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年
大年三十的夜晚，家家戶戶熱鬧非凡，寧澤熙一個人在家裏開始準備年夜飯，同時也想聊表一下孝心。
春節這幾天，菜價通常是翻倍的，所以寧父寧母依舊會堅持去趕集，隻因這兩天賺的抵得上平時好幾天的收入。
天快要黑的時候，寧父寧母才回到家。與往常一樣，有些必要的程序和儀式再遲也一定要走完。
而往往等到一切忙完的時候，精心烹飪的菜才也都差不多都冷掉了。寧澤熙不得不重新拿去熱一遍。
寧澤熙家不似別的人家，除夕夜能滿滿的圍滿一桌，熱鬧非凡。在寧澤熙的印象裏，寧家的除夕夜一直隻有一家三口。因為嫌棄他家窮，連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不願來走動，更別提那些叔叔伯伯。
三個人圍著桌子吃飯，寧父明顯的情緒不高，隨便動了幾筷子，就自顧自的喝悶酒。寧澤熙多嘴問了句，才從寧媽口中得知，今天寧爸去請外公外婆的時候似乎又被數落了幾句，最後人還是沒接來，被舅舅舅媽半路截了道。
寧澤熙點了點頭，看了眼麵色陰鬱的父親便不再說話。
雖然寧澤熙在心智上已經足夠成熟，甚至在很多事情的看法，眼界，格局上早已超過了父母，但是隻要是在家裏，他的潛意識裏還是願意將自己當成一個孩子，躲在父母的庇佑下的孩子，即使這種庇佑看起來也不怎麽牢靠。
飯後一家人一起整理了餐桌，然後坐在床邊其樂融融的看春晚，老實說，春晚對於寧澤熙毫無吸引力，他的主要的目的不過是陪著父母聊聊天說說話，寧媽會問很多寧澤熙學校裏的事情，會關心他吃的好不好，朋友交不交心，室友好不好相處。寧爸隻是默默地聽著，偶爾才會插上一兩句，表示一下意見。
寧澤熙對於父親的沉默寡言早已習慣，陪著父母坐到9點左右，慣例寧父寧母都要早睡了，第二天一早還是要去趕早市的。
寧澤熙輕輕帶上門，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手機上積累了好一些未回複的qq消息，寧澤熙簡單的看了下，很多都是同學間拜年的消息，寧澤熙機械般的逐條回複過去。
直到看到高曉菁的一條消息，寧澤熙才算來了精神。
對話框裏：臭小子，大過年的姐姐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好可憐的，你這個沒良心的不說陪我說說話吧，連個問候都沒有，嗯?！
寧澤熙笑了笑，思考了一下：你那是在資本主義的溫床裏腐敗，跟我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苦孩子叫什麽苦。
高曉靜：滋滋，你還吃不飽穿不暖，我剛和我媽打過電話，你都要成小土豪了吧，什麽時候來美帝帶你姐吃香的喝辣的？
寧澤熙：土豪說不上，頂多算個溫飽水準，離翻身當家做主人還差的遠咧。好了不和你說笑，現在身體怎麽樣了？
高曉菁停頓了很長時間：還行吧，總算有些直覺了，站還是站不起來，但多少有些希望不是。
寧澤熙也沉默了很久，看來情況並沒有他原先想的那麽樂觀：慢慢來，不著急，反正曉菁姐長的也不是那種愁嫁的樣子，不礙事不礙事。
電話那端的高曉菁看著對話框，撲哧一聲，原先還有的一絲憂傷也瞬間驅散了：油嘴滑舌的，就數你嘴最甜，好了不和你多說了，一會記得給我媽去過電話拜個年，剛才還跟我嘮叨你呢。
寧澤熙：文阿姨不忙麽？
高曉菁：忙的是我爸，我媽能忙個什麽勁。
結束與高曉靜的對話，寧澤熙聽話的給文阿姨打了電話，乖巧的說了幾句拜年的話，陪文阿姨閑聊了幾句才算完。
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11點了，窗外煙花滿天，絢爛在夜空中，五彩斑來，格外耀眼。砰，砰，砰的聲音此起彼伏，寧澤熙知道這聲音帶著這個城市萬家人民對新一年的期望和祝福。愣愣的出了好一會神，在這喜慶的氛圍裏寧澤熙想起了那個如蘭般恬靜的女子。
於是寧澤熙拿起手機給沈亦舒打電話，能在沈亦舒的聲音中度過2005年想來也是不錯的吧。
“喂，睡了麽？”寧澤熙先開的口。
“沒呢。”沈亦舒輕柔的聲音傳來，很是好聽。
“在等我電話？”寧澤熙略帶調戲的說道，隻是想不到沈亦舒十分認真的說：“嗯，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就這一句瞬間擊中寧澤熙的心房，這一天，他開始意識到有一個人正無比依戀著自己。
寧澤熙沉默了很久，沈亦舒也沒說話，彼此都享受這靜謐的時光。
“你說若幹年以後，我們會變成什麽樣的人，我們又會是怎樣的關係？”良久之後，沈亦舒才想到什麽，說道。
“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寧澤熙敏銳的捕捉到沈亦舒今天話語中情緒的波動。
“今天中午和同學在一個小店裏吃飯，中間走進來一個帶著七八歲大小孩子的女人，兩人點了一碗雞蛋麵，上麵之後，女人發現麵上沒有雞蛋，和店員爭執了起來，但廚師兼老板卻堅持他肯定放了雞蛋，兩邊爭了幾句，女人突然哭了起來，邊上的孩子都嚇得哭了，大過年的老板也心軟了，說退她麵錢，大過年哭鬧不吉利。
誰知女人搖搖頭，好一會兒才穩定情緒說：“我不是因為沒有雞蛋哭，我就是，我就是哭自己都快35歲了卻為了個雞蛋還在大過年撒潑哭鬧。”說完就拉著小孩子走了。
最後老板自己吃了那碗麵，我看到碗底有兩個雞蛋。”後來我問老板，老板還說：“看她不容易。”
聽完沈亦舒的故事，寧澤熙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想著，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隨著年齡的增長，最後卻活成了自己從前厭惡的樣子吧。。
如此想著，寧澤熙的心情一時間有些沉重，另一邊的沈亦舒也輕輕歎了口氣。
“未來，我們終會變成我們自己想要的那個樣子！”在新年的第一秒，寧澤熙這樣和沈亦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