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惡夢深淵
這張臉距離阿格忒斯.岱蒙越近,她的麵容就愈發清晰,漸漸地她皮膚的紋理都曆曆在目之時。她突然停下,幾乎是帖著岱蒙的臉停了下來,她似乎在“端詳”著岱蒙。
岱蒙雖然知道白女巫從前對自己友好,沒有什麽惡意。可是,眼前這超脫現實的怪像又怎能讓他坦然?
而且,隻是自己憑著記憶判斷這個從牆裏冒出來的東西,很像那個他見過的女白巫而已。如果可能的話,那麽他一定會馬上轉身逃開,可問題是他現在幾乎被某種無形之力禁錮住了,一動不得。
甚至於,他連表情的轉換都做不到!
如是是在平時,他遇到這般怪事那麽他的臉上一定是驚恐萬狀的。可是,現在的他臉上隻是木然地,熟視無睹。然而,他的內心是驚懼不已的,他想:“現在我的身體已經不屬於我了,而是關押我靈魂的監獄。”
我被關在自己的身體裏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讓岱蒙失落而又絕望,就在這時眼前突然一閃,那個白女巫的臉似乎像是被什麽巨大無比的力量,猛然地就拉回了牆壁之內。然後,時間仿佛是停頓了一下,又是猛然間無數的黑手如同幾十上百條從深淵中躍出的毒蛇,它們扭動著身體,吐著信子,噴出腐朽和死亡的氣息。
它們都以極快的速度,向岱蒙抓來。阿格忒斯.岱蒙害怕極了,這些來勢凶凶的黑色怪手,似乎馬上就要抓住自己。然後撕扯下肌肉,剝落下皮膚,直到鮮血淋淋露出白骨森森。
無知的岱蒙依然動一下身體都不可能,他的恐慌和焦慮像是被點燃的煤汽般蔓延。最快的一隻黑色手掌的無名指一下抓空了,錯過了岱蒙的眼珠,而食指和拇指猛起一合,幾乎就要觸到岱蒙的鼻尖。
“啊~~~~~~~~~~!!!”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岱蒙終於衝破了一絲禁錮,他能喊出聲來了!他用盡了所有氣力的喊,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全部的精力,甚到是肺裏所有的空氣,都透過喊聲噴薄而出。
一道強光從他的喉嚨深處射了出來,而那些黑色的怪手遇上這道強光,就像是被撒了鹽的螞蟥般紛紛後退。光線越來越強,黑手們漸漸退無可退。聲音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沒有了。
隻有那耀眼的強光,越來越強讓人什麽也看不清楚,終於它一下子爆發出來強烈的光線充滿了整個屋子,整個房間,就像一顆超新星在其中爆發了。
“岱蒙,我的兒子。”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
“誰?”
恍惚之間,阿格忒斯.岱蒙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白空的空間裏。這裏四周都一樣的白,這裏並不比那裏更白一樣,那裏也不會比這裏少白一樣。他看了看自己的腳下,也是和頭頂一樣的白色的空間。
這讓他很容易產生錯覺,因為處處都是同樣的白淨,岱蒙似乎就要分不清上下左右了。
空間感,距離感等等都開始有些錯亂,岱蒙隻感到一陣陣地眩昏。他低了一下頭,想看清楚自己腳下的地方。可是,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然穿了一身華麗的,滿是沒見過的金屬飾物的,浮誇而且古怪的衣服。
這看起來像是某種製服,不過實在是太過於華麗了,上麵的裝飾千奇百怪不像是有任何實際用途的。他不禁好奇的,用手去觸摸這些佩戴在他衣服上的小玩意兒。
“岱蒙,嘿,岱蒙。”
那個聲音,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再次響起。
“啊?”
阿格忒斯.岱蒙睜開了眼睛,他有一點點暈,於是下意識般地伸手一扶,摸到了一個扶手,他正穩穩當當地端坐在一把橡木的靠椅上。
繼而他發現自已衣著齊整,就連頭發也是一絲不亂像是精心梳理過的。他的旁邊擺了一個鐵架子式的小桌,上麵放了一瓶麥酒,酒瓶上裹了一圈又一圈的草繩。他認出來了,就是那種下層勞苦大從常喝的麥酒,旁邊還放了兩個杯子。
他覺得這一切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可同時又有一種逝去的久遠,這兩種感覺就像兩種海浪不停地拍打著他。
鑽入葡萄架下的微風吹過他的脖子,這感覺像是春天的一個傍晚,溫度很讓人感到愜意。剛才那些看起來粘稠的黑液一點也沒粘到他的身上,他看了看自己幹淨的袖口和熨得平整的前襟感到十分滿意。
“你知道嗎,我生前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一天,某個像這樣的傍晚,我能坐在自己的回廊下和我的兒子喝上一杯麥酒。”
從聲音傳來的方向伸過來一杯酒遞到了阿格忒斯.岱蒙的近前,他才驚呀地發現旁邊還有一把一模一樣的橡木靠椅。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以一種特別的體位坐在上麵,他雙腳交叉著並撐起椅子的兩條前腿,然後這樣來回搖晃著。
雖然阿格忒斯.岱蒙完全不記得他的長相,可是那深黑的胡子和吊兒郎當的坐姿,在整個太蠻星上隻屬於一個人。
“你好,爸爸。”說著,他像個男人一樣接過了酒杯。
“衣服很漂亮?”父親說著,微微揚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是嗎?你喜歡嗎?”岱蒙輕輕地拉扯了一下前襟。
“看來,你並沒有聽我的話。”
“我,不是。”岱蒙想要解釋什麽,卻被父親揚手製止了。
“沒關係的,沒關係,我的孩子。我原來,我隻是,以為那樣能保護你,看來是我錯了,我想得太簡單了。不過,我總得試一試,你知道嗎?”
“為什麽,為什麽你說我不能離開家?到底為什麽?”
“你原本,我以為你可以走一條輕鬆一點的路。看來,結局早就注定了,孩子,我會為你的靈魂祈禱。”。
“是因為媽媽嗎?你為什麽要讓我留在太蠻星,是因為她嗎?敵人來了,昆塔人,那些小個子的蠻族,他們叛亂了,入侵了太蠻,毀掉了我們的鎮子。”
“昆塔人,他們來了?他們在這?”一直自說自話的父親,突然眼睛一亮他差點就打翻了酒杯。激動之餘,他一把就抓住了岱蒙的胳膊,大聲道:“他們已經來了?不好了!已經開始了!晚了嗎?一切都晚了,不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