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承其因果 柳家之人
巴掌長短的桃木釘,穿透赤蛇的屍體,直接將其釘在了地麵上。
這赤蛇一死,體內的靈氣自然也散了個七七八八,而煞氣揮散出來,一般要三到七日,雖然這東西不是龍棺,但作用比那龍棺也差不到哪裏去。
畢竟是幾百年的老蛇精了,隻是不好好在深山待著,入了塵世,染了人命,自然也要承其因果。
如今葬在這柳家墳裏,對它來說也算是個歸宿了,更何況,這墳裏埋的又都是與它世代連契的出馬弟子,此陣一成。
就算這赤蛇不能像龍棺一樣保柳家世代富貴,也能讓柳家在百年之內好運連連了。
盡管這蛇是我捏死的,可我莫名覺得自己是做了件好事,是怎麽回事……
思忖片刻,我默念凝氣咒,將體內的靈氣盡數鋪散,按照那風水圖上的‘北鬥星位’,分為八處,分別注入遙遙相望的七處陣眼,又將最後一道靈氣灌入七星破煞釘之中。
重啟北鬥馭龍陣。
但這個北鬥馭龍穴的覆蓋範圍實在是太大了,最遠的一處陣眼,與這墳地隔了三道山川,我不僅耗盡了靈氣來啟陣,更是用盡生氣去尋找陣眼,待我做完這一切,已是腹痛難忍,頭痛欲裂。
眼前一黑,就摔在了地上。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光已是大亮。
老瞎子抱著頭蹲在一旁,見我醒了,就立刻衝我搖了搖頭,這時忽然有人嚷了一聲,“他醒了!”
我坐起身,朝說話的人看過去,就見那赤蛇的屍身旁圍了十來個人。
而此時那些人都朝我看了過來。
我略一沉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是個風水師?”人群中,一個比我還要高半頭的男人走了過來。
這人就是柳相天。
柳相天身形魁梧,長相也是典型的東北漢子臉,五官周正,眉目凜冽,沉穩的氣質中倒也帶著幾分東北漢子特有的莽撞。
對我問話的語氣更是滿懷敵意。
可想到老瞎子剛才衝我搖頭,似乎這些人還未確定那蛇就是我殺的,想到此處,我點頭,自我介紹道,“我是百裏坡村民請來的風水師,秦昭。”
然而聽了我這名字,柳相天卻是一怔。
我看他神色有異,難免心虛,這墳裏的楠木棺丟失,柳相天肯定是查過了,那棺材被薑凱燒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從薑凱那裏知道我的名字。
我其實有點擔心,那七根破煞釘會被他認出來。
可那楠木棺應該是幾百年前埋到柳家墳裏的,這柳家人總不能沒事扒出來看看吧?
我狐疑著,柳相天忽然說道,“既然是風水師,那勞秦先生給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柳相天忽然轉變態度,客客氣氣的說著,給我閃開了一條路。
他讓我看那條赤蛇?
我心裏有些打鼓,硬著頭皮走過去,才留意到,方之鏡和楚子嫿不在這裏。
這時就聽一旁有個年輕人,氣道,“大哥,這還能是怎麽回事?這不明擺著,就是那姓方的下了死手!他還用邪術,把老祖的屍體釘在墳地裏,分明就是要羞辱柳家!”
人群中唯一一個年邁的老者也立刻搭話,“方之鏡此人,向來詭計多端!依我看,當家的,你就不該擄他過來,這下可好,龍棺沒找到,老祖也死了!”
那年輕人說話時,柳相天靜靜聽著,並未搭話,但那老者話音未落,柳相天便冷眼看過去,陰沉道,“何老,你這是在責怪我?”
聞言,老者一怔,似是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又梗著脖子答道,“沒有!老夫隻是就事論事。”
柳相天掃了他一眼,走過來,朝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聽那老者話裏的意思,我很是意外,之前老瞎子說柳相天與方之鏡素來不睦,昨夜見過方之鏡之後,我還以為這二人的關係可能並不像傳聞中那樣針鋒相對,可今日一聽,那方之鏡竟是柳相天擄來的?
而且看這意思,昨夜離開墳地之後,方之鏡就直接跑路了?
我站到那赤蛇的屍身前,有些走神。
見我不說話,那個何老又追過來,趾高氣昂的問道,“你這毛頭小子,到底能不能看出什麽?”
我沒搭理他。
何老又說,“當家的,要我說,你也別讓這小子看了,誰不知道他們風水師一脈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依我看,這小子沒準兒就是方之鏡派來的!”
“何老,”柳相天忽然語調沉穩的喊了那人一聲,老者一怔,柳相天又說,“我看你年紀大了,不想跟你動手,你先把嘴閉上。”
聞言,何老那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冷哼一聲,甩袖子就去旁邊了。
這時起先說話的年輕人才湊上來,“大哥,何老是堂口的老人了,你給他留些麵子。”
柳相天沒做聲。
見狀,年輕人又過來問我,“秦先生,你到底看出什麽沒有?”
這年輕人看著也就十七八的樣子,五官長相與柳相天有些相似,隻是言語間還帶著一絲稚氣。
我瞧他小小年紀還知道勸架,不禁覺得有趣,指了指那赤蛇,問他,“你看這是什麽?”
“老祖啊。”年輕人答得理所當然。
我搖頭。
年輕人又說,“蛇?”
我隻好問他,“像什麽?”
“像?像勺子。”年輕人脫口而出。
“是北鬥七星。”我無奈的糾正了句,才繼續道,“這蛇身上釘的桃木釘,叫做七星破煞釘,是一種用來鎮壓邪煞的法器。”
“七星破煞釘?”年輕人一愣,忽然驚道,“我想起來了,祖爺爺的筆記上提過,北鬥馭龍陣所鎮之棺,必現七星破煞釘!”
我點頭道,“沒錯,就是那個七星破煞釘,不過這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就不知道了。”
聞言,柳相天忽然回頭,朝身後的一個夥計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的遞給我一遝照片。
照片裏是一些零散的航拍圖。
整體內容是什麽,我昨夜已經在方之鏡的風水圖上看過了,但此時也不得不將照片放在地上,裝模作樣的拚接了一下。
這方之鏡倒是真本事,憑著這些照片,就繪出了一副完整的風水圖,而此時我看著這些照片,腦子裏隻有一個字,亂。
勉勉強強拚出完整的樣子,我才起身,裝傻道,“是北鬥馭龍穴,這墳裏的龍棺丟了?”
聞聽此話,柳相天點頭,又問我,“那這老祖……這赤蛇,釘在此處,可代替龍棺?”
“應該是可以。”我淡聲點頭。
柳相天似是鬆了一口氣。
見他並沒有像我猜測的那般大發雷霆,我心裏有些奇怪。
那一直沒好氣兒的何老卻轉過身來,怒道,“柳相天!你可弄清楚!這老祖是方之鏡殺的,弑祖之仇,不共戴天!這來曆不明的小子說能代替龍棺就能代替了?沒準兒這老祖就是他和方之鏡合夥弄死的!”
這還真是一語道破了天機。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老頭。
柳相天卻是冷漠道,“什麽弑祖之仇,不過是個畜生而已,活著稱它一聲老祖,是它有用,死了還當老祖供著,何老倒是孝順。”
何老一怔,吹胡子瞪眼的繼續爭辯。
柳相天卻轉身道,“何老孝心感天動地,要在墳裏給‘老祖’守孝一月,你們小心伺候著。”
柳相天言語冷漠的說完,就走了。
那年輕人趕緊跟上去,灰溜溜的,也不敢再替那個何老說話了。
我也走開,把蹲了許久的老瞎子扶起來,再回頭就見那個何老被柳相天帶來的人摁著,跪到了那條赤蛇的屍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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