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複
“曉循！曉循！起床了！該背單詞讀英語了！”
老媽像往常一樣在我房間門外大聲喊著，迷迷糊糊睜眼看了看時間，我又一次夢斷於五點二十分，還是那麽精確，還是那麽準時。
“還有十分鍾呢，讓我再睡十分鍾就起.“也許是昨天遇到的事兒太多，太過疲憊，我試圖再蹭個十分鍾。
“你哪天不是起來洗漱一下，然後對著鏡子擺弄半個小時的發型，沒提前半小時叫你就不錯了，這孩子，咋不知道著急呢，都快期末考試了，你看你上次英語考那點成績我都懶得再說了，老師上次開家長會可說了，這次期末考試決定了下學期分班，千叮嚀萬囑咐我們當家長把你們這些熊孩子看好一點.……“
老媽仍然在房間門口不知疲倦的念叨著，絮叨的內容像是複讀機般與昨天一字不差。我支起身體，起床，小便，洗漱，抽出椅子，坐在書桌旁，戴上耳機，放入動漫磁帶，按下複讀機的播放鍵，翻開英語課本，大聲朗讀單詞短文……似乎每天早晨都在重複著這些既定程序，周而複始，讓我又進入了今夕是何年的疑惑中。
來到教室，我像往常一樣，朦朧的睡意，惺忪的雙眼，沒精打采的看了看黑板右上角那一行嚴肅得冷漠的“溫馨提示”：距期末分班考試還有50天。嗯，分班考試分班考試………嗯？怎麽還是50天？不應該是49天麽？管他呢，大概是學習委員沒來得及更新吧，他一直負責這個，隻不過本來就分不清昨日今日的我，沒有這個“倒計時”，對於今天到底是不是新的一天仍然確定不了。
文理分班，我倒還沒真正考慮過這個問題，選文科的話，除了語文數學我其他科目都得撲街，選理科還行，那就再也沒有地理曆史政治課可用來睡覺，看漫畫，聽歌…這是我糾結的主要原因。
“夏曉循，出來一下。”滄桑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我關於人生抉擇的思考。我抬頭，果然，還是老唐，似曾相識的一幕，為啥就抓著我不放呢？昨天說完今天又來？
來到教室門口，我似乎都能猜到他要說什麽。
“夏曉循，你今天又差點遲到了。”果然，還是為這事兒，就不能換句話嗎？“嗯，唐老師，我下次會注意。”就算這情景每天都在上演，讓我有些厭倦，但為了早點解脫，在語氣上，還是得誠懇，表情上依然懊惱，溢出一些痛改前非的覺悟。
“覺悟很高嘛，不過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啊，老是在遲到的邊緣，讓我看不到你對於學習的態度，最近成績又有一些下滑啊。”
我靠？怎麽老唐也和昨天一樣一字不差啊？
“嗯嗯，唐老師，我下次一定注意，我先回去上早讀了？”
“等下，今天找你除了提醒你注意一下個人的作息時間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事情，這個月的板報要檢查了，你抽時間出一下，最好今天就開始，當然，你們個人時間也比較緊張，還得複習，給你考慮了幾個人選幫忙，一個是羅文軍，另一個是張雨環，還有一個誰來著？我想想啊……”老唐摸了摸腦袋上所剩無幾的頭發，努力尋找線索。
而我則有點不淡定了，板報這事昨天老唐不是才在相同時間相同地點通知了我嗎？而且這話和昨天一字不差，腦袋突然陷入一片混亂，聯想到早晨老媽的話，然後教室裏那個倒計時50天的，“唐老師……這事……昨天您不是已經通知我了嗎？我昨天下午就和張雨環羅文軍開始動工了呀。”我一臉驚訝和疑惑的問道。“我看你是睡糊塗了吧，我今天才接到要檢查的通知，怎麽可能昨天就通知你，再說了，你好好看看黑板”他指著教室後麵那塊黑板：“你說你們動工了？寫了什麽畫了什麽？腦袋到底一天到晚想什麽呢？”我趕緊看向後麵的黑板，我靠，黑板確實幹幹淨淨，空空如也！
昨天下午我確定我確實和羅文軍，張雨環在教室出板報，羅文軍偷工減料的稀稀拉拉的幾個大字，張雨環娟秀漂亮的字跡，都特麽去哪兒了！？？
“哦，對了，還有徐玥。”
老唐果然又和昨天一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手扶了扶眼鏡，對我說道。
我徹底陷入了沉思，這種情況原本以為是因為每天過著相似的生活所以有這樣日複一日的重複感，而現在，它似乎真的是在複製昨天！
“怎麽？不願意？”看著一臉困惑的我，昨天我意外是因為出板報的人選裏，有徐玥，而今天我困惑的是不知道目前我究竟處於什麽樣詭異的情況之中。
“沒，沒有不願意。”無論如何，我得先把老唐應付過去，接下來再去把問題搞明白。
“時間緊迫，這事就交給你了，好好設計啊，我看好你。這幾個人思維比較靈活，文筆好，字也寫得漂亮，你看著選兩個當助手吧，我還得留一個去參加作文比賽呢”老唐的語氣，神情，示意我可以回去繼續早讀的動作，與昨天，一模一樣。
我緩緩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對了，可以向周圍的同學確認一下。
“怎麽，又被老唐念緊箍咒了？這一臉的衰樣。”
同桌王怡婷笑嘻嘻的問道，一臉幸災樂禍，果然，一樣的話，一樣的神情。
“王怡婷，今天是不是上周二的課，上午兩節語文，政治，曆史？下午是物理，化學和地理？？”我神情嚴肅地開始試探。
“BINGGO！恭喜你答對了！”王怡婷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以為可能大清早的，我還沒睡醒。
“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因為誇我畫的佐助好帥，被罰站了？”。
“沒有啊，你是不是記錯了，噢，對了。既然說到畫畫，你幫我畫一幅佐助吧，最近超喜歡他，帥死了！”一臉花癡的樣子，和“昨天”一樣，她在索取佐助的畫，並未在意我奇怪的問題。
但我從她的回答裏弄清了兩個問題：今天並不僅僅隻是單純地重複昨天，不，更準確的說，今天並不是新的一天，而和“昨天”一樣仍是周二，再說簡單點，周二這一天，遭遇了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惆悵，一些彷徨，一些喜悅，一些失落的漫長一天，似乎又重新開始了，而且周圍的人似乎並沒有關於“昨天”的記憶，問題來了，那麽‘“昨天”所發生的那些事情，究竟是真的發生過，還是僅僅隻是一場無比真實的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