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實人
“額……”陸安眼睛瞪得都要冒了出來,呼吸急促,腦袋下意識地前伸,嘴唇馬上就要印上的一刻,那紅衣女人突然起身,遠離陸安。
陸安呼出一口長氣,全身鬆懈下來,衣服微濕,又氣又惱,可惜的同時,也有慶幸,差點沒控製住自己。
“公子,我給你彈一曲吧!”紅衣女子走到古箏後,坐下,氣定神閑,身形優雅,雙手輕輕落下,撥動琴弦,美妙動聽的旋律娓娓道來。
陸安坐在床榻上,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芬芳傳來,手拄在床上,無比光滑,心裏亂糟糟的,不住地想著,她平日裏就在這床上睡麽?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幾十息後,陸安心定,再看紅衣女子,頓覺荒誕可笑,陌生無比。
陸安臉上又呈現出猥瑣的笑容,“嘿嘿,姐姐,你的芳名我還不知道呢!”
女子眼波流轉,輕笑著快速瞥了眼陸安,“公子,那有您這樣,憑白就問人家問題的!”
陸安淺淺一笑,走到紅衣女子身前坐下,拍出十塊下品靈石,緊緊注視著紅衣女子的雙眼,“天變冷了,姐姐還穿得這麽單薄,弟弟心疼,這十塊靈石給姐姐買幾件暖和的衣裳。”
紅衣女子並不忙著收起靈石,到嘴的鴨子跑不了。
“姐姐本名紅衣,你可要記住了,下回別找不得姐姐,白白錯過。”
“紅衣,人如其名!”陸安緊盯著她低微領口處那一大片雪白的風景,目不轉睛。
紅衣並不惱怒,這小子傻傻的,倒也真誠,喜歡看什麽就多看什麽。
“姐姐,這紅人館我還是頭一次來,不懂這的規矩,不知你這想要贖身要多少錢財?”陸安右手肘拄在琴上,腦袋歪斜著拄在手上,眼睛不曾移動過。
紅衣微微訝異,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麵的。
“唉!不說也罷。”
陸安來了興致,看著她的雙眼,“一萬夠麽?”
紅衣搖搖頭,“不談這個。”
陸安眯了眯眼,“到底多少?總有個數吧!”
紅衣看著陸安的眼神,許久之後移開,“十萬。”
“十……萬,倒是夠貴的。”
紅衣女子自嘲一笑,自己怎麽也跟著變傻了,怎麽還想著有人願意給自己贖身呢!
能拿出手十萬靈石隨意給自己這樣的流螢贖身的人,又豈會看上自己。
“那姐姐,這裏過夜要……多少錢?”陸安語氣溫柔,看起來並不老成,紅衣隻當他是個入世未深的公子少爺,提防之心不多。
“一百塊靈石就好,弟弟可不要舍不得啊!”紅衣嫣然一笑,嫵媚動人。
“姐姐,那你算頭牌麽?”陸安一臉天真,好奇的神色。
“我當然不是,頭牌在四樓呢,我還差得遠呢?”
陸安一臉震驚道:“不可能啊!姐姐如此美麗,怎可能不是頭牌,那這頭牌豈不是美得沒邊了?”
紅衣兩眼彎成月牙,心情舒暢。
“弟弟倒是個識貨的,可惜姐姐真不是頭牌,不然你我姐弟今日也不可能相見,花魁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那是梟爺的女人,除了他沒人敢動。”
陸安驚呼,“梟爺?是那個沙門頭號門生麽?”
紅衣點了點頭。
“連花豹也不敢麽?”
紅衣女子詫異地看著陸安,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
陸安淡淡道:“那花豹手下人太不講理,我吃飯吃的好好的,直接把我給趕走,不許站他們身前,要不是實在打不過,今個我就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熱血青年,這不,一路跟著他來到了這裏。”
紅衣“咯咯”直笑,給陸安扒了個菊瓣,送到陸安嘴裏。
“豹爺……他當然敢,四海幫四大惡人,誰敢惹,這些日子他也來過不少次,每次都找小花,就是花魁。還好不曾和梟爺撞見,不然……這館子恐怕開不下去了。”
陸安瞪大眼睛,“難道真有這麽好看?兩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就願意為了她爭分吃醋?”
紅衣不屑冷哼道:“你們男人還不是都一個樣,說什麽英雄配美人,還不是見色起意,頭腦不清,你也一樣。”說罷,紅衣伸出食指輕輕撥動陸安腦袋。
“嘿嘿嘿……這不是姐姐實在太好看,把持不住麽?”
“哼,你要是真把持不住就不是這個樣子了,還看……”
陸安訕訕一笑,正經起來。“這麽說,今晚這花魁又遭了毒手?”
紅衣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哪門子遭了毒手,姐姐們命苦,不願意也沒辦法,唉!我的好弟弟,你要是真疼姐,今晚就老老實實的,好不好?”
陸安爽快答道:“好。”
紅衣一愣,僵在那裏,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到底是裝好人還是真好人。
“不過,姐姐可得給我講睡前故事,不然,我可不願入睡,睡不著就願意亂想,一亂想就容易出事。”
紅衣心下稍安,這才對麽,假正經,不去點破罷了,隻要自己說的他不開心,他就會自己尋開心了。
紅衣嗬嗬笑道:“能出什麽事啊?”
陸安正色道:“可是大事,實不相瞞,姐姐,我修煉的是童子功,小有建樹前都不可破功,就怕一個控製不住,毀於一旦啊!”
紅衣看他誇張的樣子,顯然不信,若是說自己今日身體不適,更可信些。
紅衣伸了個懶腰,衣裳緊繃起來,煞是壯觀。陸安緊緊盯著,咽了口口水,那眼神透出**裸的欲望,沒有一絲掩飾。
“那多謝弟弟了,看來今晚能睡個好覺。”紅衣笑嘻嘻的樣子,美麗動人。
紅衣不與他多說,處處照顧人心實在是累,既然這小子願意當老實的有錢人,那再開心不過,不過,最起碼得職業素養還是有的,打了盆熱水,服侍陸安洗臉洗腳。
而後,她先和衣而臥,躺在床上,陸安也躡手躡腳地躺了上去,相隔一個人的距離。
紅衣臉微紅,心怦怦直跳。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姐姐,給我講個故事吧。”
紅衣長出了一口氣,但腦殼又疼了起來,從來沒聽過這麽無理的要求。
“你想聽什麽故事?”
“嗯……小花的故事。”陸安側躺著看著紅衣側顏,有點冷若冰霜的味道,但一開口又滔滔不絕,也算熱情似火,真真是有意思極了。
紅衣側頭看他,不屑地冷哼一聲,“賊心不死,花魁平日你連麵都見不到,多想無益。”
陸安嗬嗬一笑,“姐姐這裏有什麽好玩的事?”
紅衣一愣,又把自己放裏了,不行。“我還是給你講小花的故事吧!”
“小花啊,她……其實挺可憐的,聽說以前是一個小國公主,當時她八歲,年齡尚小,國破家亡,被人抓住賣來賣去,最後到了這裏,那年她十三歲,花姐把她認了當幹女兒,平日裏也當女兒一樣養。”
陸安打岔道:“她就這麽對自己女兒?讓她在這做事?”
紅衣看著陸安純淨的雙眼,心底顫動。
“唉……花姐當然不願意,但她沒辦法,小花平日裏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也算見多識廣,但花姐也隻是沙門中一個小小下屬,人微言輕,再說,小花也是買來幹這個的,當年,好幾個大家族公子看上了小花,要買回去當個通房丫鬟,甚至有人願意讓她做個小妾。”
“花姐當然不願意自己幹女兒給這些浪蕩子弟糟蹋,誰都知道那些人什麽秉性,他們看不起我們這樣的人,所以花姐一直把小花留在身邊,但天不遂人願,懷璧其罪,小花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我們這些姐姐看了也羨慕不已,這紅人館本就人多眼雜,不知道被誰看到小花,後來沙門幾個紅棍得知了這個消息,都來找花姐要人,花姐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他們兩次铩羽而歸,礙於情麵沒有難為花姐,但已是犯了眾怒,大家人心惶惶,害怕他們不講理把我們賺的苦命錢收走,那樣大家想要贖身更不知何年何月。小花懂事,不說什麽,那天梟爺獨自一人來找小花,花姐還是想把她藏起來,後來小花自己出來了,就說了一句話,“別難為姐姐們,做什麽我都願意。””
紅衣紅了眼眶,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陸安又問:“後來呢?”
紅衣擦去眼淚,“後來,她……她就變成和我們一樣的人,花姐不忍心她隨便被人欺負,就把她當做花魁,每次一萬靈石才能見到,這樣少了許多登徒子的騷擾,這也是花姐能為小花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陸安不由得也有些氣悶,“倒是個可歌可泣的故事,對了,姐姐,你們也可以給自己贖身,那你攢了多少錢了?”
紅衣立刻警惕起來,盯著陸安,“幹什麽?這有什麽好問的,故事講完了,趕緊睡吧。”
紅衣閉上眼睛,不理陸安。
陸安還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事,急道:“不會吧,姐姐,一百靈石就這一個故事啊?也太黑了吧?”
紅衣抿了抿嘴,得意道:“誰叫你練的童子功呢!姐姐想好好疼愛你,也沒有機會啊!”紅衣一陣唏噓,嘴角卻向上翹起。
得了便宜還賣乖。
陸安挺起身,氣呼呼道:“不行,再講,我睡不著。”
紅衣無可奈何,剛才他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差點把床弄塌了,看來他這口中的童子功威力不小。
“好了,好了,別亂動,我給你講,床都快被你震塌了,真是,手拿開,別放我身上,當好你的老實人,別忘了你的童子功。”紅衣沒好氣道。
陸安手被撇開,嘿嘿直笑,腦海不住地回想剛才那微弱的觸感。
“額……我再給你講個老實人走進風月場的故事,能聽懂吧?”紅衣一語雙關,陸安一臉嫌棄,“不聽,不聽,不好聽,老實人有什麽好講的,我就是老實人,你給我講幾個特別不老實的。”
“好,我再給你講個特別不老實的,有一個老……實人,第一次進風月場所,他呢……特別老實,但是又特別不老實,他特別喜歡纏著別人給他講故事,煩得別人想打他,你說他煩不煩人。”
陸安臉色如常,點頭道:“是挺煩人,不過你可能不了解他,可能他更煩人的麵你還沒有發現呢!”
說罷,陸安在這溫馨的氣氛中,猛的直立起身,站在床上,用力一跳,再重重下墜,床嘎嘎做響,紅衣被震的身體飛在空中,陸安哈哈大笑,想起了小時候淘氣的樣子。
紅衣身形不住地起伏,手捂著額頭,這是個什麽貨?誰家熊孩子放出來了?
紅衣無奈道:“好好好,我給你再講一個,你老實點。”
陸安氣喘籲籲的坐在床上,一臉的興奮,期待著紅衣的故事。
“你給我講講……豹爺的事,我就好奇豹爺和小花之間的這個情感經曆。”陸安雙手拄著下巴,一副八卦的神色。
紅衣無可奈何,“你離不開小花是吧?有機會我帶你見見啊?”
陸安驚喜交加,“行啊,求之不得。”
紅衣給了他一個白眼,“小花她怎麽待客從來不和我們多說,我們也不了解,不過她見誰都客客氣氣,從來沒惱過任何人,想必豹爺也不會為難她。”
陸安堅定道:“難說,那花豹可不是個好餅,大街上連老人都隨意欺負,更別說是在這裏了,他不欺負人來這幹什麽?”
紅衣慍怒,“那你來這幹什麽?你……你挺正直的,你是個好人,你是個好弟弟,姐姐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好人,你可一定要保持住啊,如果你願意,以後姐姐天天給你講故事。”
陸安驚喜道:“真的?”
紅衣點點頭,真誠道:“當然,咱們拉鉤。”
兩人小拇指勾在一起,許了個小小的誓言,“好,以後你經常來找姐姐,姐姐每天給你講故事。”
“好,我們一言為定,但還是先從今天開始吧,你不要停,繼續講啊!”
紅衣微微一笑,側身看著陸安臉龐許久,一直沒想明白,沒看懂他到底想要什麽,難道真是為了一個睡前故事麽?這是想他媽媽了?
紅衣口齒伶俐,將青平縣大大小小勢力分布講的清清楚楚,而且這些人什麽性格她也都知道,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消息靈通得很。
兩人裹著棉被在身上,紅衣穿著本就單薄,又脫了外麵的一件大紅衣裙,身上隻有兩件紫砂遮在陸安不該看的地方,身姿若隱若現,陸安聽著聽著眼睛就直勾勾地看向某個地方,時間久了,紅衣又把他腦袋掰直,否則一會就要鑽進去了。
“你說,花魁這麽貴,一天一萬靈石,花豹他有那麽多錢麽?”
紅衣不屑道:“你知道什麽,他是雷公義子,誰敢管他要錢,這一萬靈石隻是名頭,用來震懾你這樣有色心沒色膽又沒錢的登徒子,他和梟這樣的人就從來不花錢,花姐也不敢要,對他們來說肯定能付得起,但會跌份。”
“偶……”
這兩個時辰陸安算是開了眼界,什麽四海幫雷公和他的四個義子,如何從一個十幾人小團夥發展到如今的兩千多人大幫派,還有本地幫派沙門,一個家族幫派,四百多人,首領是個人稱大阿爺的頑固老頭,低下幾個紅棍也是凶名赫赫。
“不給錢?那豈不是可以天天來嘍?”
“人家還是要臉的,不敢明目張膽天天來,偶爾來一次不給錢也無傷大雅。”
“偶,那多久來一次?”
“嗯……七天吧,這幾天頻繁了一些,聽說他在和虎狼幫談事,心情不好,就經常來這找樂子,就知道欺負女人,這個混蛋。”
“嗯,姐姐我和你想得一樣,他就是混蛋,不得好死。”
“對,詛咒他快點死,這樣以後欺負小花的人就少了一個。”
“……”
兩人聊了許久,紅衣說得口幹舌燥,腦袋也昏昏沉沉,講故事比幹活還累。
陸安得了想要的消息,滿意地躺下休息,紅衣還是不設防,十分心大,此刻已進入夢鄉,呼吸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