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震顫靈魂的 咆哮
看著百艸的麵色逐漸變得蒼白，死國瑜也不好反駁，便向他試探著問道：“你確定你不是夢到的？”
“不對……”
百艸並沒有馬上回答死國瑜的問題，而是回憶著自己來到馭夫笛製作間走過的路，在他的印象裏，過了那個三叉路口之後，便是一道狹長的路，直通工作間的位置。
而那個男子剛剛出去不久，按著時間推算，肯定是會撞上來時的死國瑜的啊，而死國瑜卻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百艸兄弟，隻要你確定有這件事，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看著苦思冥想的百艸，死國瑜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諾道。
百艸吞了一口口水，看著死國瑜嚴肅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嗯，我確定，肯定不是在做夢。”
死國瑜也附和著點了點頭，向著百艸繼續問道：“那你記得他的身上有哪些特征嗎？”
“什麽特征啊……”這個問題著實讓百艸感到頭疼，因為那個時候百艸也剛剛蘇醒，意識還處在朦朧狀態，再加上與他交流不多，更是抓不住什麽可以考據的地方。
“比如說麵容上、談吐上、身形上？”看著抓耳撓腮的百艸，死國瑜試著引導他做出回答。
“太大眾了，身材就跟你差不多，大概比起你我年長幾歲，說話談吐也正常，”沉默了一會，百艸向著死國瑜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兄弟，你剛才一路走過來，都沒有碰到什麽可疑的人嗎？”
百艸的這一句話讓死國瑜的臉色瞬間凝固住了，死國瑜略顯失控地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就在不久之前？”
“是啊，就和你前後腳的時間。”死國瑜的反應讓百艸有些意外，百艸頓了頓，小聲地嘀咕道：“我剛才沒說嗎……”
馬上，死國瑜便一下子猛地站了起來，向著門口跑去，一邊向百艸喊著：“快跟我來！”
盡管百艸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但也隻能是先跟了上去。
跟著死國瑜跑出了馭夫笛的製作間，百艸看到死國瑜一把踹開了隔壁緊閉的大門，隨即死國瑜便馬上跑了進去。
“快幫忙找找看，有沒有人躲在什麽地方。”率先進去的死國瑜，向著在門口躊躇的百艸呼喊道。
而百艸之所以躊躇不前，是因為那個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血水、肉皮、骸骨在房間裏隨處可見。
就在百艸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他覺得還是應該邁出這一步，但死國瑜已經是找了一圈準備出來。
“我們去下一間看看。”死國瑜並沒有責怪百艸，而是走出門之後反身合上了門，一邊走著一邊向百艸解釋道：“之所以讓你待在馭夫笛的製作間，也是因為那裏尚且還待得下人，接下來的房間難免都會有些駭人，你幫我在門口注意著就行。”
百艸難為情地點了點頭之後，捂著翻江倒海的胃，決定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好了。
就這樣，死國瑜帶著百艸搜尋過了每一間工作間，但讓他們的心灰意冷的是，無論怎麽找，最終也還是沒有什麽收獲。
“兄弟，你們這裏沒有什麽秘密通道之類的東西吧？”有些納悶的百艸，跟在死國瑜的後麵小聲問道。
“你看我這個樣子，覺得有沒有啊？”低垂著頭的死國瑜轉過臉來看向百艸，一邊擦著頭上的汗珠，一邊生無可戀地說道。
百艸尷尬地嘿嘿一笑，畢竟是自己說起的事，結果卻沒有一個所以然，感覺還是有些對不住死國瑜的，便繼續征求著他的意思道：“那接下來要怎麽辦？”
聽著百艸的話，死國瑜便恢複了認真的神情，向著百艸緩緩說道：“現在正是夜深時候，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搞出太大的動靜，以免驚動大家……”
死國瑜說完之後，百艸歎了口氣表示認同，環視著周遭淡淡說道：“那就先辦正事吧，有什麽插曲再見機行事好了。”
片刻之後，死國瑜便停下了腳步，掏出了藏在上衣裏的鑰匙，打開了身邊一個房間的房門，站在門口停滯了一會點上了燈，便示意著百艸進去。
“這裏是……”百艸通過房門，緩緩走了進去，借著微弱的燈光，依稀可以辨認出屋頂懸掛著的東西。
死國瑜順著百艸的視線看去，回答了一句：“上麵掛的是我們醃製好的火腿，也算是我們的儲備糧，所以這個地方算是重地，平時不會有人過來的。”
說罷，死國瑜便緩緩合上了門，隻留出了一條小縫。
“那就接著講嘍，”死國瑜緩緩走到了百艸的身邊，剛想繼續解釋，可一下子卻忘了講到何處了，看著百艸卡了殼。
心領神會的百艸便提醒他道：“剛才你是說到嫡休族的四個等級。”
“迄今為止你有什麽疑問嗎？”由於儲藏室沒有地方可坐，死國瑜便活動著身子，向著百艸問道。
“那可太多了！”到了吃瓜的環節，百艸又恢複了精神，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向死國瑜問道：“在四個等級之中，蠪蛭是排在第三位吧？這是為什麽啊？”
“為什麽……”死國瑜雙手交叉到了胸前，嘟囔著嘴說道：“其實蠪蛭自古以來就與我們嫡休族是同生共死的夥伴，尤其我們作為生活在森林裏的族群，武力因素就關乎了整個族群的命脈，所以我們也很崇拜它啦。”
“可是，”死國瑜的解釋還並不能解開百艸糾結的點，百艸便徑直地問道：“可是再怎麽崇拜，也不至於把它的地位放置至族民之上吧！”
百艸剛說完，似乎覺得有些不妥，便繼續補充說道：“應該說是放置於族民中間。”
但死國瑜似乎對於這種問題已經麻木了，便否定著百艸的話說道：“這樣設置肯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而且不管怎麽說，在這樣的等級製度之下，現在的嫡休族不也確確實實碾壓了周圍的其他部落嗎？”
百艸撇了撇嘴，猶豫了一會，表達出了自己的觀點：“確實你們族群的強大是有目共睹的，可是這與你們的等級製度關係也並非是密不可分的，比如說把你們第一等級和第四等級顛倒過來，族群會變成……”
“噓——”
百艸還沒說完，死國瑜便打斷了他的話，豎起食指抵在嘴邊，示意著他不要再說了，接著，眼睛散瞳著向百艸警告道：“亂說話可是要抓去喂蠪蛭的哦！”
盡管現在的死國瑜看來有些恐怖，但百艸並沒有因此就做出妥協，反而
態度更加強硬地反駁道：“死國瑜，得虧我一直叫你一聲兄弟，你別忘了，要不是礙於倫理問題，本應該當上福臨大人的人是你，也就是說，你本來就是第一等級的人選，你為什麽要那麽軟弱、那麽禁不起討論？作為族群裏麵的權威，難道你就那麽沒有主見、那麽沒有思考嗎？”
“難道你怕周圍這一堆火腿告你的狀嗎！”
呼——
百艸對著死國瑜大肆說教了一番，說完之後，一隻手抹了一把嘴，一隻手捂著上衣裏麵的縛神紙，雖然他看起來穩如老狗，但其實已經慌得一批，還是要防備著死國瑜向他出手。
“為什麽你們說的都一樣……”
死國瑜並沒有對百艸做出什麽回複，而是一把跪在了地上，一邊用指甲撓著地板，一邊自顧自地說道：“你和我姐，兩個平生第一次見麵的人，為什麽向我說出了類似的話，你們盡管指責我、盡管嫌棄我、盡管看不起我吧！”
說著，死國瑜緩緩抬起來頭，仰望著百艸的臉說道：“出生在通神柱一脈的我，就因為是男的，一出生就被送到這烏漆嘛黑的地獄之中，和我的親姐親妹過著截然相反的生活，這麽多年來，我沒有向周圍的人有過絲毫抱怨，接替過渡夫使的職位之後更是兢兢業業地日忙夜忙……”
“我順應天命要被千夫所指，忤逆世道又千不該萬不該，你們到底要我怎樣做！你們才會滿意！”
一番咆哮過後，死國瑜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頭顱瞬間低垂了下來。
百艸表情複雜地注視著跪在麵前的死國瑜，有些意外自己的一番話居然會讓死國瑜有這麽大的反應，看來也確實是隱忍許久了吧……
百艸慢慢地低下身子，也在死國瑜的麵前跪下，伸出手搭著他的肩膀，對著他緩緩說道：“其實你不用讓誰滿意，隻要你自己滿意就好了。”
聽到百艸的這句話，死國瑜的身體抽動了一下，但依然是緘口不言。
但百艸也理解他現在的狀態，便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安安靜靜地在他身邊等待著他調整情緒……
悉悉索索——
“嗯？這什麽味啊？”
聽到身邊有一些奇怪的聲響，再加上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鑽進鼻孔，窪便一邊緩緩地睜開眼睛，一邊呢喃著說道：“不會有老鼠吧……”
窪睜開眼，一瞬間就被嚇精神了，因為源正從他的身體爬過，一個大臉盤子就這樣占據了他的視線。
看到這副景象，窪想破口大罵，可是感覺源的神情卻和以往有些不同，便對著他遲疑而又不耐煩地嗬斥道：“三更半夜的，你幹什麽啊？耍什麽瘋！”
窪這麽一罵，源的臉上便瞬間推上了往常的憨笑，嘿嘿著回答道：“上廁所去了，肚子疼。”
聽著這熟悉的說辭，窪便放下來心，轉向側邊嫌棄地說道：“我就說怎麽那麽臭，快滾快滾，別打擾老子睡覺。”
源樂嗬嗬一笑，便爬進了裏麵的被窩，抓著被子給自己蓋上。
瞬間，他臉上的憨笑便消失了，隻剩下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