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女巫
就是在今晚,這個發生了如此多詭異事件的晚上。
從那可怖的黑色邪水中逃出生天的阿格忒斯.岱蒙認為,至少在今晚,不可能再有東西能嚇到他了。可是,眼前看到的這張臉還是讓他背脊發涼。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這張蒼老如化石般的臉上,在本來應該生有眼睛的地方卻隻是深陷著,而且和臉龐的其它部份一樣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你不能說這樣的一張臉是屬於一個瞎子。瞎子是盲人,是指眼睛看不見的人。
而這張臉的主人,似乎生來就沒有過眼睛!
她的鼻子又尖又小,嘴唇很薄近乎於無,形狀上也更接近於動物而不是人類。不過,阿格忒斯.岱蒙震懾於她沒有眼睛的怪異,對於這些反而不是特別在意了。然而有這樣怪異的口鼻,就算她長了眼睛也夠嚇人的,岱蒙這樣想道。
如果乍一看的話,你將會發現這副麵孔實在夠古怪的,足夠嚇任何乍看到它的人一跳。可是當你開始觀察它,你又會發現,它的古怪中並沒有給你任何有危險的感覺。
不知道是先天的本能還是後天的學習,隻是從一張臉上你就可以得出太多的信息,哪怕它甚至不是屬於人類的臉。看見一隻凶狠的野狗,你能判斷它是否打算咬你,看見醉酒的老爸抽出腰間的皮帶,你得判斷他是否打算揍你。
往往你的腿的判斷力還要領先一步,在你用目光確定危險之前,你的腿早已經開始逃跑了。現在這種能力告訴阿格忒斯.岱蒙,這張看似恐怖並且畸形的麵孔是安全的,這個老女人對他沒什麽威脅,或者說無力對他構成威肋。
岱蒙定了定神,又想到了消失的父親。奇怪的是老婦人也沉默著,和他一起把頭扭向了他父親剛剛消失的方向,就好像她能看見什麽似的。
岱蒙心想,這個沒眼睛的人能在這叢林深處行動,想必應該有什麽過人的能力吧,也就沒有在意。
“跟我走吧,孩子。”她說。“我帶你去一個能休息的地方。”
“我還有事。”貸蒙不願意離開,似乎離開就是對搏命救他父親的背叛似的。
“好吧,那我們就在這兒坐會。”女巫說著坐了下來,貸蒙疲憊不堪就也順勢坐了下來。
這時候平靜下來的岱蒙借著月光看清了這個老婦人,她半白的頭發就這樣淩亂地垂著,而身上卻穿了一件似乎是粗羊毛織成的袍子。
他也有一件厚羊毛的毛衣,不過太蠻的天氣幾乎穿不上它。這種粗羊毛穿在身上,那真可以說是難受極了,又癢又刺應讓你如坐針氈。
不過看了看老婦人那枯樹皮一樣的皮膚,倒似乎沒什麽大礙。她的腰間還係了一條繩,繩上掛了一個破布囊,再有就是剛才打他腦袋的那根杖。
她的杖朝上的一頭有些怪,看起來好像是掛了一個金色的小銅蛇。可是,也許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銅已經被腐蝕的不成樣子,大部份的地方都掛滿了銅綠。
“你是個白女巫吧?”岱蒙壯著膽子問。
“你很聰明,孩子。”她的嘴咧了一下,回答道。
也許那就是她的笑吧,岱蒙想。
其實貸蒙之前從各種渠道聽過一些關於白女巫的傳說。他知道這世界上有兩種女巫,一種是黑女巫,她們淫穢邪惡專門害人,還有一種是白女巫,她們據說是黑女巫的死對頭。
不過,岱蒙也注意到了她沒收有正麵回答,她誇自己聰明,可是沒承認她自己到底是還是不是。
那個老婦人似乎也猜到了岱蒙的想法,她“看”向了岱蒙這邊,此時兩個人就這樣並排坐在地上。
扭頭她在自已的破布囊裏搗鼓了一陣,竟然掏出一兩個小薑餅和一小罐的水。
這難道是魔法?岱蒙瞪開了眼睛,她從哪弄來的?在太蠻上隻有節日才有的薑餅?
“嚐嚐吧,這是我自己做的餅,我想還不壞。”
雖然在阿格忒斯.岱蒙聽過一些故事裏,魔法師們變出來的食物其實都是腐葉和臭鞋。不過,貸蒙現在可顧不上這些了,他餓得已經快吃腐葉和臭鞋了。
嗯!也不知道是饑餓的緣故還是魔法的緣故,還是兩者兼有。這薑餅咬在嘴裏是格外的香甜,一口下去岱蒙都能感覺到香氣從牙縫間直往外噴。
從嘴裏到肺裏,再從胃裏到鼻息,都透著那麽股子香甜味兒。
這簡直太好吃啦!
老婦人似乎“看”出了岱蒙的轆轆饑腸,她一陣鼓搗又摸出兩個薑餅遞給了岱蒙。
岱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剛的吃相實在可怕,還好對方看不見。現在肚子裏墊了,他打算慢慢享用新得到的兩塊。
他咬了一口,慢慢地嚼著,就聽見老婦人說:“我就是你說的白女巫,不過也不是。”
“什麽?”岱蒙糊塗了,什麽叫是也不是?
“我們其實並不認為自己是女巫,相反巫術是我們信仰中的大忌。隻是因為我們常常避世隱居,導致世上諸人對於我們很不了解,所以給了我們這個稱號:白女巫。”
“原來是這樣。那麽黑女巫是怎麽回事。”
可是話才出口,岱蒙就有點後悔了,這個剛才還看起來表情正常的女巫突然就變了顏色。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岱蒙委屈地道。
“這倒沒有,那些崇拜魔君的墮落者,她們腐蝕真理,製造災亂,作世間的一切惡。我不太想談論她們。”
“好吧,那你能談談自己嗎?”貸蒙說著,想把話題引回女巫身上。
她的神態果然放輕鬆了些,說道:“你先聽我唱一個歌兒吧。”
“好的。”
女巫就唱了起來:“吾即吾之愛,所愛即是吾;精神分相互,同寄一皮囊,見吾便見君,見君便見吾。”
貸蒙聽她唱,這個看似醜怪的女巫竟然歌聲曼妙輕幽,像天使唱的一樣。而且,這個歌詞雖然貌似深奧難懂,可是岱蒙卻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聽出了什麽。可是,當他想說的時候,卻又說不出來了。
“我好像懂了一些,可是又好像完全不懂。”岱蒙說著邊回憶剛剛聽到的歌詞,想從中找出一些什麽來。
“跟我走吧,你父親不會回來了。”
“什麽?”岱蒙驚呀道。“你怎麽知道我父親的事?他現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