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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信物

  殷繡點點頭,“李捕頭仔細一想就會發現蹊蹺,若是他再轉回頭來,誰也逃不脫幹係。”


  李捕頭斷案無數,心思縝密,想來也是因為那個秘密,才一時被她唬住了。她記得前世裏有一次在衙門的後牆根下睡覺,醒來時正好李捕頭從旁經過,身上無意間掉下個紙包來。她以為是吃的,一股腦把紙包裏的東西全倒進了嘴裏,被李捕頭追著狠狠打了一頓。後來見露華坊的姑娘們用同樣的東西染頭發,她才知道那是染發膏。


  這幾日細細想來,李捕頭日間外出時,總要派手下人給自己撐傘,之前還有人為此揶揄他,他眼珠顏色極淺,隻是目光自有一股威嚴,所以常人很難注意到。皮膚顏色一般與尋常人無異,偶爾卻又像換了張臉似的,顯出鬼魅一般的煞白。她曾見過得了白頭病的乞丐,這些病症都與李捕頭一一相符。


  ,


  所以她大膽賭上這一局,胡亂讓阿寧找了個香爐來,李捕頭果然就中了計。


  轉眼阿寧已經拉著一輛馬車過來,殷繡送了煙兒一包盤纏,囑咐了幾句,這才催她快些上路。


  阿寧已經催了幾次,煙兒跟著行至馬車前,又轉回來,緊緊抓住殷繡的手。


  “大小姐!煙兒還有一句話要跟你說!”她緊咬著嘴唇,似乎話哽在喉嚨裏,十分痛苦。


  “之前我有所隱瞞,還請大小姐千萬恕罪!”


  殷繡聽著,忽然覺得手中多了什麽的東西,又聽耳邊悄聲低語,“其實我記得姐姐的名字,而且,我找到了姐姐給我的信物。”


  煙兒又說了幾句,立刻鑽進了車裏。


  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緊,馬車加速駛出了院子。


  “大小姐,我們快回去睡覺吧!”雪酥笑嘻嘻的來扯殷繡,卻不料殷繡整個人被扯得向後一倒。“小姐對不起!”雪酥忙垂首認錯,抬起頭來,又大大吃了一驚。


  隻見殷繡臉色死灰,兩隻眼圈赤紅如血,嘴唇也毫無血色,一雙眸子像是被惡鬼奪去了神采,隻怔怔的看著馬車遠去的方向。又見她右手緊緊攥著拳頭,手指縫中似乎有血滲出來。


  “小姐!”雪酥慌忙掰開殷繡的手掌,“什麽時候劃破了手,也不說一聲?!”


  殷繡的手掌攤開,一片被揉爛的虞美人花瓣袒露了出來。


  雪酥不解的轉頭看青梅,青梅微微擺頭,走過來輕輕扶住殷繡,“大小姐,思慮傷身,我們快回去去歇著吧。”


  殷繡還是一言不發,雪酥和青梅扶著她回到院子裏,正要進屋子裏去,就聽到粉垣底下傳來一陣響動。


  “誰?”雪酥大吼一聲,卻見一團黑東西乍然飛起,嚇得她兩手抱住腦袋。眾人再轉頭一看,原來是一隻夜鳥撲騰著翅膀飛入夜空。“噗。”殷繡忍不住笑出聲,青梅也掩袖偷笑起來。


  三人走進外屋,卻見桌子上擺著一盤花糕,這花糕外形十分精致,像極了盛放的花兒,中間又有一顆櫻桃當做花蕊,屋子裏彌漫著點心的香氣。一個婆子走進來說,“這是大姑太奶奶親自送過來的,說上次得了小姐親手做的水晶糕,這是回禮。”

  “大姑太奶奶真是好人呀!”雪酥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塊花糕,送到殷繡嘴邊。


  “大小姐,花糕可是花朝節上吃的東西,大姑太奶奶這時候送這個過來,是想你鼓勁加油吧?”甜酥酥的味道在殷繡唇齒間化開,她這才算是回過神來。隨即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放在牆角的簸籮,頓時又蹙緊了眉頭。


  青梅順著殷繡的目光快步走過去,這才發現簸籮中的線軸全被人扯得亂七八糟,糾作一團亂麻。幾隻已經做好的絨花也被人用剪子剪成了碎片。


  雪酥震驚的捂住了嘴。青梅立即問婆子,“除了大姑太奶奶,還有誰來過?”婆子此刻也慌了神,忙答道,“還有,哦,表小姐剛來過,我說了小姐不在,她自個兒在這屋子裏玩了一會兒就走了。”


  雪酥已經氣得哭起來,憤憤道,“一定是表小姐,怕小姐把她比下去,就來剪壞小姐的絨花!”


  殷繡靜默了片刻,倏爾一轉身就要往外麵走。青梅和雪酥倉促對視了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北鬥闌幹,二姑太奶奶所住的院子這邊,一個小廝坐在長廊邊,無聊的打著哈欠。


  忽見殷繡和兩個丫鬟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小廝忙迎上去,攔住了她們。


  “大小姐!二姑太奶奶已經睡下了,您還是明日再來吧。”小廝擋住殷繡諂媚的說。


  殷繡看也不看他一眼,問道,“劉妍呢?”


  小廝正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劉妍已經遠遠的沿著小徑走過來。


  殷繡背對著劉妍,卻從小廝的神情中猜出了來人是誰,又不回頭,冷冷一笑,“表姐這是去哪兒了,我特意來拜訪,你倒是比我晚進門。”


  劉妍頓了頓,理直氣壯的說,“不關你事。”


  殷繡一轉身,神態已經活潑如常,“我勸表姐還是少出門,趁著還有幾日的功夫,多練練手藝吧!”


  “你——”劉妍咬牙切齒,“你休想贏過我,你的胡人師父已經被你送走了,看誰還能助你!”


  殷繡像是根本沒去聽劉妍說的話,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過了這幾日,手上也已經好“不妨告訴你,我拿去參加慶典的絨花已經做好了,幸虧我藏得好。”


  說著瞧了瞧雪酥和青梅,兩人頷首,三個人轉頭準備回去。


  殷繡與劉妍擦肩而過時,殷繡又低低說到,“這次我贏定了,你等著瞧好了。”


  三人沿著石徑走到了院外,還能感覺到劉妍凶狠的目光一路尾隨。


  雪酥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小聲問道,“小姐,你哪有什麽做好的絨花!”


  “噓——”殷繡忙用手捂住她的嘴。


  三人一道回了院子,青梅服侍殷繡睡下不提,青梅正欲走開時,偶然撇可一樣床榻邊的小茶幾,卻見方才殷繡握於手中著的虞美人花瓣就放在那裏。方才還嬌豔欲滴,隻這一會兒工夫,這花瓣已經變成了焦黃色,隻在邊緣還依稀看得出原本嬌豔欲滴的緋紅,如同一把被火燒過的小小折扇。青梅思慮了片刻,又回頭發現殷繡正看著自己,不再多問,隻吩咐小姐好生休息,就到外屋的廂房去睡下了。

  夜空靜寂,殷繡沒有合眼,卻望著呆呆花瓣出神,心底又開始波濤翻湧。死前所見種種,茗兒的供認,殷府下人的遮遮掩掩,還有煙兒的自白,她總算能把這些頭緒梳理清楚,理出一個合乎邏輯的前因後果來。


  若不是那片花瓣,她永遠都不會想到,那個對自己嗬護備至的人,竟會是自己的仇人。如果她沒有猜錯,十年前被逐出殷府的胡奴就是後來的虞娘,前世裏就是她在花園中造了暗格,又串通盜匪害了殷府一百多條人命。


  殷繡隻覺得像是有一隻野獸在撕扯她的五髒六腑。虞娘既是殘害殷家全族的幫凶,為什麽又會在事發兩年後收留她?是因為看到她已經變成一個癡傻的乞丐,毫無威脅了?抑或更甚,虞娘把麻姑子留在身邊,就是為了每日欣賞她卑賤、癡愚、汙穢不堪的樣子,為了每日都可以品嚐報複殷家的快意滋味?

  殷繡緊緊閉上眼睛,隻覺得頭痛欲裂,不能再想,思緒卻怎麽也停不下來,虞娘對麻姑子的千般好又輪番在她腦中跳躍,似乎爭著要為虞娘喊冤辯白。會不會,她想錯了,畢竟,隻憑一片花瓣,不足以斷定煙兒口中的“姐姐”就是虞娘。也許害了殷府的胡奴另有其人?


  殷繡在被子裏輾轉反側,兩手緊緊握住,用力過猛,指節根根煞白。


  “青梅姐姐,”睡在外間廂房裏的雪酥也難以成眠,悄聲喚睡在身旁的青梅。青梅被吵得不耐煩,支吾了一聲,表示自己醒了。


  “我怎麽覺得小姐心事重重的。”雪酥咕噥到,“明天老爺就回來了,大小姐和表小姐明天一定會掙個決斷。可是我看小姐的樣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煙兒走了,小姐的絨花也被表小姐剪壞了,小姐又沒有現成的作品。”


  雪酥遲疑了一下,“青梅,你說,小姐該不會直接放棄吧?”說

  著又歎了口氣,“總覺得小姐自從花園裏從橋上摔下來,整個人都變了,以往小姐那有這麽重的心思。”


  青梅迷迷糊糊的聽著,這時才不得不睜開眼睛勸到,“小姐的心思,自然不是你我能明白的。”


  又說,“若是小姐真的放下計較,不與表小姐爭那個名額,倒也罷了。我們小姐不過才十歲,老爺膝下再無其他子嗣,必是要多留小姐幾年的,不急著一時端出去,讓那些婆家挑挑選選。”


  雪酥一聽就笑了,再看青梅,似乎又睡著了,這才閉了眼,卻仍是擔心著小姐,睡不安穩。


  不知不覺天光熹微,一屋子人都還靜悄悄的睡著,就聽到一個婆子輕手輕腳的進來,拍了拍雪酥。“誰呀?”雪酥沒好氣道。“雪酥姑娘,雷總管來求見小姐。”婆子低聲回著。“啊?”雪酥迷迷糊糊,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雷總管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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