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給它氣運 姻緣卦客
一個沒有任何文化背景,沒有收藏價值,並且奇醜無比的麵具,於利益上來說,它連一張紅票都不值。
張道興卻要出五千塊錢,收。
見我不說話。
張道興又咬了咬牙,說道,“六千,不能再多了。”
聞言,我搖了下頭,拿過他手裏的麵具,起身,淡聲道,“恐怕要讓張先生失望了,那位鬼麵先生,也是在下一直崇敬的風水師,所以,這個麵具,我想自己留著。”
張道興一愣,跟著我站了起來,急道,“八千,我出八千!一……一萬也行。”
聽到這裏,老瞎子忽然朝我擠了擠眼,看那意思,他是覺得這價格可以了。
但我說不賣,就是不賣。
從張道興的鋪子裏出來,老瞎子跟在我後麵,急吼吼的問我,“那一萬塊錢呢!咱真不賣?”
“不是咱,是我不賣,你要是覺得虧,我可以給你五千,這個麵具,我要留著。”我站住腳步,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
老瞎子一怔,忽然湊過來,鬱悶道,“我又不差你那點兒錢!我就是說,這東西留著也沒用,你為啥不賣?難得有個冤大頭願意買。”
“因為我是更大的冤大頭。”我淡聲答了句。
老瞎子一臉懵逼。
這個鬼麵具上,雖然沒有我爺爺的靈氣,但那紙人千方百計也想看上一眼,很可能是因為這麵具是我爺爺的東西。
若真是如此,那我爺爺就是張道興說的鬼麵先生。
雖然爺爺年輕時的事,我也聽過不少,但都是些爺爺經曆的奇聞內容,給我舉例用的,而和爺爺自己有關的事,他很少說。
如果爺爺真的是鬼麵先生,那這個麵具,就見證了爺爺定居平江之前,那幾年的經曆,見證了爺爺避世之前,心境上的變化。
對我來說,有著非同凡響的意義。
對爺爺來說,想必也是一樣的。
我將鬼麵具裝到背包裏,往每日擺攤的大樹下走著,就見聚德齋門口,劉曉芸抹著眼淚跑出來,朝街口去了。
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老大的青花瓷砸在門口的台階上,摔了個粉碎,鋪子裏傳出了薑凱暴怒的低吼,“都他媽給我滾!”
他話音未落,幾個夥計,逃命似的出了店門,拿起掃把,灰溜溜的打掃著地上的碎瓷片,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我走過去,朝那鋪子裏看了眼,那張山河美人榻還擺在店裏。
看樣子,縱使是這等寶物,隻因用起來不易,也還是無人敢輕易入手。
薑凱原本一臉怒氣的站在門口,見我往店裏看,忽然嗬斥道,“看什麽看!這種靈台至寶,是你這種窮鬼能看的嗎?”
我略微一怔,薑凱又看向那幾個掃地的,怒道,“都他媽給我看緊點兒!再敢放人進來,老子打斷你們的狗腿!”
怒斥完,薑凱就動作粗暴的把玻璃門關上了。
我蹙眉,問那幾個夥計,“他這個樣子,多久了?”
“就…昨晚半夜,老板突然來店裏,說那張美人榻不賣了,這一大早,他自己拿著抹布,都前前後後擦了一早上了,剛才劉小姐過來,就摸了那美人榻一下,差點兒被老板給掐死。”小夥計顫聲說著,繼續掃地,也不敢抬頭看我。
看樣子是怕薑凱看到他在跟我說話。
旁邊一個年長些的夥計,又小聲問我,“秦先生,你說我們老板是不是中邪了?他以前脾氣再大,也沒這樣過。”
聞言,我沒作聲,又朝店裏看了看,薑凱果真在拿著個抹布,一臉專注的擦拭那張美人榻。
猶豫片刻,我推門進了鋪子。
那個小夥計見我開門,還想出言阻攔,卻被那個年長一些的夥計給攔住了。
鋪子裏,薑凱聽到開門聲,立時就停下擦拭的動作,凶神惡煞的看了過來。
我沒搭理他,走到櫃台旁,將帆布兜子放下,取出一張裁好的黃表紙,又取了朱砂,用手指沾著,於指尖凝氣,在那黃表紙上繪了道小小的凝氣咒。
薑凱忽然把手裏的抹布砸在地上,就怒氣衝衝的過來,一把抓向了我肩膀。
我抬手將那凝氣咒,拍在他腦門兒上。
薑凱頓時一怔。
我問他,“清醒點了?”
他站在原地沒動,過了好一會兒,似是才反應過來,將那張黃符揭下來,拿在手裏看了看。
我見他一副神色凝重的樣子,隻好說道,“這美人榻實在賣不出去,我給你安排個去處。”
聞言,薑凱看向我,問道,“你不生氣了?”
“一碼歸一碼。”我冷聲回了句。
薑凱一怔,神色有些悻悻然。
我跟他說,“這黃符你貼身戴著,每日來找我換張新的,在這美人榻易主之前,黃符不能離身。”
見他略顯茫然的點頭,我才繼續道,“我租的那個院子,壓在奉天城地脈的聚氣之位上,這床榻要吸氣運,你就給它氣運,整個奉天城的氣運,足能撐死這小東西。”
“這……不會影響奉天城的經濟發展?”薑凱狐疑著問我。
“不會,那是地脈之氣,理論上來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我淡聲回了句,又說道,“還有,去跟劉曉芸道歉。”
薑凱神色一僵,似是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下頭,說,“知道了,我先讓人把這美人榻,送你那兒去。”
“不是送我那兒去,我可不要這東西,我那院子裏,還有兩處廂房,房東沒租給我,你可以找房東,把房子租下來,放東西。”我轉身從櫃台上拿過紙筆,給他寫了個手機號。
薑凱又問我,“這美人榻,你真不要?我可以低價賣給你。”
“不要。”我執拗的答了句,將手機號遞給他,才說,“不過,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什麽事?”薑凱似是有些意外。
我淡聲道,“前段時間,你燒掉的那口楠木棺,你知道劉國富是從何人手裏買來的麽?”
聽我問這事兒,薑凱愣了下,才兀自嘀咕,“這棺材燒都燒了,怎麽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來問這東西?”
聞言,我下意識的問了句,“還有誰問過?”
薑凱皺眉,“前天有柳家人打電話問過,方之鏡也問過,今天你又來問,那棺材又不是什麽稀世珍寶,我都要懷疑,那盜墓賊是不是挖了你們祖墳了。”
我心想,你這懷疑還真是不無道理。
見我不作聲,薑凱便繼續道,“把楠木棺賣給劉國富的,是個土耗子,那人叫邱八,在奉天這邊有點名號,你若是想見他,改天我帶你去。”
“行,那你先忙著。”我點頭,就收拾兜子,出了聚德齋。
老瞎子被幾個夥計攔在外麵,見我出來,就立刻跟了上來,又回頭瞅了瞅那幾個神經兮兮的夥計,問我剛才進聚德齋幹嘛去了?
我把那美人榻的事,說給他聽,順便問他,買不買。
老瞎子一聽,臉都黑了,問我是不是故意拿話捏他,說他都一把年紀了,要了那床榻子也沒用,早沒心思幹那事兒了,還說,他又不懂什麽練氣之道。
老瞎子嘀嘀咕咕的說著,挨著我,擺了卦攤,才想起問我,“你咋不買?”
我略微一怔,回了句,“沒錢。”
話音未落,忽然有人停在我卦攤前,遞給我十八塊錢。
我抬頭一看,是之前在我卦攤上問過姻緣的那姑娘。
隻是今日跟她挽在一起的,卻不是上次那個男生了,而這姑娘身上,純澈的生氣也不見了。
“小先生,你再幫我算算姻緣?”那姑娘笑盈盈的看著我,還把身旁的男人往我卦攤前拽了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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