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內鬼
看完最後一份報告，祁逸庭對林源道，“裏麵的床不夠大，委屈你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上。”
辦公室裏麵的內間是專門供他休息用的，當時也沒有想過會有一天需要兩人一起住在公司裏，所以就選了單人床。
“不委屈。”林源道，“其實和夫人……”
“不委屈就更好了，明晚我們還得住在這裏，你盡快熟悉一下。”
話說到一半被打斷的林源站在原地，愣愣看著祁逸庭拿起外套，然後邁著長腿走進內間。
他想說的是，睡沙發不委屈，和夫人胡扯然後各種被質問才是真的委屈，可是自家老板順坡下驢下得也太快，連把話說完的機會都不給他。
還真的是……一點都不客氣。
“明晚還住這裏，那祁家的門你也不用再進了。”林源搖頭歎息了一聲，正要準備去關門，一轉身正好對上站在門口的祁母。
祁逸庭聞聲也轉過身來，兩人同時看著辦公室門口麵無表情的祁母，同時陷入了沉默。
剛才那一聲聲音不大，可是任誰也能聽出不滿。
林源以為最不濟不過夫人上門問罪，沒想到方董事長竟然親自來了，他覺得家務事自己一個外人不能摻和，於是小幅度往旁邊挪了挪，讓祁母能夠看清他身後的祁逸庭。
“媽，你怎麽來了？”祁逸庭放下外套又折回來，走到祁母身邊問。
“我來看看你到底在忙什麽，忙的有家不回。”
“都是公司的事。”祁逸庭好像沒有聽到祁母的質問，溫和道，“時間也不早了，讓林源送您回去休息吧，我這兩天要在公司住下，藝涵和阿宴就交給您照顧了。”
辦公室的裏間專供休息之用，但祁逸庭白天裏向來是工作狂的狀態，也不需要在公司過夜，所以一直沒用到過，祁母見那道小門敞開著，拂開祁逸庭的手走過去，站在門口裏麵的情景就一目了然。
單人床的被子已經鋪開，床頭的小夜燈也亮著，而祁逸庭隻著襯衫，外套被隨意搭在門口的衣架上。
顯然是要休息了。
祁母轉頭看他，“這就是你說的工作太晚，隻能住在公司？”
“媽，我和林源.……”
“既然你喜歡在這裏住那就住吧，藝涵和阿宴我都會照顧好。”
祁母來的快走的也快，林源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門口，才問祁逸庭，“祁總，要不要我送董事長回去？”
自從陳老爺子在股東會議上提出執行總裁的重新選舉需要董事長首肯，公司上下才慢慢想起祁母的另一層身份，又因為對沈藝涵稱一聲夫人，對她的稱呼就自然而然改成了董事長。
現在林源念著這三個字，隻覺得壓力山大。
總裁家裏這兩位偉大的女性沒有一位是他得罪得起的，
“媽帶了司機來。”祁逸庭走到電腦前，屏幕上正是公司幾個位置的監控畫麵，林源也跟過來，正好看見祁母坐上一輛黑色路虎的後座。
公司的監控十分清晰，林源甚至能夠看清楚祁母並不好看的臉色，他不由轉頭看祁逸庭，“祁總，其實，我們可以不用那麽急。”
最後留下的那句話讓他實在無法斷定祁母到底有沒有生氣，而剛才監控裏的畫麵給了他答案，再想到電話裏沈藝涵質問的語氣，林源覺得匆忙動手的代價有點大。
“不能等了。”祁逸庭在九宮格畫麵中選擇了一張點開，然後按下暫停鍵，“時間托得越長線索就會越少，有些東西是會被時間掩蓋的，我必須盡快解決眼下的問題，全力追查凶手。”
林源沒有再勸，抬眼朝電腦屏幕看去。
畫麵是公司一樓大廳，一個人站在一根大理石柱後麵，望著祁母的車子離去的方向，從背影看應該是個年輕女孩。
林源這才明白，祁逸庭把公司各處的監控連接到辦公室的電腦，原來是為了找出這個內鬼，他看著祁逸庭點擊暫停，畫麵重新湧動起來，等女孩轉過身，他眼底半點波動都沒有。
和意料之中半點不差，實在也沒什麽值得驚訝。
哄睡了阿宴，沈藝涵坐在廊下的長椅上等祁母回來，昏暗中略帶柔和的光芒，夜幕下靜謐的花草，和那天晚上沒什麽區別，隻是祁母不在，一個人坐在這裏竟然覺得有點冷。
正要上樓去拿件外套，李伯已經拿著毯子出來，然後仔細蓋在她腿上。
她捏住絨毯的一角，指了指旁邊的長椅，“李伯，坐下說吧。”
李伯也不驚訝被她看出了自己的意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因為沈藝涵臉上並沒有丈夫夜不歸宿的憤怒，燈光太暗，那雙眼睛裏的情緒讓人看不清楚。
他隻是清楚地感覺到，在接完林助理的電話之後她就不高興了。
沈藝涵也不急，抬頭看了看夜空，然後又把目光轉到大門前，盼著祁母回來。
似乎過了一會兒李伯才斟酌好措辭，他溫聲道，“少爺性格冷清，但實際上最重情的人，他像先生，對待感情最是傳統，認定了誰，就一定是一生一世的。”
沈藝涵忍不住轉頭，眼中微微訝異。
她大約明白李伯要說什麽，卻沒想到他會提到已經過世的祁父。
“少爺他其實，最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這和先生很像。”李伯繼續道，“我和夫人都能感覺到，有了少夫人你和小少爺，少爺的心敞開了很多，但是在有些時候，他或許還是不能用恰當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情緒，有些話，他是主動說不出口的。”
“李伯，我沒有生氣。”沈藝涵笑了笑，聲音又輕又柔和，卻隻說了這一句，並沒有再解釋。
恰好這時候門口傳來汽車的刹車聲，李伯點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祁母從車上走下來，一眼就看到走廊下的身影，她走近了，看著坐在花木中的沈藝涵，原本堅硬的眼神變得柔和。
她在另一條長椅上坐下，卻見沈藝涵道，“阿姨，你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