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回
「你……你這人……」林黛玉干瞪著眼。那徐凡清咳了一聲,說:「這裡正對著空調的風,你吹不得。林姑娘,你好歹先看看我送給你的禮物,再想著要不要怨我。」
林黛玉扭過身子,朝外去了,卻說:「哪個怨你了?」
「如果不是怨我中午的時候逼著你吃飯,你怎麼都不理我?」
「哪個不理你了?」林黛玉又瞪了他一眼,轉過臉去不看他。
徐凡自問也算是細心的人了,但現在是真的搞不明白林黛玉為什麼有了小情緒。他說:「好好好,你沒有怨我,也沒有理我。來來來,看這個。」將手機拿出來,徐凡手把手演示給林黛玉看。
林黛玉想起他就是用這個東西和別人聯繫的,還來不及多想,就看徐凡將那鐵盒子打開,鐵盒子中居然有了亮光,就如這裡的電燈一般,再看竟然用手觸碰,裡面就跳出文字來。林黛玉早間在徐凡的書房看了近代的歷史,午覺醒來又看了好一會兒的書,心中一亮,問徐凡道:「這便是手機?」
徐凡又驚又喜,問林黛玉:「你知道了?」
林黛玉頷首,徐凡便稍作演示,之後就將這手機交給了林黛玉。
林黛玉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緊張,有徐凡在一旁看著,唯恐自己哪裡做的不好讓他笑話,卻也感到一股子安心。就這樣,玩了幾分鐘,林黛玉漸漸得趣了,徐凡又教她如何打電話,如何使用簡訊等通訊工具的功能。
「這是我的電話,你打打看。」從手機店出來后,徐凡就給她買了電話卡,並且裝好了。又在裡面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註明徐凡二字。只是作為禮物,裝好之後又放了回去。
林黛玉輕輕按下通話鍵,不一會兒徐凡的手機便響起來了。徐凡按了接通的鍵,示意林黛玉把手機貼著耳朵,自己在這邊說話。從手機里聽到徐凡的聲音,林黛玉微微張嘴,驚訝地看著徐凡。徐凡順便又將現代的一些常用的電器都和她普及了一下。因為徐家這宅院少有人住,也為了保留這宅子原本的古典特色,所以只有徐叔的房裡裝了一台電視機,林黛玉之前倒是沒有聽過電視。如此,徐凡又教林黛玉上網,如何查詢資料等等。
林黛玉很聰明,現代的智能手機又很簡單易懂,故而她沒一會兒便上手了。
只是她略看了一會兒,便與徐凡說:「這字兒太小,我瞧著有些不適,卻還是書上的看著舒服。」
「嗯。我剛剛想和你說,手機這種東西不能看太多,對眼睛不好。」徐凡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林妹妹一個古代天仙戴上眼鏡……徐凡心中想著,可一定要讓林妹妹保護好眼睛,這手機也絕對不能多玩!
好在林妹妹雖然得趣,卻也沒有沉迷,將手機放到一邊,對徐凡說:「徐公子,多謝你了。」
見林黛玉這樣,徐凡也稍稍放心,不過現在林黛玉還不知道手機里好玩的遊戲,所以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再度感受到作為一個奶爸的操心,徐凡感嘆了一聲,說:「不必跟我客氣。只是你要是真謝我,那就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長這麼大,還沒有這麼操心過別人。
林黛玉輕嗯了一聲,倒也是乖巧的很。
徐凡看她這幅模樣,心裡一軟,又說:「今天下了大半天的雨,晚上會涼快一點,你要不要跟我到外面去走走?」
「到外面走走?」林黛玉自打來了這裡后,就一直在主廂房,吃飯的時候來前廳,就連這院子里都沒有走過。一來怕觸景生情,二來物是人非,她人在此間是作為客人,客隨主便,豈能隨意到處亂走?猛地聽到徐凡說要出去走走,想是要出府去。即便知道如今的時代和自己的那個時代大不相同,可還是驚訝於女子不被限制於閨閣之內。
她心生艷羨,想著院子里的姐姐妹妹,若是也生在這個時代便好了。似她們姐妹,哪一個不是才比男子的?只可惜終日被困在宅門之中,再有外祖母年事已高,大舅母與二舅母並不識字,家中並無女性長輩有能力帶姐妹們出門交際。且榮國府表面上烈火烹油,內里早就入不敷出,權貴人家瞧不上府中,卻又自視甚高,不願和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家來往。往來不過賈史王薛四戶人家,即便如此,交情如四王八公除了最大節慶也極少往來。①故與旁的夫人小姐一概不識。倒叫家中姐妹們到了年紀也無人上門提親的。落的個,探春遠嫁,迎春落入中山狼之口,惜春年幼,後來也常伴青燈古佛的下場。
黛玉自己並非愚人,這些雖是俗物,卻也不是不懂。那日里紫鵑話里話外都是說趁著外祖母身體康健,將她與寶玉的親事定下,她心中就很清楚。何況旁觀者清,姐姐妹妹的親事,她冷眼瞧著,無可奈何卻是一清二楚。
心生悲意,卻聽徐凡問:「想嗎?」
林黛玉頷首。自然是想的,想去瞧瞧閨閣外的天地,也想看看這個最好的時代。
「那正好等吃過晚飯,再帶你去買些衣服。」
林黛玉身上的衣服是臨時買來的,徐凡想著讓她自己去挑選再買多一些。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還沒吃晚飯就下起了大雨來。林黛玉感冒還沒好,徐凡怕她病情加重就只好再推遲到明天。倒是林黛玉看他掃興,還軟語說道:「府中可有蓮花池?」
「有的。」徐凡聽她這麼問,心中還有些奇怪她足不出門的,怎麼就知道後院還有一個蓮池?又聽林黛玉說:「這雨一下,便覺得涼爽許多,屋外也不比開著空調的屋內熱一些。午間醒來的時候,我也與徐叔說了一會子話,知道這開著空調的屋內不好久待的。我尋思著,早間趙公子才說要喝那罈子黃酒,且不如到蓮池旁用膳。二三里蓮池陣陣荷花香氣,再有夜雨瀟瀟如珠似玉,豈不美哉?」
林黛玉還是第一次一次性與徐凡說這麼多的話,何況她說的時候,兩眼璀璨,似星河萬丈,徐凡一時間看的痴了,直到林黛玉不確定地問他,他才說:「好,當然好!我去讓徐叔他們把飯菜布置在瀟|湘小亭。」
「瀟|湘小亭?」
「那蓮池一旁種了一些瀟|湘竹,我爸買下來之後就給蓮池旁的亭子改了名字。」徐凡知道她以前在大觀園裡住的地方叫做瀟|湘館,她本人在詩社裡的名兒更是叫做「瀟|湘妃子」,怕她觸景生情,徐凡問道,「要不要換一個地方?」
「不必,你安排就好。」林黛玉知道徐凡也是知道她的經歷的,感念他體貼自己,又說,「我想你那日說的很是,我如今得了這般契機,自不會再拘泥過往種種。雖想起時,難免有些感觸,卻也不至於此。」
「好。」想著林黛玉胸襟開闊,徐凡也備覺欣賞。他這裡去吩咐徐叔了,林黛玉則自己撐著傘先去了後院。故地重遊,院中景緻竟與當年所差無幾。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又進入了圍廊。這圍廊繞著蓮池一圈,走到最西邊便是如今的瀟|湘亭所在。黛玉收起了傘,蓮步輕移,到那瀟|湘亭內,見亭子四周垂著珠簾,清風帶來蓮花和泥土的香氣,吹動那珠簾,便是清脆一陣悅耳聲響。
天色已晚,忽的圍廊一圈,還有瀟|湘亭內燈火通明。林黛玉轉身瞧去,但見徐凡跟趙安然二人一前一後地走來,二人身材高大,遠遠看著便有一股子壓迫感。那徐凡面無表情,趙安然卻笑的燦爛,也不知道和徐凡說些什麼,還勾搭著徐凡的肩膀。直到瞧見了林黛玉,趙安然才收回手,大老遠地對著林黛玉招手打招呼。
林黛玉稍稍側身,低下頭去。
她身後是幾株瀟|湘竹,清風掠起她的衣裙,襯得她身姿輕盈,腰身更是盈盈一握,彷彿隨時便會乘風而去。徐凡加大了步子,走到林黛玉面前問她:「怎麼在這裡?」
有一縷青絲被風吹到林黛玉嘴畔,她伸手掠到耳後,說道:「我想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兒。看到這裡有蓮花池,又有瀟|湘竹,想是你說的亭子,便一路徑往此間來了。」
徐凡笑了,說:「我還以為你是肚子里的饞蟲被引出來了,先來了這裡。」
林黛玉啐了他一口,嗔道:「分明是你自個兒的饞蟲被引出來了,卻還要來說我?」
這林妹妹伶牙俐齒,宜嗔宜喜的,看過紅樓夢的人都知道。只是這話說的,不痛不癢的,還叫人恁地憐惜。趙安然艷羨地看了一眼徐凡,這才短短多少時間,林妹妹倒是不再拿徐凡當陌生人了。偏偏她看了他一眼,立刻用手捂住了嘴,轉身去看蓮花了。實在是見外的很。
自打勸林妹妹吃飯過後,徐凡明顯地感覺到林妹妹對自己的語氣和態度都不一樣了。他心裡不覺得討厭,反而歡喜的很。這時候,趙安然的手機響了,他去一邊接電話,徐凡就走到林黛玉身邊,與她一起看著那蓮池,說:「家裡的保姆姓王,今年三十五歲,是四川人,在蘇州住了十幾年,會一手拿手的川菜還會蘇州當地的特色菜式。你如果遇到什麼女孩子的事情不好意思問我的就可以問她。她和林嬸是舊識,信得過。再有家裡雇來的長工名叫張強,是個退役軍人。退役后在工地上班,後來為了救人把一條腿給摔跛了,家裡的女人嫌棄他窮,就跑了。他現在帶著一個兒子在蘇州打零工。他是徐叔認識的人,兒子暫時寄養在蘇州他妹子家裡。叫他張大哥就可以。」
頓了頓,徐凡又說,「我與外人說,你是我朋友的女兒,我朋友託孤給我,不出意外的話,我也會是你的監護人。另外,你的身份特殊,除了我跟趙安然、徐叔以外,沒有別人知道,你自己也別說漏了嘴。」
「剛才我跟趙安然討論了一路,我們的稱呼也得改改,往後我們就直接叫你黛玉,你也直接叫我們的名字就可以。」徐凡想起她嬌嗔的模樣,又說,「你要是叫我一聲叔叔,我也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