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終身監禁

  兩人等了近一個小時那位傳說在開會的張警官才姍姍來遲,清俊的臉上掛著一絲淡笑,讓沈藝涵不由想起寧輝那張永遠都沒什麽脾氣的臉。


  “祁先生,祁太太,實在抱歉讓兩位久等,工作原因,隻能請兩位諒解了。”如果沒有身上這身警服,沈藝涵覺得眼前的人比起警官,倒更像一位八麵玲瓏的商人,又或許是在她心目中警察都是不染世故的。


  她挪了挪步子,把自己半個身子藏在祁逸庭身後,看著他和這位張警官用熟稔的語氣寒暄兩句後,迅速切入了正題。


  正如祁逸庭所說,今天的事都是安排好的,張警官也隻是例行公事簡單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和時間問題,就親自把兩人帶到了另一個房間。


  房間很空蕩,隻有正中央一張桌子和四張椅子,看起來像是刑訊室,沈藝涵不知道是做什麽的,也不想問。


  內心裏還是警察局抱著一定的敬畏心態,總覺得在這裏不應該亂說亂看。


  兩人在椅子上坐下,蘇洛很快被一位女警察帶進來,她沒有戴鐐銬,如果拋開那一身囚服,沈藝涵覺得眼前的人和幾個月前的婚禮上相比並沒有什麽變化,她甚至在蘇洛身上看不到雲端跌落地獄的落魄和頹敗。


  女警察一言不發離開,貼心地帶好門,沈藝涵的打量光明正大,似乎還是執拗地想要在蘇洛身上找出一點鋃鐺入獄的痕跡來。


  卸掉所有妝容的蘇洛依舊是個美人坯子,囚衣也遮不住滿身風姿,隻是清麗的臉上鋪著沉靜,連眼底都掀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仿佛超脫世外,這個世界已經於她無關。


  她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然後把一縷碎發別在耳後,“想要問什麽就問吧,今天之後你不會有機會再見我了。”


  她意有所指,沈藝涵卻無心深究,目光落在那張蒼白的臉上,久久說不出話來,她是有問題想問的,蘇洛的直白卻讓她覺得事情似乎不該是現在的樣子。


  沈藝涵皺了皺眉,平視著蘇洛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很早就知道,我和祁逸庭在懷疑你,甚至知道祁逸庭拿到了證據,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你不再刻意親近我,為自己洗清嫌疑,因為你知道沒用了。”


  “我以為你到現在也看不太明白,但是你的反射弧並沒有我所想的那麽長,藝涵,你的工作水平很高,人也很聰明,可是在這種事情上腦子真的不太好。”這話聽起來像挑釁,蘇洛卻說得很平淡,讓人聽不出一絲挑釁的意味,也聽不出一絲感情。


  “逸庭哥哥早就在方琨手裏拿到了證據,隻是那些還不夠,如果他當時動手一定會讓我有翻盤的可能,所以他選擇忍耐,然後一步步把我逼進絕路,終於在向你求婚之前,握住了足夠的籌碼。”


  “不對。”她又輕輕搖頭,“這應該是他的刻意安排才對,在解決完一切後向你求婚,又不願意讓我的事影響你的心情,所以一直等到婚禮之後才動手,說來我應該謝謝你,延長了我人生最後的自由時光。”

  最後的自由時光。


  平平淡淡沒有一絲起伏的語調在耳邊飄過,沈藝涵心裏卻炸起驚雷,在警局門口沒有問出來的問題忽然脫口而出,“你判了終身監禁?”


  祁逸庭傾祁家之力把蘇洛送進了監獄,卻沒有打壓蘇家,有律師在,而且她毫發無傷,縱然自詡是個法盲,沈藝涵也對這個結果十分驚訝。


  蘇洛點點頭,平靜的眼底竟然蕩開一點漣漪,唇角也抿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結果。”


  在她漠視生命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可是她沒想,如果問她後不後悔,她甚至覺得自己給不出答案,那時候滿心不甘,大概想過後果也還會一意孤行,拿往後餘生來冒險。


  蘇家爭取之下的結果,意料之外。


  蓄意奪人生命的結果,情理之中。


  不需要回答,隻需要幾秒鍾的反應時間,沈藝涵就明白,這是祁逸庭的手筆,自己差點葬身海底,他到底是不能釋懷。


  而蘇洛也並不冤。


  房間裏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蘇洛一點點從沈藝涵臉上移開目光,轉向祁逸庭。


  她從走進這道門,就沒有看祁逸庭一眼,自己的一生毀在這個男人手上,愛過恨過,付出過真心,也玩過手段,最後陰謀陽謀用盡那一顆心也沒算計到手,現在塵埃落定,一切歸於終於,她以為自己和祁逸庭也沒什麽好說的。


  現在卻又忽然想要看看他。


  看看這個讓自己傾盡一生的男人究竟是什麽樣子。


  但是祁逸庭的目光並沒有分一絲在她身上,他微微轉著頭,滿眼隻有沈藝涵。


  蘇洛忽然釋懷。


  這一刻她終於相信,自己賠上一生的選擇,是錯誤且不值得的。


  她又轉頭看向沈藝涵,“你大概也已經料到了,從和你握手言和開始我就是帶著目的的,名草有主的男人即便再好都是別人的,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可是不甘心,所以我設計了你。”


  “我隻想你死,沒想逸庭哥哥死,可是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陰差陽錯,當時我明明已經拖住他在船艙裏了,可是他還是聽到了你呼救的聲音,跑去救你,那時候我以為你們兩個都活不成了。”


  “再後來方琨回國,我知道祁阿姨一定會查這件事,所以想盡一切辦法去善後,方琨就是在那時候發現了我的秘密。”


  “再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和逸庭哥哥大難不死,從荒島回來,方琨在ST作威作福,我是幫過忙的,可他是個小人,最後還是食言,把我的那點秘密抖了出去。”


  蘇洛說得很慢,語氣平淡,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沈藝涵聽得很不舒服,覺得胸口似乎堵了一團氣悶悶的難受。


  她覺得有點煩躁,“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蘇洛道,“我以為你想知道,你今天來見我,不就是為了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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