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南轅北轍
大清池，突騎施大營，中軍大帳。
“何長史，曳咥河那邊有消息了，阿史那默啜已經在東岸屯駐！看樣子是準備西進襲擊哥舒部了！”，烏質勒伸手指向地圖上的曳咥河下遊：“在這裏，連營數十裏，估計至少有十萬人”
何果夫看了看烏質勒指的方向：“他們恐怕已經摸清楚哥舒部的位置準備進攻了！”
娑葛接過話茬：“那我們得趕緊準備作戰啊！別被阿史那默啜打一個措手不及！”
何果夫沒有回應娑葛，而是徑直走到大帳頂部預留的透氣孔下，抬頭望向陰雲密布的天。
娑葛不明白何果夫要幹什麽，於是便問烏質勒：“阿爺，他在幹什麽？”
烏質勒一本正經的小聲對娑葛言道：“何長史正在和長生天溝通”
娑葛瞪大了眼睛：“啊？真的假的？和長生天溝通？”
烏質勒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別打擾何長史”
過了一會兒，何果夫突然伸出手，隻見一片潔白的雪花緩緩飄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手心上。
何果夫當即將手攥緊，而後衝著大帳外喊道：“來人！通知眾周軍將士在正門口集結！快！”
烏質勒趕忙迎上去：“要打了嗎？”
何果夫點點頭：“嗯，要下雪了，阿史那默啜也該要動手了！”
烏質勒：“嗯？下雪天會影響行軍速度，根本不利於突襲，阿史那默啜怎麽會選擇下雪天動手？”
何果夫回答道：“因為下雪天同樣容易隱藏行蹤，實際上更利於突襲”
“這，這······”，何果夫一席話讓烏質勒與娑葛猶如醍醐灌頂！他們隻想過下雪天會影響行軍速度，從未想過下雪天容易隱藏行蹤！
烏質勒看著何果夫走出大帳的背影對娑葛言道：“你看吧！這都是長生天教他的”
娑葛咽下一口口水：“他，他難不成真的······”
兩刻鍾之後，周軍將士冒著鵝毛大雪在正門集結完畢，何果夫當即翻身上馬，準備帶領大軍離開迎敵。
這時，烏質勒與娑葛匆匆跑來：“何長史！何長史！”
何果夫：“怎麽了大啜？”
烏質勒跑到何果夫近前：“您帶這點兵馬夠嗎？阿史那默啜可是有十萬大軍呢！”
何果夫笑道：“夠了！兵不在多在於精，再說我要奇襲阿史那默啜，帶的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烏質勒還在堅持：“要不，要不我撥出來兩千精騎供您驅使？”
何果夫呼出一股熱氣：“不必了大啜，下雪了，外麵天冷，你趕快回去吧！小心凍著”
烏質勒見何果夫心意已決，也就不再勸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給長史添麻煩了！不過我還是會備五千精騎，我們保持聯絡，如果您需要的話，我馬上調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支援您！”
何果夫向烏質勒行了一個叉手禮：“謝大啜！”
烏質勒回了一個叉手禮：“何長史一路小心，預祝您凱旋！”
何果夫微微頷首一時回應，而後揚起馬鞭正準備策馬前進，海耶又匆匆跑來：“等等！夫君等一等！”
何果夫放下馬鞭子，小聲對海耶說道：“你怎麽來了？將士們都看著呢！”
海耶抓過何果夫的手，為他帶上手套：“看著就看著，妻子心疼夫君天經地義？外麵那麽冷，小心凍著！”
何果夫摸了摸海耶的臉：“等我回來”
海耶點點頭：“路上小心”
何果夫自信的笑了笑，而後揚起馬鞭子狠抽戰馬，戰馬嘶鳴一聲，揚起四蹄向前狂奔，周軍將士們見狀馬上策馬跟隨，一行人隨之浩浩蕩蕩向南邊的天山行去。
娑葛望著周軍遠去人影喃喃道：“要打仗也該在天山北打，他帶人跑到天山南幹什麽？南轅北轍？”
與此同時，曳咥河東岸。
雪已經下了一層，曳咥河被雪花吞沒，整個大地為之一白。
東突厥大軍已經集結起來了，他們雖然看起來麵黃肌瘦，但目光中卻透露著狼一樣貪婪和嗜血。
饑餓讓他們變成了野獸！變成了乞活的野獸！這一戰，贏了，活，輸了，死！
不在戰場上戰死，就得回去被餓死！故而所有人都要為了活而拚命！
在大軍之前，阿史那默啜、提領力與黑鬥篷三人駐馬而立，雖然寒冷，但阿史那默啜與提領力為了安全還是套著鐵甲。
“呼～”，阿史那默啜呼出一口熱氣：“他娘的，還不回來！要凍死了！”
黑鬥篷搓了搓已經凍紅的雙手：“都三個時辰了，快了快了，您再耐心等會兒”
一刻鍾之後，遠處陸續出現了幾個小黑點，阿史那默啜當即來了精神：“回來了！終於他娘的回來了！”
不一會兒，那幾個黑點來到了阿史那默啜的麵前，竟是幾個斥候！
“怎麽樣？天山底下都幹淨嗎？”，阿史那默啜迫不及待的問。
斥候回答道：“啟稟可汗，我們仔細查看了每一個山坳和河穀，很幹淨，沒有伏兵！”
阿史那默啜聞言轉頭看向黑鬥篷：“我就說你多慮了吧！哪裏有伏兵？你把何果夫想得太厲害了！”
黑鬥篷再次問斥候：“確定沒有？伊利水上遊的河穀查看過了嗎？”
斥候回答道：“小人敢用性命擔保，沒有伏兵！”
“哈哈哈！好！要是這才事成了，賞你們一人一個女人！”，阿史那默啜喜上眉梢。
斥候們趕緊謝恩：“謝可汗！”
阿史那默啜轉頭對提領力言道：“出發吧！打哥舒部一個出其不意！”
提領力當即對身後的旗手喊道：“傳令！出發！”
旗手馬上揮舞大紅旗打出旗語向諸軍傳遞命令，諸軍讀懂旗語之後紛紛策馬前行，直向哥舒部撲過去！
可以預見，哥舒部不久之後便會遭受到東突厥十數萬餓狼大軍的侵襲，他們避害的唯一希望就是何果夫率領的周軍。
然而何果夫此時正在率領大軍穿越天山向南挺進，似乎越來越遠離哥舒部。
何果夫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