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言指修道心
甄殷鑒微微點頭，既不輕視，也不畏懼，只是平靜的聽布和說話。
「只是還不夠，在北荒惡地這裡，以你這樣的實力是不足以保護自己的女人的。」布和端起一杯奶酒一口飲盡。
「我的女人，阿米娜，曾經是部族裡最美的女人。她在最美麗的年紀嫁給我，我卻沒有能守護她。讓他被邪眼部族的畜生掠走，沒多久就死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布和將頭顱靠在自己的右手手掌上，似乎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往事。
甄殷鑒沒有回答，他知道這個時候也不需要他回答。
「弱小，當然是弱小。曾經的我不比部族的其他族人強多少，所能守護的，也不過是一口食糧。保護自己的女人，這簡直是天真的幻想。自從她死後，我發瘋了一下的逼自己，去那些最危險的地方歷練，找那些最強大的凶獸搏殺，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死生之斗，才有今天的實力！」
布和的抬起頭，眼睛中帶著令人驚訝的堅定，接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自他的身體從甄殷鑒襲來，讓對方感到了極大的壓迫！
「咯吱……咯吱」甄殷鑒的骨頭髮出一聲聲脆響，強大的威壓讓甄殷鑒心中不安。他再一抬頭，看著布和的眼神充滿了驚訝。
「大叔，你是道意境修士？」甄殷鑒如此問道。
「如果按照你們中州人的說法那確實算是道意境，如果按照我們我們北荒惡地的實力說法算是『魄境』!」布和眯著眼睛說道。
「魄境？」甄殷鑒生出疑問，布和接著對他解釋起北荒惡地的實力劃分起來。
原來，北荒惡地的蠻人的實力普遍較高，基本上不存在先天境實力的修士。
事實上剛出生的蠻人的實力就有先天境，而成年的蠻人基本都可以達到法天窺真境的實力水準。
北荒惡地對於體修的評價標準有力境四品，魄境九品的說法。其中力境正好對應東華御的「法天窺真境」四個層級；魄境則代表了道意境的九大門檻。
弄明白這回事以後，甄殷鑒才明白，原來當初甄殷鑒所見的與納魯圖周旋的布和已經經歷了與邪眼部族大巫一戰，甚至被偷襲重傷。
布和的氣息跌落，這才導致甄殷鑒當初沒有看出他的實力竟然有如此之強。
「年輕人，你知道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嗎？」布和的聲音輕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態度。
「弱者妻兒不保，強者捍衛家庭。」甄殷鑒簡簡單單的吐露出這個幾個字，也不多做解釋。
「沒錯，甄殷鑒，你是個明白人，也應該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布和不再對甄殷鑒以「少俠」相稱，似乎隱隱對甄殷鑒有些別的態度。
「布和大叔所說，我也明白。不過我倒是有一句話想要問布和大叔。」甄殷鑒對視布和，既無挑釁，也無懦弱。
「說來聽聽。」布和將身體壓在氈團上，努力讓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我想問的是，今天的布和大叔對比昨日的大叔，是否足夠捍衛住您的家庭？」甄殷鑒目光如注，卻是一點逃避的神情都沒有。
「我……」布和啞口無言，這個中年漢子陷入了一種另類的僵局中。
他想要說自己可以，但是心中卻也明白的知道，這恐怕難以保證。若是邪眼部族傾巢出頭，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保下女兒、族人的姓名。
「所以布和大叔也應該明白了。求上者取中，求中者取下，求下者無取。若是只想能夠捍衛家庭，沒有強大的動力，恐怕終生都沒有辦法變得更強。若是沒有辦法變得更強，又如何守護你的明天呢？」
甄殷鑒不含重詞，卻是一個字一個字敲打在布和的胸口，讓他臉色慘白，神情更有些猶疑。
「好吧，中州人，是你贏了。但你別想就這麼輕易的帶走我的女兒！」布和帶著最後一點倔強如此說道，這似乎成為他心中最後一道堅守的牆門。
「你錯了，布和大叔，我沒有對寶勒爾有什麼過多的想法，就算的得到了，也算不了什麼。你眼中的看重的家庭，在我的眼中，只是漫漫修道生涯的部分。怎可因噎廢食，忘卻大道所向呢？」甄殷鑒的聲音似乎尋常，卻如黃鐘大呂一般，震撼著布和的心門。
「是這樣，竟然是這樣？」布和搖晃著身軀往後靠了靠，顯然有些明白了。
布和這些年修為進境緩慢，他一直都以為是靈材資源不夠，又或者是受困於某個進境節點，卻沒有想到竟然可能有此關心。
他失去了修道進境的上進心，失去了「前進」的明確目的，這才有修為停滯之果。
想明白這些，布和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甄殷鑒一拱身，道：
「多謝小兄弟指點，如此大恩實在難以言述。剛才魯莽之言，還希望甄兄弟你不要介意。」布和的情緒平穩起來。畢竟是已經踏入魄境（道意境）的修士，領悟能力也是非常快的。
「沒有什麼，我只是說出我理解的事罷了，至於布和大叔你理解出什麼，那都與我關係不大。」甄殷鑒擺了擺手，懶得承這份感謝。
布和臉上稍稍有些尷尬，甄殷鑒這般沉穩的表現，反而顯得自己處事不周，因而讓他的情緒有些波動。
「你真的對我女兒寶勒爾沒有什麼想法？」似乎想到了什麼，布和謹慎的問甄殷鑒，眼神竟然有一抹難以察覺的期盼。
「今日沒有，明日沒有，卻不能保證後日沒有。」甄殷鑒如此說了一句，順便問了布和有沒有什麼要商談的，得知沒有之後，行過禮就走出賬外。
望著甄殷鑒遠去的影子，布和竟然隱隱覺得此子日後必成大器！
「阿爸，甄少俠走了嗎？」走進屋子，見甄殷鑒已經不在了，寶勒爾的神情竟然有意思失落。
「寶勒爾，你是不是喜歡甄殷鑒呢？」布和對著女兒使眼色，似乎想要挖出點什麼。
「阿爸……你是不是沒好利索，怎麼盡說胡話？」寶勒爾俏臉紅如蜜桃，臉上帶著微微嗔怒的意思，似想掩蓋什麼。
「嘿嘿，女兒，你的這點小心事可瞞不過阿爸。若是你喜歡他的話，阿爸可以為你說道說道。」甄殷鑒不會想到的是，剛才還對甄殷鑒有些輕視的布和，這個時候竟然開始向自己的女兒「推銷」起自己來。
「沒有！阿爸，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見布和逼的甚緊，寶勒爾長辮一甩，又跑出了帳屋。
只是此時的布和卻是笑了笑，已經明白了女兒的心意。
他想起甄殷鑒，多麼像年輕時候的自己，弱小，但是極具潛力！
「這小子也許以後比我走的更遠！」布和心中莫名的生出這樣的情緒。
走出布和、寶勒爾的家，甄殷鑒打算尋鐵徹幫忙，尋一個落腳的地方。今日之事，他可不方便借宿在布和以及寶勒爾的家。
而他再灰狼部族也未曾認識多少旁人，也不想麻煩自己所熟悉的那兩位，因此就想找這個面色和善的「半個熟人」。
走到哨塔之前，甄殷鑒果然找到了鐵徹。這個男人正站在哨塔的一頭，手持長弓，正仔細的觀察著部族周邊環境的異常。
「鐵徹大哥，鐵徹大哥！」甄殷鑒對著哨塔上的鐵徹招了招手，叫了出來。
而鐵徹似乎看到了甄殷鑒，也沒有什麼別的反應。直到甄殷鑒喊了許久，對方才從哨塔上爬了下來。
「甄少俠，有什麼事情嗎?」鐵徹的表情不冷不淡，帶著一點陰陽怪氣的感覺，讓甄殷鑒感覺到心中詫異。
剛不久跟他見面的時候，這傢伙對自己還非常客氣，一口一個「甄少俠」沒斷過。怎麼這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對方的態度就變了，顯得對自己有些不理不睬起來。
「莫非自己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甄殷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既然已經將對方請下來了，終究還是要說明來意。
「是這樣的，鐵徹兄弟，我想要找個地方住宿一宿，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麼安排。」甄殷鑒態度盡量和善的說道。
聽到甄殷鑒的話，鐵徹的臉上似乎浮現過一絲笑意，接著轉變成了無奈與嘆息。
「唉，那真是不巧了，咱們灰狼部族都是一家建造一棟自己的帳屋，再加上用來堆放雜物的一些賬屋，已經沒什麼多的住所了！」鐵徹有些無奈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今天就不在灰狼部族待著了吧！」甄殷鑒一拱手，表示謝意。其實他本來就沒有必要一定待在灰狼部族，既然已經達到了最初獲取情報的目的，就不用多待在這裡了。
「別啊，等等，我想起來了，咱們部族還有一個雜物房，目前還有些空間，甄少俠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將就一宿。」見到甄殷鑒要走了，鐵徹可不樂意，他趕緊這樣說道。
「如此就謝過鐵徹兄弟了！」甄殷鑒見夜色也快深了，既然能夠將就一宿就這樣算了。反正明天若無意外的話，自己會跟布和與寶勒爾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