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想再失去
花顏是在傍晚過來的,手裏還拖著一個行李箱。
“你要走?”
花顏微笑,黯淡的眸裏有著無限的悲傷,“辭呈早就遞過了,白先生也同意。”花顏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遞向秋晚,“這是白先生讓我轉交的A&L股權轉讓書,他斷定無法參加你的婚禮,這是他作為娘家人給你的嫁妝。 ”
秋晚沒有伸手去接,花顏卻硬塞到手心裏,“這是白先生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你如果不收下,他走的也不會安心。”
“你打算去哪裏?”花顏已經轉身離去,秋晚在她身後大聲問道。
花顏卻隻是背對著秋晚揚了揚手告別,沒有回答。
陸司容和秋晚定了晚上的機票回桑市,臨走前,傭人們紛紛前來送行。
這屋裏的傭人,大部分都是在白家幫傭了許多年的人,就算現在白予笙過世,他們也並沒有離開。
“白先生說了,這裏永遠是秋小姐的家,什麽時候累了倦了,隨時都可以回來。”
秋晚強忍住會再一次奪眶而出的眼淚,匆匆忙忙的上了車,後視鏡裏,身後的建築正在慢慢變小,直到消失不見,秋晚才收回了視線。
直到現在,陸司容也才明白花顏口中所說的白予笙很狠心,他對秋晚的用心,對自己的殘忍,竟讓陸司容有些敬佩。
如果換做自己,是否能做到這一步?陸司容不能肯定。
回到桑市以後,秋晚就恢複了上班時間。
早在白予笙出事以前,就已經正式簽訂了與陸達集團的合作意向,所以秋晚,已經正式成為陸達集團一份子。
呆在陸達集團的原A&L投資公司的人,也已經得知現任總裁白予笙的事情,看著秋晚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探究。
秋晚和以往一樣,工作時認真,一絲不苟,任憑誰也看不出端倪。
中午吃飯的時候,米律還是不太放心的問道,“Zora,你還好嗎?”
回國以後,這是第一次有人正麵詢問自己,秋晚眼中的疼痛一瞬間閃過,用微笑掩蓋,“我沒事,別擔心。”
“唉,白先生年輕有為,平時也看不出來,誰會知道會遇到這種事。”米律見秋晚沒有作答,臉色也不好看,心知自己說錯了話,立即改了口,“人嘛,都是活一天算一天,你也別傷心了,白先生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難過。”
陸司容晚上有飯局,知道秋晚不再狀態,倒也沒有勉強讓秋晚陪著。
下班後,秋晚一個人走出陸達集團,遠遠的便瞧見了正在踢著腳下石子的奈嘉。
心靈感應般,奈嘉也在這時回過了頭,大步流星的跑過來,給了秋晚一個大大的擁抱。
“晚晚,對不起,白大哥的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奈嘉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秋晚猛地拉開身前的人,不安的皺著眉頭。
“你怎麽了?聲音怎麽這樣?”
奈嘉不明白秋晚的大驚小怪,倒也是如實回答,“不礙事,就是前幾天生了場病……”
奈嘉的話音剛落,秋晚已經拉著人往路邊走,走的又急又快,橫衝直撞的,嚇得奈嘉直嚷嚷,“晚晚,晚晚,你幹什麽?我們這麽著急要去哪裏?”
“我帶你去醫院。”秋晚頭也不回的答。
奈嘉使了勁回拽住秋晚,秋晚不解的回頭看她,眼神中的不安太過於強烈,看的奈嘉心驚。
奈嘉扶住秋晚的肩膀,“晚晚,你看著我。”
秋晚的視線下垂,因為害怕,身體都在微微發著抖。
“晚晚!看著我!”
秋晚抬頭看向奈嘉,眼裏卻已經蓄滿了淚水,那模樣,讓人心疼極了。
“我隻是淋了雨感冒發燒,不是什麽大問題,已經快要痊愈了,你不要擔心。”
“你沒有騙我?”
這一刻的秋晚,神智都是不清醒的,雖然一直假裝著沒事,但事實並不是如此。秋晚很害怕,害怕身邊的人再像白予笙那樣一聲不響的離開。
秋晚無力的蹲下身,眼淚大滴大滴的湧出來,秋晚也知道自己是緊張過度了。可是心底的害怕,卻因為不確定越滾越多。
奈嘉也蹲下身,街邊的人來來往往,都投來好奇的目光,兩個女人卻置若罔聞。
“嘉嘉,我是真的害怕,害怕你們也會以同樣的方式離開我。因為怕我傷心,甚至瞞著不告訴我。”
“我知道,你別哭了,嚶嚶……”奈嘉突然放聲大哭,比秋晚更大聲更痛苦般。
秋晚伸手替奈嘉抹去眼淚,“你哭什麽啊?”
奈嘉也伸手替秋晚抹去眼淚,“看見你哭,我也控製不住嘛。”
秋晚突然破涕為笑,奈嘉也漸漸止住了眼淚。
“你妝都花了,好醜。”停止哭泣的的奈嘉,還有心思嘲笑秋晚。
秋晚從奈嘉臉上摘下被淚水衝掉的假睫毛,忍俊不禁,“你還好意思笑我,這是什麽?”
“我的天!”奈嘉立即掏出小鏡子來,大庭廣眾之下補起了妝,嘴裏還念念叨叨,“頭可斷血可流,妝容可不能亂啊。”
悲傷的情緒一掃而空,生活還是會繼續,被留下來的人,雖然痛苦,但卻能帶著離去那個人的那一份,更加努力好好的生活下去。
秋晚是這樣,奈嘉也是。
兩人又再次去了學校外的那家小店,這是第一次,秋晚問起了奐生的事情。
奈嘉已經淺啄了幾杯,有了些醉意,如水的眸中是陷入回憶的痛苦,“奐生啊,這個人是誰啊?跟我有關係嗎?”
秋晚正奇怪奈嘉為什麽會這樣說,卻看到奈嘉突然笑的自欺欺人,眼淚也悄悄滑出了眼眶,“那個時候,就想自私的統統忘掉,不記得他的笑,不記得他的臉,不記得我們曾經曆過的所有事情。忘掉了,痛苦也就沒有了,不是嗎?不會再睡不著心痛,睡著了也不會從夢中驚醒,依然心痛。”
“就算隻是聽到他的名字,也會控製不住心痛。”
“出門散心,要是看到哪個人和他長得相像,就會瘋了一樣的衝過去抱住人不放。”
奈嘉說的很平靜,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而她,隻是故事中的過客而不是主角。
“那時候我就在想,人的極限到底在哪裏呢?是不是要痛到麻木了,就好了呢?”奈嘉又喝了一杯酒,灌得有點急,酒都從嘴角溢了出來,看起來有點狼狽。
奈嘉非常能理解秋晚此時的心情,並不是作為閨蜜好朋友,而是作為有過同樣經曆的人。
奐生剛出事的那會兒,奈嘉也是草木皆兵,她比秋晚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年的時間內,她都沒辦法自己過馬路。一靠近那裏,奐生渾身是血躺在馬路上的模樣就會浮現在腦海裏,她不止一次又一次的哭著被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