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下雨的夜
桑市人民總醫院。
一大早貴賓病房的小護士們就開始抱怨,昨晚上送來的病人家屬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罵完了院長罵醫生,逮誰罵誰,有倆小護士都被他罵哭了!
原因很簡單,那個女病人一直沒醒,話又說回來,醫生盡力了,她就是不醒,醫生又不是神仙。
可就這麽個不講理的人,院長卻點頭哈腰的不敢得罪,小護士們中間都傳開了,這肯定是有背景有後台的大人物,要不然敢這麽得瑟?
而一直暈睡的秋晚卻並不知道後麵發生的一切,她睡的太沉,夢裏的人來來去去變幻不停,她夢到小時候,媽媽丟下她離開這個世界,然後剩下她一個人,無助地麵對這個世界,然後是那個稱不上父親的父親,那個喪心病狂的繼母,還有那個處處與她做對的妹妹。
夢中,她想醒過來,她想和媽媽說句話,可是無論怎麽努力她都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媽媽漂亮的背影越走越遠。
然後她的世界裏出現了奈嘉,她如一道絢爛的陽光,讓秋晚的世界一下子明亮起來。還有一個精瘦的男人,他說自己是白大哥。
最後,她的夢裏甚至出現了陸司容……
整整一天一夜之後,秋晚終於從夢中走了出來。
神智有些回複了——
渾身冷汗涔涔,她半睜開眼,室內是刺眼的白色,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充斥在空氣裏。
這是醫院?得救了嗎?
“醒了?”有小護士來給她喂溫水,擦汗,然後驚喜的高喊:“醫生,病人醒了。”
呼!可終於醒了,她再不醒,隻怕醫院都要被人給拆了。
腳步聲越來越多,感覺有很多人進來,秋晚皺眉,視線很模糊,她看不清,可她們為什麽這麽關心她?
“小姐,感覺好些了麽?”
“小姐,你餓不餓?”
接著又有一群護士過來給她量血壓,測心率,裏裏外外忙成一團,她有些感動,很想哭,可卻掉不出一滴眼淚。
這樣迷迷糊糊想著,一會想笑,一會想哭,居然又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卻看陸司容坐在床邊看她,床櫃上放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清粥。
“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
陸司容的話說得很平靜,秋晚看著他依舊帥氣的俊顏,嘴唇止不住的哆嗦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感覺在她五髒六腑亂竄,本來是想說些什麽的,可又發覺根本不知道無從說起。
她目前隻能死死壓抑著情緒,因為好多事情,她還沒有理出頭緒。
這個男人不是應該氣得要掐死自己的嗎?為什麽他卻像沒事人一樣還笑嘻嘻地看著自己,隨手端起櫃上的清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就要喂到她嘴邊,她啞著嗓子伸手。
“我自己吃。”
她的手背上還紮著針頭,腦袋上纏了繃帶,陸司容扶她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她接過瓷碗,手抖得異常厲害。
悲傷、痛苦、絕望,一刀一刀淩遲般折磨著秋晚的痛覺神經,連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哪裏來的這麽巨大的潛力,夢裏的事情都是她失憶前的事情嗎?
她不敢確信,但又那麽真實。
“怎麽,這粥不合胃口嗎,你現在虛弱,醫生說隻能喝粥。”陸司容哄著她,希望她把粥喝下去。
“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以為自己要被侵犯的時候她沒有哭,和陸司容打架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可一想到自己的種種過往,似乎她真的與陸司容有那麽多的感情糾葛時,像是情緒被瞬間釋放了一般,猛地哭了起來。
那眼窩裏,像是被噴了辣椒水似的,淚水翻江倒海地漱漱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趕緊喝粥,喝完了吃藥,你真以為我願意伺候你啊?”不知啥時候,手裏端著的清粥已經被陸司容搶了過去,蠻橫的把勺塞到她嘴裏,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吃,不知道在尋思什麽。
老老實實的喝完一碗粥,體力恢複了不少,窗外明亮的陽光透射進來,鍍金般灑在病床上,她囁嚅著幹燥的唇,想說什麽,卻終是沒有出口。
陸司容也不說話,靜靜地坐著,好不容易才將痛扁她一頓的怒火壓了下去。
秋晚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雖然是在病房,但陸司容還是點燃了一支煙。
他就是這樣,平時從來不吸煙,每逢遇到煩心事的時候,卻控製不住想吸一隻。
掐滅煙頭,他扭頭再看秋碗時,卻見女人將頭捂在被子裏,半天不吭聲。
“喂!女人。”他的聲音異常的溫柔。
還是不吭聲……
陸司容皺眉,這小性子還真軸,隨她去吧。
拉過床邊的椅子,再次點燃一根煙,女人還沒動靜。
搖搖頭,拿過電視遙控器——
掛牆電視機裏悅耳動聽的女聲傳來:
……今日上午,桑市國土資源局常務副局長馮靖因涉嫌濫用職權罪、受賄罪被雙規。據悉其落馬與“江邊一號”工程規劃有關……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當中……
馮靖?此馮靖可是彼馮靖?
這下秋晚捂不住了,探出頭來望著陸司容,眸光中滿是詢問。
“對,你沒聽錯。”見她疑惑,陸司容幹脆直接回答,“惹到老子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可是他們不是朋友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算了,他們的事,與自己無關,還是少知道為好。
索性又閉上眼裝睡,因為她實在不知道如何睜著眼和這個男人相處。說他壞吧,他又多次幫他,說他不壞吧,可做得事,又沒一件靠譜兒的。
可能是因為頭部受到撞擊的原因,這一下午秋晚仍是在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中度過的。到了晚飯時,仍是隻喝了一碗稀粥,就再也吃不下其它食物了。
半夜時分,突然狂風大作,下起雨來,窗戶被風吹得呯呯作響將她驚醒過來。
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被人從身後抱在懷裏,不過卻沒有太過吃驚,除了陸司容,還能有誰。
這可是醫院,是病房,還是病床。
“你怎麽跑到我床上來了?”
她試著掙脫他的懷抱,可是男人的手卻箍得緊緊地,她被陸司容抱了那麽多次,好像這一次最緊,“什麽床是你的?連你都是我的。”
陸司容連眼睛都不睜,隻是緊緊抱著她,身子緊緊貼著她。
在這種夜深人靜的病房裏,秋晚不想與他理論。
正想閉眼繼續睡時,突然感覺到男人的身體又向她的方向湊了湊,兩個身體緊緊貼在一起,突然讓她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你……想幹嘛?” 她警覺地問道。
“女人,你是不是特想我幹點嘛?”
感覺到女人的身體越發的僵硬,陸司容壞笑一聲,往她耳邊痞痞地吹氣,接著翻身上來就把她壓在自個身下,迷戀地親吻她雪白的頸窩,一雙大手熟練地在她身上愛撫。
其實陸司容知道,這是醫院。他再過分,也不會在她受傷的時候想和她做那種事,他隻想看看她的反應。
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麵對自己,懷裏的女人在微微顫抖,但卻沒有如往常般抗拒,蜷曲的身子像個大弓,敏銳地捕捉她的情緒,這女人明明害怕,卻喜歡故作堅強。
“你今兒個怎麽不窮折騰了?”他俯在她耳邊嗤笑。
他的呼吸近在耳邊。
秋晚腦袋有些迷糊,身體忽冷忽熱的,感覺不受自己的控製一般,害怕,慌亂,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冷嗎?”他停止了一切動作,將秋晚抱緊了。
秋晚不說話,隻是輕輕“嗯”了一聲,黑暗中聽進耳朵裏柔膩悅耳。
“聽說睡覺的時候越是覺得冷,就越要將衣服脫光,這樣才不冷。”他的語氣中帶著無限的挑逗。
“色狼!”
秋晚聽他笑得邪佞,汗毛倒立,抬腳就要踢他,卻被他將腳牢牢握在掌中,指尖輕輕在她腳心撓癢癢。
“呀——”
控製不住本能的反應,忍了又忍,冒出一聲比哭還難聽的笑聲。男人倏地打開台燈,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臉清晰了起來……紅彤彤的小臉,眼睛閉得死緊,長而翹的睫毛忽閃忽閑的,越發嬌豔無比。
心動了又動,“女人,眼睛睜開!”
等了半晌,見她仍是不肯睜眼,男人惱了,大手抓過她柔軟的發絲裏用力摩挲著,粗魯地托起她的頭來,狠狠地吻了上去。
舌尖交織在一起,掠奪,妥協,進攻,讓步,糾纏……
這一夜,女人幾番推拒不過,最終相擁而眠,雨聲打在窗玻璃上的聲音,嘀嘀噠噠,和彼此的心跳聲一樣,充滿了跳躍的節奏和韻律。
寧靜,安詳!
秋晚沒有再做任何的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