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鬥馭龍陣
說到練氣之法,在江南一帶,我爺爺敢稱第二,也沒人敢稱第一了,雖然我天生氣弱,跟爺爺比不了,但自小修習凝氣咒,也練就了一身精悍生氣。
不過是開個凶煞棺而已,對常人來說或許難如登天,對我來說卻是手到擒來。
聽我說要開地窖裏那口楠木棺,薑凱的臉都綠了。
我也不管他神色如何,出了屋門,觀望著院子裏的家宅風水,淡聲道,“看你家這宅院布局,家裏是有懂奇門之術的人。”
“……有,我小姑,”薑凱後知後覺的回答,又琢磨著說,“還有我。”“我們這是家傳的。”“但我不怎麽精通,就懂一點。”
“知道北鬥馭龍陣嗎?”我不鹹不淡的問。
薑凱搖頭。
我繼續道,“相傳,古時燕國爆發子之之亂,相國子之與燕太子姬平爭奪王權,部將市被護國,卻因兵將黎民死傷慘重,最終倒戈而轉攻燕太子,燕太子姬平被親信部將斬殺,含怨煞而死,子之唯恐奪權之勢不能長久,故將燕太子姬平的凶屍鎮於無終山,以北鬥馭龍陣相壓,奪其血脈之氣,欲承王運,取而代之。”
薑凱問,“然後呢?”
“然後叫人收了漁翁之利,燕國有個庶子,大難不死,後被齊國匡扶上位,子之篡位,不足二年,便被繳,壓往齊國,剁成了肉醬。”
薑凱一臉懵逼。
我看他聽故事還上癮,淡然道,“聽事你聽關鍵,北鬥馭龍陣。”
薑凱這才回過神,趕緊點頭,複又急道,“說半天,你那個什麽陣,跟這楠木棺又有什麽關係?”
“北鬥馭龍陣所鎮之棺,必現七星破煞釘。”我淡聲回答。
“你是說,那口楠木棺它是……”薑凱麵露意外之色。
“那是口龍棺。”
“不可能!那棺材頂多是個富賈家的,看成色製式,若不是取料講究,也就一般平民。”薑凱不信邪。
“會被人用北鬥馭龍陣壓著的棺材,你以為能有多精致?這棺材裏躺的也不見得就是個君王,或許隻是個被盜了屍骨的倒黴王爺,貝勒之類的,總之是曾經的皇親血脈不會錯,所以想開棺,布個北鬥馭龍陣,回頭那煞靈用完,還能裝回去。”
“什麽煞靈?”薑凱錯愕的看著我。
“就是你們古董行裏常說的,大凶之物會帶來的凶運。”我尋了個恰當的詞解釋。
薑凱點頭,複又道,“可老子不會北鬥馭龍陣。”
我睨了他一眼,繼續道,“北鬥馭龍陣靠風水起陣,你家這宅院風水尚可,我來畫符,尋出凝氣之位,你隻需按奇門之法,將符籙隱去即可。”
見我說的沉穩,薑凱急著救人,也沒再浪費時間,立刻就打電話找來了不少夥計。
到底都是些跟土耗子打交道的人,見到薑家地窖裏又是屍體,又是棺材的,這些人也不奇怪,隻七手八腳的將那口棺材吊出來擺在院子裏,才交頭接耳的議論這是要幹嘛。
薑凱直接把人都轟出去,關上了大門,我也用凝氣咒畫完了所有符紙,然後循著記憶裏北鬥馭龍陣的陣法樣式,以院子裏的地氣為根本,點了七個位置給薑凱。
這些位置每個地方都需要七張符咒,符咒上朱砂承載的生氣彼此互生反哺,最後會將我灌輸的生氣無限放大。
其實這並不是真正的北鬥馭龍陣,隻能說是縮小版的模型,耐久度有限,並且弱點很明顯,就是那些符紙。
因此,薑凱要做的,是用奇門遁甲之術,將那些暴露在外的符紙隱藏起來,免得被劉國富發現,破了北鬥馭龍陣。
薑家的奇門之術,與大統並無差異,與風水氣理不同的是,奇門遁甲其實是一種精巧的騙術,以各種方式來蒙蔽人的五感,說是幻術也可以。
薑凱的奇門之術並未學到家,隻會些小打小鬧的東西,但區區障眼法,他還能做到。
而事實上,人類的視覺也是五感之中,最容易受到欺騙的。
我循著點出的氣脈將符咒布置完,薑凱也在院子的幾角擺了不少夜燈。
複古的燈籠掛在牆角,枝頭,甚至是假山上,也不會讓人覺得違和,乍一看之下,仿佛隻是讓晦暗的院子明亮了許多。
本就身在院中的人,也還是能看到院子裏的符咒。
也許是怕有不妥,薑凱還特地去大門的方向試了試,一路走進院子,甚至是站到我的位置,四處轉悠一下,最後才朝我點頭,把握道,“絕對能閃瞎劉國富的狗眼。”
我複又檢查了四處布置的符咒,確定陣法也沒問題,淡聲道,“開棺。”
薑凱拿起地上的撬棍,插到棺縫裏,才想起問我,“這東西不會起屍吧?我聽行裏人說,這口棺材不是一般的凶。”
煞氣外泄是一回事,凶屍起棺就是另一碼事了,我瞧薑凱急著救他小姑,臨門一腳的時候還能想起這茬兒,其實有些意外,臉上卻依舊寡淡的瞧著他,沒說話。
也不知薑凱在我臉上看出了什麽,忽然就點點頭,手下用力一壓,僅憑一人之力,就將那沉重的楠木棺蓋撬了起來。
雖然這口棺材打開過,但棺縫崩開的時候,還是散出了不少青煙,那是北方墓葬特有的屍氣,霧氣幹燥,自棺中溢出,多數會彌漫於半空,或是往上走。
而南方墓葬的屍氣,因氣候濕潤,多數為水霧,會往下走。
薑家世代都是跑古董買賣的,開棺要注意的事項,薑凱自然比我清楚,見青煙溢出,他便捂住口鼻,退出了很遠。
待那暗青色的薄煙散盡,才又上前,抬腿一道下劈,狠砸在撬棍上,頓時那鬆動的棺蓋被股巧勁兒撬的撅起來,又滑下去砸在了地麵上。
如此粗暴的開棺方式,薑凱大有不惜美人貴的架勢。
不惜美人貴,他倒是很惜命,一腳撬開那棺蓋,又一下子跑出去老遠,依舊捂著口鼻,望著棺材,明顯是覺得這棺材裏的東西,肯定會起屍。
可等了片刻,棺材裏也沒動靜,薑凱略顯詫異的看我。
我念了凝氣咒,將周身一尺護住,走到楠木棺旁,往裏瞧了眼,棺材裏的屍體呈半腐狀態,覆著一層菌態黑毛。
果然,這屍身是下葬之後,又被人挖出來過。
屍體下葬已然腐爛,之後被盜,由個頗懂術法的風水師取了血脈之氣,以玉器孕養於棺中,又將屍身製成了凶物,由此便可保屍身不腐,那血脈之氣亦可經久不散,源源不斷的供給玉器。
難怪那玉墜兒中的煞氣如此渾厚,囤積了幾百年的東西,若是不成氣候,反倒奇怪了。
就這口棺材,若是用北鬥馭龍陣埋到哪家的祖墳裏,雖不說權勢加身,卻也能將大富大貴的鴻運世代相襲。
山野鄉間有句老話,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五代,原是循世間規律而變化之常態,以這風水刑克之術卻可於朝夕之間輕易篡改。
薑凱見我站在棺材旁,那裏麵的凶屍也沒動,大概是心癢,就要過來看。
“你不能過來,這屍身染了活物的生氣,會起屍。”我淡聲製止。
薑凱一怔,不快道,“艸,老子是活的,你是死的?你站那怎麽沒事?”
“我和你不一樣。”我能用凝氣咒控製自己的生氣,薑凱卻不行。
見我神色冷漠的樣子,薑凱動動喉嚨,似乎還想再說什麽,但很快他就知道我跟他到底哪裏不一樣了。
凝氣咒本是練氣之法。
這世間萬物又皆是因氣而生,無論山川河流,飛禽走獸,亦或是生人行屍,都各自承載著不同的氣。
既然是氣,自然都能由這練氣之法而練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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