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告別
“姬如雪！本宮和你勢不兩立！”看著姬如雪盛氣淩人的在站自己麵前，劉燕如幾乎發狂的怒吼。她可以擊敗睿智沉靜的姬紫月，沒有理由會輸給一個白癡！
“在尹木離害死我父親的那一刻，如雪就已經和你勢不兩立了！劉燕如，本宮等著你！”姬如雪的清眸透著凜冽的寒氣，瞳孔隱隱散著的幽芒，如野獸盯準了獵物般，讓劉燕如自心底發寒。姬如雪走的時候注意到了暗處的人影，卻也不以為意。
浩瀚的蒼穹，繁星點點，偶有雲過，遮住了如鉤的上弦月，大地一片朦朧，一片沉寂。皇城東郊的破廟內，燭火忽明忽暗，映襯著兩張淚痕斑駁的容顏。
“元烈，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你知道在看到你倒下的那一刻，我有多心痛！我真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如果不是蟬兒，我……”謝思玉無法形容自己彼時的傷心欲絕，淚水肆意橫流，粉拳狠狠捶打著元烈的胸口，這便是謝思玉醒來後的第一反應。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思玉，對不起，是元烈不好，元烈發誓，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元烈輕撫著謝思玉的雪肩，任由她捶打著自己，心卻無比歡愉。
從沒有一刻，他會如現在這樣輕鬆，正如靜儀所言，他們終於可以毫無顧慮的遠走高飛，從現在開始，這個世上不再有元烈和謝思玉，有的，隻是兩個真心相愛的無名氏。
“你再這麽打下去，他的傷口怕是要裂開了呢！”清越的聲音悠然響起，姬如雪如天降般出現在破廟內，臉上，依舊蒙著黑紗。
“元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被姬如雪這麽提醒，謝思玉恍然垂眸，赫然看到元烈胸前有血滲出。
“沒事，隻要你在我身邊，我怎麽都沒事！”元烈說話間將謝思玉緊攬入懷，仿佛捧著稀世珍寶般嗬護倍至。
“你們兩個好歹也看我一眼吧，再怎麽說，我也算你們的救命恩人呢！”看著元烈與謝思玉旁若無人的膩在一起，姬如雪多少有些羨慕。
“元烈叩謝恩人！”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元烈不舍的鬆開謝思玉，單膝跪倒在地。一側謝思玉雖未施禮，不過眼中亦含感激之情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什麽動機，如果不是你的介入，我與元烈早就死在裴炎秋的陰謀之下，如今我以假死令父王與裴炎秋決裂，我答應你的事都已經辦到了，而你也沒有食言。原則上，我們隻是交易，我並不欠你什麽，但思玉仍心存感激，多謝！”謝思玉說話間，便欲叩拜，卻被姬如雪雙手攙起。
“正如你所言，靜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並不欠靜儀什麽，所以這個禮，靜儀受不起。不過有人受得起，你懂的。”姬如雪似有深意看向謝思玉，眼底柔光溫和如風。
回到月華宮時已是子夜，姬如雪長舒口氣，隻要想到裴炎秋在宣室殿時如跳梁小醜的模樣，她蓄積已久的恨意才稍稍有了一絲宣泄，不過這才剛剛開始，往後的日子裏，她會讓裴炎秋一點點的陷入泥潭，直至被泥漿淹沒，窒息而死！
子時已過，瑞王府的主室仍然亮著燈火，床榻上，一向精神矍鑠的謝鍾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年。
“女兒……你在哪裏……父王對不起你啊！”謝鍾恍惚囈語，眼角有淚劃過。
“父王，女兒就在你身邊，是女兒不孝，讓父王擔心了！”靜儀說的沒錯，即便她要離開皇城，要與元烈遠走高飛，可在離開之前，她無論如何都該與父王告別。
“女兒？女兒！老夫的思玉……你沒死？還是老夫已經死了？怎樣都好，隻要能看到老夫的玉玉，怎樣都好啊！”當謝鍾睜開眼睛的一刻，赫然看到一臉淚痕斑駁的謝思玉就在自己麵前。
“父王，思玉沒死，思玉還好好的活著……”謝思玉哽咽開口，眼淚簌簌而落。
“沒死？沒死好啊！父王就知道你不舍得拋下父王！”一向在子女麵前威凜肅然的謝鍾猛的起身將謝思玉緊緊摟在懷裏，喜極而泣，老淚縱橫。
父女相擁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謝鍾才不舍的鬆開謝思玉。
“女兒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父王分明看到你已經……”謝鍾雙手拉著謝思玉，滿眼疑惑。
“父王，有件事女兒瞞您很久，現在不得不說了，七年前，女兒之所以同意入宮，是因為裴炎秋答應女兒，會讓女兒與元烈廝守一生。而他想得到的，便是父王的支持，可是後來……”謝思玉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和盤托出。床榻上，謝鍾的臉色變幻不停，直至謝思玉說到最後，那張蒼老的臉皆是一片悔意。
“父王，女兒知道自己太荒唐，太任性，可這個世上，不會再有比元烈對女兒更好的男人了，裴炎秋心胸狹窄，陰狠狡詐。就算不是因為元烈，他也斷不會讓女兒生下孩子，他一方麵利用父王在老一輩王爺中的威望，另一方麵又忌憚父王的勢利，他根本就是個小人！”謝思玉說話間退下床榻，雙膝跪在謝鍾麵前。
“父王……女兒不孝，讓您失望了！”謝思玉低泣垂眸，哽咽開口。
“玉兒，這不是你的錯，是父王不該逼你入宮，這才害你受了那麽多苦，可是玉兒啊，父王的初衷真的是想你幸福，萬沒料到裴炎秋居然如此狠毒！”謝鍾踉蹌著下床，將謝思玉自地上扶了起來，顫抖的手拭落謝思玉臉上的淚珠。
“女兒知道，父王是因為疼愛女兒，不想女兒受苦，才會讓女兒入宮，可是女兒想要的幸福不在皇宮……”謝思玉反手攙著謝鍾回到榻上，懇切道。
“玉兒你放心，裴炎秋如此待你，父王自不會輕饒了他！”隻要想到宣室殿的一幕，謝鍾便恨的咬牙切齒。
“可他是皇上啊！而且女兒現在好好的，父王莫因為女兒而惹禍上身啊。”謝思玉憂心勸慰。
“如今知道你沒事，父王也無需報仇於一時，你放心，父王自會等待時機給他致命一擊！這些事你不管了，元烈呢？”謝鍾收起眼中的冰寒，轉眸看向自己的女兒，眼底滿是憐惜。
“父……父王……”謝思玉沒料到謝鍾會如此問，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叫他出來吧，就這麽不聲不響的把老夫最疼愛的女兒帶走，老夫是斷斷不會同意的！”謝鍾長籲口氣，沙場老將，半生運籌帷幄，又豈會不知女兒是回來告別的。
就在謝思玉猶豫之際，元烈已然自暗處走了出來。
“草民元烈，叩見瑞王。”元烈雙手拱拳，謙恭施禮。
“叫老夫什麽？”謝鍾的目光恢複了往日的神采，犀利如鷹。元烈聞聲，茫然看向謝思玉，謝思玉亦不知所謂，也有些慌了。
片刻，元烈忽然雙膝跪地，額頭狠磕在地麵上，鄭重開口。
“小婿元烈，叩見嶽父大人！”元烈激動啟唇，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感動。
“起來吧！這聲嶽父足足遲了七年，是老夫對不起你們，玉兒，快把老夫的好女婿扶起來！”謝鍾寵溺的推了下謝思玉。謝思玉震驚之餘，眸間滿溢淚水，當下走到元烈身邊將他扶起來。
“父王，謝謝你！”謝思玉拭著眼中情不自禁流下的淚水，歡喜的無法自持。
“父女之間還提什麽謝不謝的，隻要你們能原諒老夫當初的專橫，老夫就心滿意足了。”謝鍾安慰的看著眼前的一對碧人，感慨萬端。
“不管父王做什麽，都是為了女兒好，女兒明白，一直都明白！”分別在即，謝思玉猛的撲進謝鍾的懷裏，泣不成聲。
“傻丫頭，哭什麽，如今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該是件高興的事。元烈啊！”謝鍾蒼老的手掌撫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眼底閃著淚光。
“小婿在！”元烈急步走到謝鍾身側。此時，謝鍾伸手拉過元烈，將自己女兒的手擱在元烈手裏。
“老夫平生沒求過人，如今老夫求你，善待玉兒。”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飽含了謝鍾對謝思玉所有的父女情。
“嶽父大人放心，元烈在此發誓，此生定不負玉兒，有違此誓，天誅地滅，五雷轟頂！”元烈理解謝鍾的顧慮，頓時舉手起誓。
“父王……”此時的謝思玉早已哭成了淚人兒。最悲傷不過離別，謝思玉終是辭了父王，與元烈一同離開瑞王府。
讓姬如雪沒有想到的是，謝思玉欲見靜儀的字箋，竟然被人送到了月華宮。適夜，月朗星稀，暖風和煦，東郊破廟內，姬如雪在看到謝思玉一襲素裳時竟有些眼生，簡單的發髻，素雅的裝扮，雖少了雍容卻多了恬靜。
“現在還需要蒙著麵紗麽？”謝思玉清澈的眸子直視姬如雪，聲音平淡如水。
“你什麽時候猜到是我的？”姬如雪緩手摘下麵紗，饒有興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