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要債的來了
“何······何長史”，何果夫正在洗漱，向士高湊過來：“您······您用的鍛鋼之法是從哪裏習來的？西域之西的胡人那邊？”
何果夫一邊用布巾將手擦幹一邊回答道：“這是我從一位遊方的先生那裏聽來的”
向士高急忙追問道：“那位先生現在何處？”
何果夫：“那位先生是我幼年遇見的，當時他已經是古稀年歲，現在恐怕已經羽化仙去了”
“啊？！是，是這樣啊！太可惜了”，向士高的神情有些落寞。
何果夫是騙向士高的，根本沒有什麽遊方先生傳授他鍛鋼技術，這種高效便捷的鍛鋼方法源自前朝，承自後世，其名為：灌鋼法。
灌鋼法由北齊術士綦（qi）毋懷文發明，自宋朝始開始大規模應用，不僅高效而且便捷，其單位時間產出遠遠高於百煉鋼技術，是一項非常了不起的發明。
“那位先生有沒有說這種鍛鋼方法的緣由為何？小人愚鈍，實在搞不懂這樣簡便的方法為何能產出優質的鋼”，向士高又問道。
“這個······”
灌鋼法的本質是滲碳作用以及化學反應，在淋生鐵水的過程中，生鐵水中的炭會滲進熟鐵中，使其硬度增強，生鐵水中的微量元素又會和熟鐵中的雜質發生氧化反應，將其從熟鐵中剝離出來，由此得到純度較高的鋼材。
當然，這是現代的知識，根本沒辦法給向士高解釋，所以何果夫思來想去，決定用一種更好理解的方式講給他聽。
“這個······”，何果夫故意擺出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生鐵硬但是脆，熟鐵韌性高但是太軟對吧？”
向士高點點頭：“是啊”
何果夫一本正經的胡說道：“那把生熟鐵混合在一起，不就優勢互補了？熟鐵繼承了生鐵的硬度，生鐵繼承了熟鐵的韌性”
向士高聞言恍然大悟，猛的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麽沒想到？枉我打了一輩子鐵！真是愚蠢之極！”
言罷，向士高向何果夫行了一個叉手禮：“對不起何長史！是小人狂妄了！那些當兵的說的沒錯，您真是天人！小人服了！”
何果夫急忙將向士高攙扶起來：“老父您謬讚了，這都是我從別處聽來的”
向士高言道：“您莫要那樣說，就算是聽別人說的，能從孩稚時一直記到現在也是了不起的啊！”
何果夫：“我也隻記得這麽一點了，那位先生當時說的多，比如生鐵和熟鐵按照不同比例搭配產出來的鋼軟硬各有千秋，這些我都忘記了。所以我想老父您上點心，帶著幾個人驗證一下，摸準不同比例生熟貼搭配產出的鋼的軟硬特性”
向士高受寵若驚：“何，何長史，我一把老骨頭了，您將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我······”
何果夫拉住向士高的手：“老父啊！您當鐵匠的時間最長，經驗最豐富，我不找您難道找那些隻會掄錘的糙漢子嗎？”
何果夫的一番話將向士高說的淚眼婆娑，向士高從未被人如此重視過，尤其是被當官的重視。
向士高的責任心當即被提起來，他堅定的向何果夫許諾道：“何長史······您放心，小人定當盡心竭力，把這件事情辦好！”
“拜托了！”
何果夫這是未雨綢繆，先讓向士高揣摩灌鋼法，一旦朗水的蓄水池與大壩修好，便立即開工建造打鐵爐批量生產鋼材，打造兵刃甲胄。
正當何果夫準備跟向士高交代其他事情的時候，一名牙兵突然跑到何果夫身邊，悄聲對何果夫言道：“王將軍請您速回都護府”
何果夫問道：“怎麽了？”
牙兵衝著何果夫耳語了幾句，何果夫當即大吃一驚：“什麽？！你回去告訴王將軍，我馬上回都護府！”
不多時，匆匆放下手頭事的何果夫趕回都護府，王孝傑已經在正堂等候多時。
“怎麽了王將軍？這麽著急叫我過來······”，何果夫匆忙行禮問道。
但王孝傑卻沒有回應何果夫，而是一直給他使眼色，示意他向客座看。
“嗯？”，何果夫轉頭看向客座，隻見兩名虯髯深眼的胡人盤腿而坐，頭上包著白色的頭巾，身上穿著白布衣，像極了現代中東人的打扮。
何果夫壓低聲音問王孝傑：“王將軍，這倆人誰啊？”
王孝傑沒有低聲回應何果夫，而是高聲喊道：“何長史你來的正好！這兩位是白衣大食的使臣，左邊那位叫阿卜······阿卜······呃······”
“阿卜杜勒·胡巴汗，我的副使叫賈莎奎·林德汗”，一位使臣自述道。
白衣大食，即阿拉伯倭馬亞王朝，因其崇尚白色在中國史籍中留名“白衣大食”。它是阿拉伯第一個世襲王朝，也是阿拉伯帝國曆史上最興盛的王朝之一。
693年，正是白衣大食最強盛的時期，其君主阿卜杜勒·馬利克雄心勃勃，一麵派兵西征歐洲、非洲，一麵派兵侵略中亞、南亞，攪得亞歐大陸不得安寧。
何果夫轉頭看向自稱阿卜杜勒的人，行了一個叉手禮：“貴國與我周相距甚遠，尊使遠道而來，一路沾染風塵，辛苦了！”
阿卜杜勒回應道：“為國而來，不辛苦”
何果夫從阿卜杜勒的話中聽出了火藥味，他裝作嘻嘻哈哈的樣子望向王孝傑：“王將軍，您是不是想如廁？”
“沒有啊！”，王孝傑見何果夫不斷的使眼色，又趕緊改口：“哦哦，對對對，哎呦哎呦，我腹痛，不行不行，我要如廁！”，言罷，王孝傑浮誇的抱著肚子，一溜煙跑出都護府正堂。
何果夫見狀也謊稱要如廁，跟著王孝傑跑了出去，二人最終在某個偏僻角落相見。
“王將軍，我看那倆大食使者來者不善啊！不像是送禮的，倒像是要債的！”
王孝傑長出一口氣：“他們就是來要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