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悲涼,一小孩子罷了
388悲涼,一小孩子罷了
這不是重樓第一次收到私人信件,可卻是他最期待的一次……
「啪……」隨手將門關上,重樓走到主位上坐下,將手中的信封來回看了數遍。
軟趴趴的字,丑爆了的封口,讓重樓有那麼一剎那,失去了拆開的信心。
林初九太不認真了!
這麼不認真的情況下,能寫出人看的東西嗎?
他不計較封口難看,也不嫌林初九字丑,但內容一定要符合他心意。不然,他會讓林初九明白,什麼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
信封在指尖輕轉了數圈,重樓的視線一直隨著信封轉,沉思片刻重樓還是決定將信打開。
不打開,他怎麼知道信中的內容,是不是他想看到的呢?
不打開,他怎麼知道,林初九在想什麼?
信封里有三頁紙,這是重樓沒拆開前就猜到了的,畢竟這封信的份量不輕。
展開信,熟悉的字印入眼帘,一堆軟趴趴沒有形的字擠在一起,看上去更丑了,重樓眼中閃過一抹嫌棄,又有幾分無奈的寵溺。
這麼大的人,還能把字寫得這麼丑,可真是不容易,他得找機會好好教教林初九,這字要怎麼寫,不然讓人知道,堂堂蕭王妃寫出來的字,比之幼兒還不如,豈不是丟他的臉。
林初九在信上寫的東西,大多是她身邊發生的事,不管好與壞都寫上了,看到信就好像參與了林初九的生活,重樓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今天的事,重樓全程都看在眼裡,在他眼中林初九是被欺負了,被皇上欺壓的不得不反抗,可是由林初九寫出來,卻是她把皇上逼得無力招架,把福壽長公主氣得口不擇言,好似上風全部被她佔了一樣。
「傻成這樣也不容易。」指腹從信紙上滑過,重樓似乎能想到林初九得意的笑顏,眼中的笑意越發得濃了。
可當他看到最後一句,重樓眼中的笑凍結了!
「與君共勉?」重樓咬牙切齒的重複這四個字。
林初九這是什麼意思?
敢說他做得不好,活得不耐煩了!
重樓磨牙,眼中的笑意一瞬間倒回,幽深的眸子如同深潭,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
猙獰的鬼面擋住了他的臉,看不出他此時的表情變化。
五指微攏,手中的信紙瞬間揉成一團,紙張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顯得異常尖銳。
「叩叩……」敲門聲響起,重樓一瞬間收斂情緒,將捏信紙的手背到身後,「進來!」
「天……」蘇茶一進來,就發現屋內氣氛不對,身體不由得綳直,臉上的表情一臉瞬間變得無比正經,嚴肅的道:「人手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出發,您要一起去嗎?」
緊張過度的蘇茶,不小心連「您」這個尊稱都飆了出來,可見他此時的心情。
蘇茶此時已經在心裡罵娘了,他原本以為重樓看到林初九的信,會很高興,他還想著從重樓嘴裡問點有意思的事出來,不想……
重樓這表情,簡直就像是遇到了死敵,哪有半分歡喜的樣子。
簡直是太倒霉了。
「本座隨後就到。」重樓原本沒打算去,可此時他心情不好,需要好好發泄發泄,南諾離只能自認倒霉了。
「是,我這就去安排。」蘇花一刻也不肯多呆,轉身就往外跑,走之前不忘將門關上。
蘇茶走後,重樓將背在身後的手,放在書桌上,手指鬆開,捏成團的信紙在手心晃了一圈,又穩穩地滾回手心。
看著手心的紙團,重樓搖了搖頭:「跟你一個孩子計劃,本座也是蠢了。」
比他小了近十歲,林初九不是孩子是什麼?
緩慢而優雅的將紙團展開,看著上面略顯幼稚的字體,重樓越發覺得與林初九計較,太失身份了……
一柱香后,敲門聲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蘇茶沒有進來,連敲三下后,蘇茶隔著門道:「可以出發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明明聲音不大,又隔得如此遠,可蘇茶卻感覺那一聲,像是在他耳邊說的,不由得掏了掏耳朵。
耳朵好癢呀!
今夜,蒼穹無月,漆黑一片,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重樓仍舊是一身血衣,融入夜色中,卻半點也不引人注目,那一閃而逝的身形,讓普通人看不到他的存在,而僥倖看到他的身形,也會被那張猙獰的鬼面嚇哭。
蘇茶安排的人並不多,一共三十人,如同幽靈一般朝城外跑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打了個呵欠,蘇茶打了一個響指……
空氣浮動,一黑衣人靜靜地跪在蘇茶麵前,蘇茶看也不看的道:「去,盯緊天藏閣。」
回答蘇茶的仍舊是浮動的空氣。
東文薛家,薛承文看到手中的信件,眼中閃過一抹掙扎,起身,又坐下,復又起身,如此反覆……
內心掙扎的薛承文,猶豫再三還是拿著信件往外走,穿過長長的迴廊,來到薛家最南邊的院子。
院子里,住得是薛承文的祖父,薛家的老太爺。
「祖父……」薛承文走到內室,恭敬的對著床幔后的老者行禮,哪怕老者根本看不到,薛承文也不敢有一失怠慢。
「何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隔著床幔傳了出來,讓人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已不是第一次獨自面對薛老太爺,可薛承文仍舊緊張到手心冒汗。
喉節滑動,薛承文吞了吞口水道:「祖父,諾離可能出事了。」
「出事?誰讓他惹上蕭王。」老人的聲音帶著滲骨的冰冷,就這麼一句話,便讓薛承文明白了什麼意思。
他的祖父,不肯為南諾離而與蕭王對上。
事情早在預料中,薛承文並不失望,只是頭埋得更低,「孫兒明白。」
薛承文從進來就不曾抬頭,直到此刻退出去,仍舊是低著頭。
低著頭,顯得卑怯,懦弱,可同時也能掩飾眼中的悲涼。
他的祖父眼中只有薛家,不管平時多麼看重他這個孫兒,有多麼重視南諾離那個外孫,一旦他們出事,或者他們對薛家無利,他的祖父都能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捨棄!
離開南院,薛承文長長吐了口氣,召來自己的心腹,讓他給天藏閣送三十萬兩銀票,至於城外山中的南諾離?
薛承文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緩緩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