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隻是巧合

  那是一種想要與親生兒子相認的祈盼。


  這讓沈藝涵覺得,她的隱瞞是一種罪惡,真相,理應被祁逸庭了解。


  可是她不能說。


  六年前她的婚姻失敗,沒有家庭,親戚是舅媽和表哥那樣的極品,唯一能夠給她安慰的奶奶卻因為身體不好而不能住到一起。


  阿宴就是她的一切。


  “對不起。”她聽見自己絕情的聲音,“祁逸庭,阿宴不是你的孩子,他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把網友沒有根據的憑空猜測當真,至於你們的長相,我隻能說人有相似。”


  又是一陣寂靜。


  半響,他低低的笑起來,“人有相似?沈藝涵,你用四個字就像打發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他喜歡阿宴,可以是巧合。


  他和阿宴莫名相處得來,可以是巧合。


  他總是莫名對那孩子心疼,可以是巧合。


  這麽多的事情卻不可能全部都是巧合,很早的時候他就懷疑過,也旁敲側擊地問過,可是沈藝涵對於阿宴的父親始終不願多說。


  他以為那是沈藝涵心裏的傷,所以後來把疑問壓在心底,沒有再問過,直到今天,心底長久以來的疑惑被一個熱搜話題翻出來。


  這一次,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聽出他話裏有話,沈藝涵眼角垂了垂,然後問,“那你想怎樣?”


  祁逸庭低頭,對上她的視線,“親子鑒定。”


  四字如錘敲在她心上,竟然讓她在一瞬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如果答應真相一定會被祁逸庭揭開,不答應,事已至此,她又該拿什麽來搪塞祁逸庭?


  見她不語,祁逸庭權當默認,“下班後我帶阿宴去醫院,你放心,無論他是誰的孩子,我都絕對不會傷害他。”


  “不行!”回神的沈藝涵冷喝一聲,推開祁逸庭從椅子上站起來,“阿宴是我的孩子,這不需要向誰證明,親自鑒定你想都不要想。”


  重重摔門離去,響脆的聲音昭示著她的怒火。


  實際上沈藝涵卻並沒有那麽生氣,出了公司,在路邊招了出租就往家裏趕,相比生氣,她現在的擔心更多一點。


  祁逸庭認準的事情,從來都難以改變。


  既然他決定要做親子鑒定,在得到結果之前就絕對不會罷休,而她唯一的辦法,就是帶阿宴離開。


  窗外的風呼呼地吹,沈藝涵一臉嚴肅坐在後排,大腦快速轉動,待會兒回家接上阿宴,他們該去哪裏才能躲開祁逸庭。


  把所有能去的地方過了一遍,卻沒有一處能夠躲過祁逸庭。


  如果祁逸庭想要找什麽人,即便把這座城市翻過來也一定會達成目的。


  這樣看來她竟然隻有帶阿宴離開這座城市一條路可以走,那也就意味著,她要放棄工作,放棄現在所有的一切,像六年前一樣重新開始。


  想到這裏,心底隱隱升起一絲不舍。


  如果可以選擇,沒有誰喜歡流浪。


  車子就在這時候停在別墅前,她來不及傷心,匆匆付了款,進門,上樓。

  阿宴正在寫作業,她卻顧不上那麽多,直接拉著人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叮囑,“阿宴,媽咪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做,所以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問,媽咪以後會向你解……”


  大門“砰”的一聲被打開,看清門口的人影,沈藝涵沒說完的話就這樣咽回嗓子裏。


  “你要帶阿宴去哪兒?”一片寂靜中,最終是祁逸庭率先開口。


  “這與你無關。”沈藝涵很快鎮定下來,又覺得不妥,補充道,“今天工作少,我想帶阿宴出去吃飯,不可以嗎?”


  阿宴看著神色異常又針鋒相對的爸比和媽咪,很想問發生了什麽,可是想到剛才媽咪在樓梯上的叮囑,還是閉上了嘴巴。


  媽咪讓她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問。


  “可以。”祁逸庭上前握住阿宴另一隻手,“恰好我今天也有空,跟你們一起去。”


  阿宴站在兩人中間,一隻手被沈藝涵握住,一隻手被祁逸庭握住,兩人四目相對,爭奪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卻又都同時不忍心動手,擔心傷到阿宴。


  祁逸庭看著她問,“不是說去吃飯,怎麽還不走?”


  沈藝涵臉色沉下來,“祁逸庭你到底想怎樣?我和阿宴是借住在你這裏,欠了你人情,但是我們不是你的犯人!”


  “你們的確不是犯人。”另一隻空閑的手一揮,祁逸庭身後的門就被關上,他同時朝沈藝涵逼近一步,“但是如果你帶著阿宴離開,我這輩子都無法知道答案。”


  大門借著祁逸庭的力道一合,傳來門鎖扣進凹槽的聲音。


  哢嚓一聲,像是有力的一擊敲在沈藝涵心上,她看著緊閉的大門,第一次被無計可施的無力感逼到無話可說。


  門外的光亮隨之被隔絕,客廳沒有開燈,昏暗光影裏,祁逸庭上前一步,握著阿宴的手逼近沈藝涵,“如果餓了就先用點心墊一墊。”然後高聲吩咐張嫂準備晚餐。


  門前氣氛凝重,張嫂也不敢多問,應聲就進了廚房去忙碌。


  祁逸庭看看沈藝涵,然後拉著阿宴往裏走。


  阿宴感覺到他的力道,卻仰頭朝沈藝涵看去,像是在爭取媽咪的同意,在看到媽咪輕輕點頭之後,才跟著祁逸庭往裏走。


  鬆開阿宴的手,沈藝涵落後一步跟著兩父子進了客廳。


  徹底放棄了現在帶阿宴離開的念頭。


  剛才祁逸庭那一眼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在深瀚漆黑的眼底,她隻看到兩個字。


  警告。


  祁逸庭在警告她,如果不想把事情在阿宴麵前攤開,就不要再動其他心思,事已至此,讓她不走是絕對不可能的,但也不能是現在。


  網上的流言也好,祁逸庭的猜測也罷,她不想阿宴知道這些。


  祁逸庭的客廳用的是環形沙發,一大兩小三組,中間是一個最大的半圓,半圓兩側分別是兩個小的單人沙發,此時祁逸庭挨著阿宴坐在中間的半圓,而沈藝涵單獨坐在一角。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靠近祁逸庭。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