做到。
凡人的一輩子能有多長?便是留在地球,陪她過完這一生,也不過是百年的事情。
這百年之中,幾十個冬季,他都可以像現在這樣抱著她,圍著毯子,兩人坐在一起看電視,光是想想都覺得快樂。
楚嘉嘉聽到這話,轉過身來看他。
她望進夜危樓的眼睛里,從這雙形狀優美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他的認真。
她前面已經被拋下了兩次,並不覺得第三次再被拋下有什麼,然而此刻聽到夜危樓的話,心中卻忍不住生出了一點希望。
她知道夜危樓跟前面的原霆還有阿爾都不一樣,他把一切事情都看得很淡,但是復仇……她不認為他能放下。
夜危樓聽她問自己:「你現在都好了哦?」
他點了點頭。
楚嘉嘉說道:「你現在回到你的世界去,立刻就能向那些人報仇,然後拿回你應得的一切,你不回去嗎?」
夜危樓向來不是擅長表達情感的人。
他看著楚嘉嘉,勾起嘴角,將一個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楚嘉嘉聽他說道:「那些對本座來說,都不及你重要。」
在他們面前的電視上,男主角終於也留了下來,沒有再離開,永遠跟女主角留在了這裡。
兩人靠在一起,聽著從電視里傳來的背景音樂,楚嘉嘉忽然開口道:「你們仙人也會談感情,然後結婚嗎?」
「你是說道侶?」夜危樓低頭看她,「本座沒有,不過很多人有。」
生命那麼漫長,一個人走太孤寂了,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哪怕是神仙也一樣,選擇一個道侶一起修行悟道也很不錯。
楚嘉嘉道:「你之前說我們地球上的凡人太多,所以你們那裡的人少?」
夜危樓擁著她,「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又聽她問道:「那如果你們結了婚之後又要離婚,而且大家都活很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豈不是很尷尬?」
夜危樓被問住了,他沒有道侶,根本沒有想過這種情況。
楚嘉嘉往他身上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儘管夜危樓已經恢復了仙力,不過他身上的溫度還是跟之前一樣,有著讓人非常舒適的涼意。
她繼續說:「我們凡人就好多了,一生一世很快就過去了。找對了人,稀里糊塗就是一輩子,找錯了人也可以分開,反正一輩子就是幾十年,都來不及尷尬。」
夜危樓聽著她的話,心中得出了一個結論——
凡人的一生那麼短暫,自己既然許了她,就應當給她最完美的一切。
他們應當有個儀式,他們應當結婚。
-
第二天,楚承赫一下來,就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同了。
他一想,應該是昨晚自己睡著后,妹妹跟夜危樓又說了什麼,兩人的感情又進了一步。
楚承赫有些羨慕,畢竟天煞孤星這種克妻克子克一切的命格,沒讓他變成孤兒都已經算是走運,至於談戀愛什麼的就不用想了。
大年初一,楚嘉嘉公寓旁邊最大的商場都沒開,三個人就待在家裡。
楚承赫構思了一個新文,楚嘉嘉則在忙著從沒有歇業的外賣店裡找東西吃,然而找不到,只能從超市買了食材回來,想自己做又不大熟練,最後還是由哥哥做了。
吃過早午飯,餐具放在洗碗機里自己洗滌,三人則在溫暖的客廳里打起了遊戲。
等到年初四,楚嘉嘉公寓附近的商場又開業,她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兩人出了門。
他們下午出門,一進商場就直奔二樓,兩位男士在咖啡廳里坐著,楚嘉嘉則去了化妝品專櫃。
新春專櫃都出了限量,她當然要去掃,男士們在化妝品專區等著總是很無聊的,現在有楚承赫看著夜危樓,她放心,有夜危樓鎮壓著楚承赫身上弱了一半的星煞,她更放心。
作為商場專櫃的常客,楚嘉嘉一來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立即沉浸在各個專櫃的新品海洋之中,樂不思蜀。
剩下兩位男士坐在咖啡廳里,身上的裝扮跟這充滿情調的咖啡廳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出門前,楚嘉嘉壓著楚承赫換了一身漢服,自己也穿了,大概是想跟夜危樓統一著裝風格。
感謝現在各種亞文化的普及,他們三個穿成這樣出門,倒也不是很突兀,不過長得好看,惹眼就難免了。
咖啡廳里,楚承赫問夜危樓:「比起咖啡,夜先生應該更喜歡喝茶吧?」
妹妹已經給他糾正過關於夜危樓姓氏的認知,楚承赫只聽坐在對面的人說道:「這些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楚承赫想了想,沒有問他是怎麼跟妹妹認識的,這些問題問起來過於俗套,可看著夜危樓,他也想不出有什麼話題可以跟這樣滿身仙氣的人講,空氣一時間就陷入了沉默。
夜危樓看了他片刻,忽然開口問道:「尋常人定情之後,一般會做什麼?」
楚承赫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這是在向我請教戀愛經嗎?」
夜危樓問的其實是地球上的嫁娶,然而楚承赫完全沒有往結婚的方面想,主要是他清楚自己的妹妹一心搞科研,不可能那麼快就想結婚的事。
他並不知道,楚嘉嘉光鑽戒都已經收了好幾顆,從非人形的小型生物告別禮,到兩個人形生物脫離地球前的最後一擊。
如果每次她收下戒指,婚姻關係都會生效的話,那她現在已經妥妥地犯了重婚罪。
是以,楚承赫建議道:「確定關係之後,一般都多帶女孩子去看看電影,到處走走旅行,拍拍照片什麼的。」
拍照指的就是小情侶熱戀中填充各種照片牆,旅行就更簡單了,隨便找個地方,反正他們家有私人飛機可以去,電影也是,這商場里就有電影院,在頂層,方便得很。
「你們待會就可以去看電影。」楚承赫建議道,「我可以跟嘉嘉說,我先回公寓,讓你們二人世界。」
他回去的路上可以盡量避開其他人,這樣就不會造成誤傷了。
「今天嘉嘉主要是陪你出來。」夜危樓開口說道,「不是陪本……陪我。」
原本不想當電燈泡的楚承赫笑了起來,說道:「你還挺大方。」
他們兄妹感情不錯,尤其妹妹楚嘉嘉又是除了兩人的母親之外,唯一一個不大受他影響——甚至還能反過來影響他的人。
夜危樓看著楚承赫,想到他身上這微妙的氣場,再想到他隨便一握就毀了囚龍鎖,只感到這個靈氣稀薄的位面看似普通,實則卧虎藏龍。
楚嘉嘉身上的特殊氣運能夠影響自己,想來作為她的哥哥,楚承赫身上的特殊之處也不少,只不過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楚嘉嘉瘋狂採購回來,見兩人在咖啡廳里相處得不錯,只對兩人說道:「你們聊了什麼?電影快開場了,我們上五樓去吧。」
她買了年初四的電影票,賀歲片最適合全家一起看,而且又是連場,從下午兩點半一直播到晚上六點半,從電影院出來正好就去她訂好的中餐廳吃飯。
這一下午安排得滿滿當當,賀歲片拍得不錯,中餐廳的食物也不錯。
酒足飯飽,回了公寓,楚承赫上樓回客房去寫作,楚嘉嘉剛想上樓去洗澡,就被夜危樓拉了回去,聽他問道:「想去哪裡旅行嗎?」
「旅行?」楚嘉嘉站在原地,仰起頭來看他,「這地球上風景好的地方我都去過了,沒什麼好看的。」
夜危樓對她微微一笑:「那帶你去看點不一樣的。」
「好啊。」楚嘉嘉從善如流,「是不是我哥今天下午跟你說了什麼?」
突然這麼搞浪漫,也不知是想帶她去哪裡。
不過夜危樓沒有回答,楚嘉嘉只看到他站在自己身旁一揮手,落地窗就打開了。
冬天的風立刻從外面灌進來,吹散了房中的溫暖。
她感到夜危樓伸手攬住了自己的腰,聽到他的聲音從左上方傳來,說道:「抱著本座。」
她於是也伸手抱住了他。
然後就感到身體一輕,腳尖離開了地面,被夜危樓帶著從公寓里飛了出去,飛上了夜空。
「哇——」開著飛機在夜間飛行楚嘉嘉試多了,然而現在這樣不藉助外力直接飛上夜空,卻是頭一次。
她轉頭看向帶著自己飛向高空的人,雲破月開,清輝灑在夜危樓的身上,他俊美的面孔像在發光。
風吹在身上並不覺得冷,他們漸漸飛上了直升機的高度。
楚嘉嘉低頭,看到腳下的萬家燈火漸漸變成小方塊。
點點燈光猶如星海,在月光下泛著光的河流,猶如細細的紐帶,環繞著這座城市。
等到他們飛得更高,就入了雲層,雲霧遮擋了視線,漸漸看不清底下的風景。
這時抬頭,就看到月亮變得離他們很近,而這雲層之上的星空比之前更亮,毫無遮擋地顯露在眼前。
夜危樓帶著她還在往上飛,他身上騰起的清輝與月光相互呼應,將楚嘉嘉護在其中,讓她既不感到寒冷,也沒有感到因為高度的升高而缺氧。
兩人的身影在夜空中漸漸化作一道光芒,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最後離開了大氣層,來到了地球外。
來到這裡,夜危樓才終於停下了,他的聲音直接在楚嘉嘉的腦海中響起:「往下看。」
楚嘉嘉低頭,看到這顆藍白色的星球,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讚歎。
他們家雖然有錢,但是也不會沒事坐上火箭、太空船跑到大氣層外面來看地球。
身在宇宙之中,看著地球在腳下靜靜地旋轉,在軌道上還有人造衛星移動,這樣的風景確實迷人。
她看得出神,這顆美麗的小小星球上面孕育著很多生命,在上面居住了她所有的朋友親人,讓人看到它,就想永遠保住它的和平與寧靜。
夜危樓的聲音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問道:「這樣的風景,可曾看過?」
楚嘉嘉動了動嘴唇,想回答他,然而卻不確定現在他能不能聽見自己說話。
夜危樓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只要直接在心裡想,本座就能聽到。」
楚嘉嘉想著他這是什麼神通,試著在心裡想道:「實際沒有,一般都是看衛星拍攝。」
不過衛星拍攝跟實際上看,感覺是不一樣的。
她出神地望著地球,聽夜危樓說道:「這裡的視野看起來跟本座的紫霄宮很像。」
獨立天外,看著日月旋轉,幾千年幾萬年都過著一樣的生活。
楚嘉嘉發現他們現在不僅是心神相連,可以聽到彼此心中在想什麼,而且她眼前還浮現出了夜危樓所想到的景象。
她看了他眼中的世界片刻,感慨道:「你好像嫦娥。」
夜危樓的疑惑傳來。
楚嘉嘉於是通過相連的心神,把這個地球系的神話故事給他講了一遍,然後說道:「嫦娥還好歹還有玉兔,吳剛跟桂花樹,你什麼都沒有呢。」
夜危樓想了想,他生在紫霄宮,除了替仙界征戰四野之外,確實如同楚嘉嘉所說的那樣,什麼都沒有。
楚嘉嘉又說道:「那些人把你鎖住就是為了想占你的廣寒宮?不要了,給他們吧。」
「好。」夜危樓擁著懷中的人,像是擁著他的星辰。
此刻,他真切地感到比起坐在那個位置上千萬年,跟她一生一世才更像自己想要的。
就怕這一生一世過去,自己會變得更加貪心,想要留住她更久。
……
之後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夜危樓的掌控。
他一送完戒指,就像吃了仙丹的嫦娥一樣,被迫離開。
在那個送他來這裡的聲音的倒數中,他周身仙力澎湃,最後化龍離開,毀了自己的承諾。
此刻,兩人的記憶都來到了夜危樓化龍的那一刻,心中同時嘆了一口氣。
夜危樓站在原地看著楚嘉嘉從沙發前站起身來,然後轉頭看向了自己。
比起另外幾個人來,明明說著不會走,最後卻還是離開的夜危樓其實更讓楚嘉嘉不想面對,但是他帶來的囚龍鎖,卻是那麼多次實驗中唯一一個可以吸走楚承赫身上星煞的存在。
如果是換了其他人,比如阿爾,楚嘉嘉只會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跑回來,然而對著夜危樓,她就多想了一件事——
她想知道,他還有沒有跟囚龍鎖同等級的法寶。
哥哥身上的星煞衰減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就指望他了。
楚嘉嘉動了動嘴唇,想問他問題,然而她現在是失憶狀態,不能單刀直入問她最關心的囚龍鎖的問題,還得迂迴著來。
她站在沙發前,抱起了手臂,先擺出了防備的姿勢,接著才開口道:「你說你認識我,你怎麼證明?」
在夜危樓開口說話之前,她又說道:「先聲明,你不準再像剛才那樣耍流氓。」
耍流氓?夜危樓一愣,然後想起剛剛那一吻,沒有辦法向楚嘉嘉解釋那是法術。
楚嘉嘉看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開口說道:「你有張電熱毯,粉紅色的,上面還有小星星。」
楚嘉嘉:「……」
她差點沒能繃住臉上的表情,為什麼會是這種答案呢?
她想笑又不能笑,還得保持著狐疑的臉,對夜危樓簡直是服氣的。
夜危樓聽她說道:「我確實有這麼一張電熱毯……好,就當你說的話是真的,你認識我,可是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會認識我?我為什麼又不記得你?」
她說著,放下了手臂,每說一句話,就向前走一步。
她雖然是凡人,但卻給夜危樓帶來了壓迫感。
他低聲道:「你救了本座。」
然後就看見楚嘉嘉挑了挑眉:「我救了你,然後呢?」
他看著她,認真地道:「然後本座愛上了你。」
話音剛落,兩人就聽見敞開的落地窗外隱隱飄來了歌聲——
狼愛上羊啊,愛得荒唐,
他們衝破世俗的城牆……
楚嘉嘉:「……」
夜危樓:「……」
楚嘉嘉簡直懷疑附近商場的老闆是怎麼回事,他這是從多少年前穿越來的?
現在都8102年了,放的歌不是《千里之外》,就是《狼愛上羊》!
在她腹誹的時候,夜危樓開口道:「本座是龍。」
他不是狼,他要正名。
楚嘉嘉從窗外收回了目光,隨口問道:「那你是被哪吒打了嗎?」
聽到她的話,夜危樓幾乎就像回到了昨天。
除了《嫦娥奔月》,他還從楚嘉嘉那裡聽到了很多故事,《哪吒鬧海》也是其中一個。
他又想起了當初在地球外,她通過兩人相連的心神給他講故事,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月光正好穿過了雲層照進來,照在他身上,他這一笑,映著滿室清輝,依然是那麼奪人心魄。
在四個人當中,夜危樓絕對是最好看的,他周身的仙氣將他與凡俗的一切都間隔開來,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種攬下了天上明月的感覺。
楚嘉嘉看著他,聽他開口道:「不,本座是被囚.禁,被趕上了誅仙台,被逼著從上面跳了下來,在以為自己肯定會死的時候,被送到了這裡,落入海中,為你所救。」
夜危樓看到楚嘉嘉臉上的表情原本有些失神,可聽到他的話,卻又變得狐疑起來,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寫著:你繼續編。
他知道,對於凡人來說,這些確實聽上去像是假話。
哪怕自己編一個像白蛇傳一樣的故事,對楚嘉嘉來說都更值得相信,畢竟她記得民間傳說的劇情,卻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
「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他說道,「所以本座講的這些事情,你可能很難相信。」
他想了想,慢慢地將那些回憶中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跟她說了起來,包括自己身上的囚龍鎖讓他仙力枯竭,一步步走向大限。
等他說到最後是怎麼被楚承赫握碎了囚龍鎖的時候,裝失憶聽了半天的楚嘉嘉在心裡嘆息一聲——總算來了。
「你說——」夜危樓聽她說道,「那鎖住了你的囚龍鎖幾乎要了你的命,結果卻是我哥哥弄碎的?」
他點頭道:「是。」
楚嘉嘉道:「我哥一個普通富二代,能弄碎一把這麼厲害的鎖,你覺得這可能嗎?」
她頓了頓,皺眉道,「除非你現在能夠拿出一樣的東西,我讓我哥過來再碎一次,我就相信你。」
她這樣順暢而自然地提出了要求,自覺天衣無縫,然而卻見面前的人搖了搖頭。
「並非本座不想給你。」夜危樓輕聲道,「而是仙界的囚龍鎖只有一副,是他們為了對付本座專門打造的,被你哥哥弄壞之後就沒有了。」
而他們也沒有了對付他的力量,輕易就被他放逐,讓他奪回了一切。
聽到這句話,楚嘉嘉幾乎要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就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問道:「你還有什麼想問嗎?」
他是這樣的光風霽月,彷彿只要她問,他都不會有所隱瞞。
楚嘉嘉看著他,原本想說自己已經沒有了問題,然而此刻卻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回來找我?」
不等他回答,她又追問了一句:「仙凡有別,你就不怕你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只是我的墳墓嗎?」
「本座想過。」夜危樓看了她片刻,說道,「可本座說過,剩下的時間都歸屬於你,要陪你過一生一世。」
楚嘉嘉看著他認真的目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問道:「仙帝,你是為了來報恩,還是來普度眾生?」
夜危樓被她的說法搞得一愣,隔了片刻才搖了搖頭:「只為順從本心。」
他的心就是愛著她,這樣一句話楚嘉嘉不會聽不懂。
她並不懷疑夜危樓的情,她只低聲問了一句:「那你為什麼要食言呢?」
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說著不會離開,說著一生一世,結果她當了真,他們卻一走了之。
夜危樓剛想解釋,兩人就聽到從沙發上傳來了一聲呻.吟,許茂醒了。
空氣里這種微妙的凝滯頓時被打破,楚嘉嘉轉過身去,看到許茂捂著額頭從沙發上撐起了上身。
「嘉嘉……我怎麼了?我喝醉了嗎?」
她說著睜開眼睛,先是看到楚嘉嘉,然後又看到在對面站著的夜危樓,頓時眼睛就睜大了。
這在月光中像神仙一般的美男子,簡直就像夢境里才會出現的畫面。
楚嘉嘉聽她說道:「我是在做夢嗎?這誰呀嘉嘉……好帥啊。」
夜危樓來的時候正好是學期結束,放假的時候他身體一直不好,楚嘉嘉帶他回來,也是一直住在她的公寓里。
跟原霆、阿爾和秦雁回不一樣,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見過她同學的人,也不認識許茂。
「他……」楚嘉嘉不好說不認識,只能說道,「算是一個故人吧。」
夜危樓聽到這句話,頓時心生黯然。
明明就是最親近的人,明明就能和她結秦晉之好,眼下卻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對楚嘉嘉來說,他甚至還不如陌生人。
許茂看著夜危樓,覺得這個帥哥真是又帥又仙,簡直就是神仙哥哥了。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表情,但不知為什麼,她卻從他身上看出了委屈跟黯然。她還在想著這帥哥跟嘉嘉是怎麼了,就聽楚嘉嘉說道:「去客房睡吧。」
「哦。」許茂順從地站起身來,然後聽見自己的肚子叫了一聲。
許茂:「……」
楚嘉嘉看向了她,想起她剛剛一杯就醉了,東西都還沒吃。
許茂在這樣恍若謫仙的美男子面前出醜,只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楚嘉嘉聽她小聲問道:「我剛剛是沒吃東西嗎?」
「是啊。」楚嘉嘉說道,「你喝了點桂花釀就醉了。」
許茂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了廚房,看到餐桌上還擺著火鍋,頓時眼睛一亮:「我們剛剛是在吃火鍋嗎?」
她說著繞開了楚嘉嘉,徑自走向了餐桌。
楚嘉嘉看了夜危樓一眼,看到他的目光還在自己身上,又聽許茂說道:「哎呀,湯都燒乾了。」
「湯燒乾了,再加就好了。」楚嘉嘉說著,也朝著餐桌那邊走來,然後就看到左側一道清光閃過,落在了火鍋上。
裡面燒乾了的湯瞬間又滿了,而且還翻滾著冒出熱氣來。
楚嘉嘉:「……」
「這、這是什麼?」許茂離得最近,最是震撼,「……魔術嗎?!」
夜危樓放下了手。
楚嘉嘉這才想起他現在是仙力全滿的巔峰狀態,在地球位面也可以隨便使用法術,真是非常不省心。
「沒有啊。」她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湯本來就是滿的啊,你看錯了吧。」
許茂一臉茫然:「是嗎?」
楚嘉嘉:「是啊。」
她看著像是信了的許茂,剛要用目光示意夜危樓不要在普通人面前這樣用仙術,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往旁邊一瞥,看到自己的手機正放在茶几上,怕夜危樓再來什麼隔空取物,連忙從餐桌旁跑回客廳里,拿起了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是殷次飛的名字。
要不要接?楚嘉嘉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拿著手機走到了陽台上,接了殷次飛的電話。
「嘉嘉!」殷次飛的聲音響起,語氣里透著一股不敢置信,「我查到哪裡出問題了。」
「哪裡出了問題?」楚嘉嘉一邊問著,一邊看向室內,想著這個漏洞可大了,不僅阿爾杜庇歐斯來了,現在夜危樓也來了。
殷次飛:「是——」
楚嘉嘉剛要凝神去聽,就感到從手機里傳過來的聲音變得嘈雜不清,像是受到了干擾一樣。
怎麼回事?她拿著手機,剛想掛掉給殷次飛打回去,就感到客廳出現了一陣熟悉的波動。
誰要來了?夜危樓要走了嗎?!
她霍地轉過頭來,就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客廳里。
失蹤了半天的李維斯又換上了那身黑衣,俊美的臉上沒有表情,銀色的機械臂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
在他對面,原本應該消失的夜危樓還站在那裡,並沒有被擠走。
一黑一白,一仙一凡。
地球位面第一次出現了同時存在有兩個攻略者的盛況。
楚嘉嘉當機立斷,先聲奪人,她說:「你們兩個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