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參湯
“你……你跟麗妃到底有什麽過節？她似乎……也十分恨你。”風逸塵擱下酒杯，轉眸看向姬如雪，有那麽一刻，他竟覺得姬如雪與姬紫月很像，那張明媚的容顏下，似乎總是隱藏著他無法觸及的神秘。
“看著不順眼罷了，不過我會讓她更恨我……”姬如雪提起青釉蘭花酒壺，自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你該不會還要對她動手吧？她現在似乎已經很慘了？”沒了孩子，失了榮寵，降為妃，在風逸塵，或者是在大多數人眼裏，劉燕如的確很慘，可在姬如雪眼裏，這算什麽呢！比起她所承受的一切，這些不過輕如鴻毛。
“看吧，如雪說你們有私情，你偏偏嘴硬！”姬如雪飲了第三杯酒，之後俯在桌上，歪著腦袋看向風逸塵，卷曲的睫毛一眨一眨，其間的光芒如柔風拂過，吹的人心裏癢癢的。
“你……你看什麽？”風逸塵狠噎了下喉嚨，眸子不敢直視姬如雪射過來的目光，整個人顯得十分局促。
“臉紅了，看來你心虛了！”姬如雪櫻唇勾起，微微一笑，傾國傾城。美人微醺，粉頰酡紅，此情此景，是個男人都會有想法！
“你……你不也紅了麽！誰喝酒不上頭啊！”風逸塵頓時捂臉，繼而理直氣壯解釋。看著風逸塵手足無措的模樣，姬如雪不禁失聲輕笑。
“笑什麽笑啊！喝酒都會臉紅啊，有什麽好笑的……”風逸塵麵露褚色，忽然有種被戲弄的感覺，恨恨道。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清水的聲音。
“娘娘，賢妃派夕雪送來一盅滋補的參湯？”清水明顯是疑問的語氣。
“嗯，端進來。”姬如雪收起剛剛的戲謔，肅然開口。語畢，宮門開啟，夕雪手提食盒，畢恭畢敬的走了進來。
“奴婢夕雪叩見煜王，叩見雪妃。”清亮的聲音透著果斷，幹脆。姬如雪仔細打量眼前的夕雪，四宮貴妃，屬賢妃頭腦最為睿智，心機最為深沉，由她調教出來的宮女，自然不差。如果不是今日她偶然發現安寧鍾情於煜王，她或許會將她留到最後。
“起來吧。”對於姬如雪來說，彼時她身處高位，這四宮妃嬪多多少少都在自己背後玩過貓膩，不過她不恨她們，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所以即便無甚仇恨，姬如雪還是要借助這四位貴妃來打擊她們身後的王謝安霓四大家族，進而動搖西國根基，所謂亂世出梟雄，這是風逸塵一躍衝天的必要條件，也是送裴炎秋下地獄的必經之路。
“啟稟雪妃，這參湯是我家娘娘特別吩咐禦膳房的廚子，以千年人參為料，慢火熬了三個時辰的，是極好的補品，還請娘娘笑納。”夕雪謙恭有禮，語態得當。
“那肯定是好東西嘍？”姬如雪目光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驚訝之情自然流露，一側，風逸塵唇角不由的抽了一下，入戲還真快！
“送到月華宮的，自然是最好的。”夕雪微微點頭。
“嗯，皇上說過，最好的東西，就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逸塵，你去把雪兒抱過來，它現在可需要補補了！”姬如雪一派天真的看向風逸塵，唇角勾起一抹爛漫的弧度，風逸塵才喝了口清粥，差點兒沒被嗆到。
“咳咳……你……你說什麽？”風逸塵雙眸緊盯住姬如雪的絕世容顏，他深刻感受到，姬如雪那張臉越是無害，心底就越是腹黑。
“我離你這麽近，你聽不到我說話啊！我要你去抱雪兒過來！快點啊！”姬如雪說著話，雙手狠狠拉起風逸塵。
“知道了！”風逸塵狠籲口氣，負氣走到貴妃椅處，極不情願的將雪兒抱在懷裏，走回到姬如雪身邊。
“你叫什麽來著？”姬如雪轉眸看向夕雪。
“回雪妃，奴婢夕雪。”夕雪表麵不動聲色，實則驚訝不已，她無法想象曾經叱吒風雲，馳騁沙場的煜王，竟被一個傻子呼來喝去，這簡直是對煜王的一種侮辱。
“夕雪，快把參湯拿過來！”姬如雪朝夕雪招手，夕雪微微點頭，旋即起身自食盒裏取出參湯，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燉了三個時辰的參湯喂了畜牲！夕雪當真慶幸主子沒有同來，否則怕是當場會要了姬如雪的命！
“嗯，好像吃飽了耶。逸塵，這剩下的你要不要喝？”姬如雪一臉無害的看向風逸塵，唇角的弧度越發深了幾分。風逸塵聞聲，額頭頓時浮起三條黑線。
“不喝！”風逸塵忍住暴走的衝動，咬牙切齒道。
一側，夕雪聞聲險些跌倒，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讓煜王喝畜牲喝過的東西！夕雪無法想象，住在月華宮這麽久，煜王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好心沒好報，你要知道，這麽好的東西，我可不是隨便給人的！”姬如雪瞪了眼風逸塵，繼而接過雪兒，輕輕撫著。是不隨便給人，都給了畜牲！風逸塵咬的牙根生疼。
直至夕雪離開，風逸塵方才發狠的看向姬如雪。
“幹嘛欺負本王？”
“不欺負你的話，怎麽會有人替你出頭啊！”姬如雪一臉的不以為然。
“你是不是又要幹壞事了？”風逸塵收斂住眼底的憤慨，狐疑問道。
“猜對了，很壞很壞的事。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一起參加？”姬如雪忽然揚起櫻唇，笑的如花燦爛。
“你有病吧！”風逸塵送給她一個白眼。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姬如雪恍然看向風逸塵，一派天真道。風逸塵聞聲，整個人自椅子上滑了下去……
走在禦花園的回廊裏，趙紫鳶在想，如果不是因為姬如雪，她怕是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在皇宮裏走一遭。隻是對於姬如雪突然想見她這件事，她多少有些忐忑。
直至邁入月華宮，趙紫鳶還覺有些不真實。
“舅姨母快進來，清水，去禦膳房準備些好吃的糕點，一會兒給舅姨母拿回去。”姬如雪笑容謙和看向趙紫鳶，隨後似有深意的瞄了眼清水。清水自是心領神會，遵命退出正廳，反手將門關緊。
“民婦叩見雪妃娘娘，雪妃娘娘萬福金安。”在她記憶裏，姬如雪一向這樣溫和，雖智商隻有七八歲孩童那般，可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她不會倚仗王府的權威欺負人。
“舅姨母怎的這般客氣，快起來。”姬如雪上前兩步將趙紫鳶拉到位置上坐了下來，隨手將剛剛沏好的茶推到趙紫鳶麵前。
“多謝雪妃娘娘。”趙紫鳶局促的捧著茶杯，隻是聞聞便知道是極好的品種，這是她這個做丫鬟出身的這輩子都喝不到的好茶。
“舅姨母無需緊張，如雪找你來，隻是想給你指條明路。”姬如雪並未掩飾自己，直言開口。
趙紫鳶聞聲，陡然一震，旋即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姬如雪。
“舅姨母應該早猜到如雪現下的狀態，不是麽？”姬如雪淺笑嫣然，眸光溫和如水。趙紫鳶雙手緊握茶杯，怔了許久，方才開口
“早前瑞兒告訴民婦，那方法是娘娘教的，民婦便覺得娘娘已非彼時的郡主，現在看來，娘娘果真恢複清明，可喜可賀。”趙紫鳶沒有反駁，恭敬回話。
“舅姨母果然聰慧，這是瑞兒的福氣。”姬如雪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
“有雪妃這樣的姐姐，才是瑞兒的福氣。”趙紫鳶一直保持著謙卑的姿態，回話時也是小心翼翼。
“舅姨母真的很像三夫人一樣，總是那麽謹慎，看著讓人心疼。”姬如雪心底劃過一抹悲愴，不管是三夫人，還是，她們本不該如此！卑微如她們，麵對強權，除了妥協，任人宰割，還能做什麽呢。趙紫鳶隻靜靜聆聽，並未插話。
“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關於魏瑞的身世，你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如果哪一天，舅舅知道了真相，你覺得他會怎麽做？”姬如雪吸了口氣，開門見山。
趙紫鳶聞聲，手中的茶杯‘砰……’的摔到地上，麵色頓時慘白。
“娘娘……民婦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麽……”趙紫鳶渾身顫抖，說話間雙腿頹然跪到了地上。
“如果你不知道如雪說什麽，又為何要跪？我既然能說出這番話，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舅姨母還需要狡辯嗎？”姬如雪起身，緩緩扶起趙紫鳶，聲音依舊溫和如風。
“娘娘……”趙紫鳶狠咽了下喉嚨，被迫坐回到椅子上，目光不敢直視眼前的女子，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現在雪妃娘娘與當初那個單純的郡主，簡直判若兩人。
“舅姨母該是被舅舅逼迫的吧？其實舅姨母心裏喜歡的人是那個大夫武成周。難道你沒想過帶著魏瑞和他遠走高飛嗎？”姬如雪說話一向簡潔，她無需試探趙紫鳶的想法，如果趙紫鳶是那種貪戀富貴的女子，便不會與那武成周再有瓜葛，更不會將武成周送來的雪蜜視作珍寶。
“娘娘明鑒，民婦是被逼的！早在老爺要了民婦之前，民婦與成周已經私定終身，並且懷了成周的孩子，民婦不敢反抗，更不敢把事實告訴老爺……”回憶過往，趙紫鳶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