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價值連城

  “取消？！！”


  “怎麽能取消呢，這，這明明……哎呀，怎麽就沒早點簽國書呢！！！”


  “究竟是誰在鬧事！難道不清楚，我們現在和契丹正處於商談的關鍵時期嗎？匹夫誤國，匹夫誤國啊！！！”


  “丟失燕雲三十年，使我北方再無屏障，如今，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啊！！！”


  “陛下！！陛下！！！”


  “請陛下派兵捉拿亂賊，一定要給耶律瀚海一個交代，務必挽回這次交易啊，隻要能夠換回燕雲十六州，什麽代價，那都不足為意！”


  “陛下！臣請陛下賜臣一死！”


  “區區傳國玉璽，一件虛榮之物罷了，陛下卻遲遲不肯答應，連燕雲十六州與玉璽的重量都分辨不清，這樣的朝堂，臣，待不下去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學學子們正在衝擊宮門！！！”


  “他們，誓要保住交易，不計一切代價，換回燕雲十六州……”


  嘈雜混亂，蕭思溫一句話，讓整個後周朝堂都亂了，柴榮就那麽靜靜的坐在龍椅之上，看著朝堂混亂的模樣一言不發。


  以和氏璧換燕雲十六州？


  傻子才信啊，契丹人從來就沒有打算去履行好不好，國書？那玩意簽了就是用來撕毀的，契丹人又如何真的肯將燕雲十六州交出來？


  這群人這麽激動，不過是因為燕雲十六州太過重要罷了。


  哪怕隻有一絲可能，他們也情願去相信，去賭。


  可實際上，連一絲可能都不會有的，太學學子都來衝擊宮門了，當真是好啊，隻不過，這批學子裏麵，又有幾人是間諜？


  “王溥。”


  柴榮在玉殿上忽然喊道，整個文德殿內的大臣們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然而迅速歸入安靜，中書省同平章事，當朝幾位宰相之一的王溥當即出列，恭手喊道：“皇上。”


  柴榮點點頭，道：“先去把太學生疏散了。”


  “臣，領命。”


  王溥當即走出文德殿，在殿前點了兩隊侍衛，便朝著東華門走去，那群太學學子膽敢衝擊宮門，其中必然有人煽動。


  否則，真當那些學子不怕？

  這可是五代亂世，即便後周優待文人，可這五代亂世當中，武夫們是個什麽德行，他們還不清楚不成？真想親身試試什麽叫做殺伐果斷？

  事實證明，學子中卻有煽動者。


  當王溥命令侍衛疏散學子們的時候，領頭的一個書生怒斥道：“區區傳國玉璽，不過是一個象征物件。”


  “為了一個物件猜疑軍中大將，自毀長城先斷一臂，如今又貪戀所謂的命所歸，不肯以傳國玉璽換燕雲十六州。”

  “如此虛榮，如此昏聵！”


  “大周，遲早要亡！”


  這些年大周善待文人，不以言論治罪，太學生們過了幾年好日子，其實是有些飄了，一個個都開始激昂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了。


  更有甚者，不知從哪裏藏了兩個雞蛋，直接朝王溥砸去。


  若非禁軍侍衛有察覺到，提前以身格擋，王溥這位當朝宰相怕是要灰頭土臉了，如此局麵，饒是王溥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也變得臉色鐵青了。


  他冷冷的看了好一會，便直接下令讓禁軍侍衛抓了五個人。


  在要暴動的太學生麵前，他伸手一壓，強大的氣場硬生生壓製住了場麵，他聲音冰冷的道：“國家正處於風雨飄搖多事之秋，各位宣揚正義的時候，最好多動動腦子。”


  “不要什麽人的節奏都跟，那樣，耽誤的隻有自己。”


  “朝堂袞袞諸公，難道沒你們看得遠？真就肉食者鄙，未能遠謀？”


  “趙將軍之事暫且不提，契丹人以燕雲十六州換取傳國玉璽的事，你們也敢相信？是賭自己入陷阱，還是賭敵人夠蠢？”


  “諸位，真要付諸一腔抱負，來年科考，好生答題吧！”


  後周如今科場上的考試，可都是《平邊策》這種務實無比的題目，真要有治國的才能，早就脫穎而出，入朝為官了。


  還需要在國子監蹉跎？

  百無一用就是這些書生，偏生他們還是一個國家的中流砥柱，實在是讓人不由對這個時代有些悲哀，也不知道要養士多少年，才能對國家有大用。


  王溥搖頭歎息走了，剩下的書生也失去了膽氣，不敢再繼續鬧事。


  然而，太學學子們不吵了，朝堂上卻還要繼續吵個翻地覆，大部分人主張後周這邊出麵抓到罪魁禍首，將其交給耶律瀚海，以挽回這場價值連城的交易。


  但是，柴榮沒有同意。


  他隻是看著朝堂的眾臣道：“自古以來，可沒有跪出來的帝國，隻有打出來的，燕雲十六州，即便是契丹人，那也是紮紮實實幫石敬瑭打了一場，才拿下來的。”


  “企圖以傳國玉璽換燕雲十六州。”


  “但凡動腦子想想，這件事就不可能，無論答應的多好，契丹都會食言，那時，朝堂上支持交易的袞袞諸公，又該如何自處？”


  “拿到傳國玉璽的契丹，是不是就有了中原正統的部分傳承？”


  “燕雲十六州，再包括其他所有契丹領地內的漢人，又該如何去想，他們是不是要遵循這份禮法，認為契丹，才是中原正統？”


  “想一想啊！用你們的榆木腦袋好好想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