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卑微奴仆 第八章 回家
離開方府，林禦特意走了一條偏僻少人的小道。
經過兩個月的訓練，雖然自信能夠應付葉浩那夥地痞，但他迫切想回家看望母親，盡可能不與他們浪費時間。
南封城三麵環山，城外山巒疊嶂、溝壑縱橫。
林禦想要回家，則必須經過二十多裏的山路。
以前，因為體力不夠，回家路上他需要時不時停下休息，每次都要花上一整天才能到家。
而這一次，林禦的體魄相較於過去增強了好幾倍，以他現在的速度趕路，僅僅一個多時辰便能到家。
崎嶇的山路上，林禦背著行囊快步前進。
不巧，迎麵撞上一隊身著厚重甲胄的官兵，為首那名將士，騎著高頭大馬，似乎是這群官兵的頭領。
“喂，你是從哪裏來的？到這做什麽？”見林禦靠近，頭領厲聲盤問。
林禦乃一介平民，自然得罪不起這隊官兵，連忙恭敬回答。
“官爺，小的名叫阿林，是南封城方家奴仆，家住附近烏山村，得聞母親重病，想要回家探望。”
“哦，原來是方家的人。”
頭領打量了林禦一眼，瞧見他不過是半大孩童，便也沒有多想，擺擺手就放林禦離開。
接下來這一路，林禦接連遭遇好幾批官兵。他也多次被這些官兵攔住，盤問了許久。
這古怪的現象，讓他大為疑惑。
烏嶺山腳，有個不起眼的小村莊，村中不過數十戶人家，名為烏山村。
與其他依山而居的村莊一樣，村裏人世代以耕種和砍柴為生，這便是林禦的家。
即便官兵的盤問浪費了一些時間，但林禦也隻是多花了半個時辰，便回到這座熟悉的小山村。
“喲，這不是阿林嗎！好些天沒見，壯了不少嘛！”
“阿林哥！”
“阿林，你可算回來了。”
林禦剛到村口，便不斷有人跟他打著招呼，林禦也禮貌的回應。
穿過村中小道，林禦站在一座破土房前。
破土房有些破舊，牆上有幾個很明顯的窟窿，這就是林禦的家。
屋子大門緊閉，周圍沒有一人經過，偶爾有一陣風聲響起，顯得極為冷清。
見到這一幕，林禦焦急萬分，迅速衝入屋內。
破土房十分狹小，光是一人站著都覺得擁擠。
中央是做飯的灶台，還有臉盆水缸等生活用具，同樣非常破舊。
左右分別擺有一張床鋪，左側那張床上麵，林禦的母親沈蓮正在昏睡。
沈蓮身體本就疲弱，常年受到風濕骨病的困擾。
此時，又因為瘴氣侵襲，她原本就泛白的麵容愈發蒼白，整個人顯得十分消瘦。
林禦緩緩靠近，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沈蓮額頭布滿汗水，手臂和脖子都已經紅腫潰爛。
因為病痛的折磨，沈蓮神智不清，口中不時傳來低吟，任誰都猜不到，眼前老態龍鍾的沈蓮，竟然隻有三十出頭。
“娘！”
見到沈蓮痛苦的模樣，林禦的淚水噴湧而出。
他無比自責，若不是他常年在外，母親也不會變成這般模樣。
林禦自幼喪父，一直都是母親帶著他到處漂泊，為了他能夠茁壯成長，沈蓮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林禦憎恨上天不公，母親這樣心地善良卻要遭受此等痛苦。
“阿林？！”
就在林禦悲傷自責時，一名端著竹籃的中年婦人突然進門，她看著林禦露出吃驚的表情。
看到這婦人，林禦先是一怔，隨後像是找到寄托一般，大聲呼喊。
“雲姨！”
婦人回過神來，連忙問道“阿林，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雲姨！”林禦不露痕跡擦去眼角淚滴，“我剛從城裏趕回來。您怎麽來了？”
雲姨與林禦母子同是烏山村人，住得離林禦家也比較近，由於沈蓮身子弱，平日裏林禦又一直在方家做工，家裏的粗活雲姨都會幫忙分擔一些。
對於這位雲姨，林禦極為感激。
不過，自從沈蓮沾染瘴氣，村中其他人都避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傳染，這雲姨為何還會來自己家裏呢？
“我怎麽能不來呢？”雲姨有些無奈，“蓮姐變成這樣，總得有個人照顧吧？”
林禦瞬間明白，他不在的這些天，都是雲姨在照顧著沈蓮，這也讓他大為感動。
看著床榻上的沈蓮，林禦麵容焦急。
“我娘她病情如何？”
雲姨搖搖頭，頗有些無奈。
“很糟糕，之前我請隔壁村的張郎中來看過，蓮姐身子骨很弱，現在又有瘴氣入侵，怕是……”
“怕是如何？！”林禦全身一震。
“唉…”雲姨哀歎一聲，“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轟——
林禦腦袋一聲炸裂，整個人怔住了。
見林禦這般模樣，雲姨鼻頭一酸。
這孩子打小就沒有爹，原以為在城中做些事，能夠好好生活，沒想到母親病重，恐怕又要離他而去了。
“這些天你就好好陪你娘吧……”
“真的沒有希望了嗎？”林禦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雲姨搖搖頭，將手中竹籃放在桌上，裏麵的飯菜還在冒著熱氣。
“阿林，這些是蓮姐的午飯。”
雲姨將竹籃裏的飯菜和碗筷取出，準備招呼沈蓮用餐。
林禦立即從雲姨手中接過飯菜。
“雲姨，讓我來吧！”
林禦現在已經回來，照顧沈蓮的事，自然不用再麻煩她了。
雲姨點點頭，取出一雙粗布織成的手套還有一塊麵紗遞給林禦。
“把這個戴上吧，沈蓮得的是瘴癘，你還是得小心一些。”
“嗯。”
林禦連忙接過手套與麵紗。
雲姨拍了拍林禦的肩膀。
“好了，既然你在這，我就先走了，家裏還有些活要幹，你要照顧好自己。”
林禦點點頭，將雲姨送出門。
“對了，雲姨……”林禦想起回家時異樣，有些好奇的問，“今天回家的時候，我在路上看到很多官兵，這是怎麽回事？”
雲姨一臉驚訝，反問道“阿林，你難道不知道？這烏嶺山上出大事了！”
“大事？”林禦滿臉疑惑。
“烏嶺山的山大王‘鐵無常’吳忠勇，死了！”
“吳忠勇死了？！”林禦臉上露出震驚。
這個吳忠勇乃是附近山匪幫派“鐵龍幫”的幫主，諢名“鐵無常”。
鐵龍幫山寨坐落於“升龍峰”，是這烏嶺山最險峻的高峰。
這幫山賊經常在附近搶奪過往的商戶，烏山村以及周圍其餘村寨，也時常遭到他們的勒索。
好在鐵龍幫也知道竭澤而漁的道理，並未將村民逼上絕路，隻是定期收些保護費。
“是被官兵給殺了，僅僅一夜的功夫，整個‘鐵龍幫’都被官兵剿滅。”雲姨繼續說著。
“僅僅一夜就被官兵剿滅了？”林禦有些不敢相信。
烏嶺山大多數山峰勢高而陡、山路崎嶇險峻，主峰“升龍峰”更是如此。
鐵龍幫也正是憑著升龍峰的險峻，一次次抵擋住官兵的圍剿，這次怎麽會被連根拔起？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鐵龍幫好像是因為山上曾出現了異象，才招來的官兵。”
“什麽異象？”林禦追問。
“我那幾天正好出了趟遠門，具體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升龍峰上出現神跡吧？”雲姨也是有些無奈，她對此了解並不算太多。
“這樣啊。”林禦點點頭，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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