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服個軟就這麽難？
正心寒時，她的餘光忽然瞥見桌上的水杯，皺起眉頭，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照她平時喝水的習慣，把手應該是朝向右邊才對，可現在卻莫名其妙的換了個方向……這就說明，有人在她下班之後動過她的東西！
夏初然冷笑，毫不猶豫地起身，朝監控室的方向走去。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的膽子這麽肥！
半個小時後，監控室裏。
“抱歉。”值班的工作人員皺著眉頭，看著屏幕上的黑白畫麵，苦笑不已，“這位小姐，昨晚下班之後到今早上班之前的監控已經為您檢查過兩遍了，確實沒有拍到什麽可疑的人出現在您的座位附近。”
說來也巧，夏初然的位置正好背對著監控，由於辦公桌的阻擋，探頭並不能完整捕捉到所有畫麵。
也就是說，隻要有人貓著身子悄悄靠近，完全可以在不被監控發現的前提下靠近她的電腦。
夏初然咬牙，和值班人員一起又查了一遍，卻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怎麽會這樣……”短暫的失神過後，夏初然搖搖頭，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眼底是呼之欲出的憤怒，也是深深的無奈。
可再氣又能怎麽樣？
沒有證據，根本就不能證明什麽。
這份文件是為沈煜寒準備的，按理說應該在今天之內上交，但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哪怕是用最快的速度重做一份，也隻能等到明天……
事到如今，隻有坦白了。
夏初然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前，垂著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燈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層陰影，掩飾住了眸子裏的失落和脆弱。
咚咚咚。
“進來。”
熟悉的低沉男聲響起，夏初然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一次，鼓起勇氣推門走了進去，麵上波瀾不驚，可實際上卻是心如擂鼓。
昨天晚上剛跟冰塊臉鬧得這麽不愉快，結果還沒過二十四小時就又給他添麻煩……夏初然臉上有些發紅，在路上打好的腹稿一時間全都忘在了九霄雲外，站在沈煜寒辦公桌前，一言不發，不知從哪兒開口。
“怎麽了？”
沈煜寒此時原本正低著頭看文件，半晌也沒聽到夏初然的聲音，忍不住皺起眉頭，抬眼冷冷地看著她。
這女人怎麽想起主動找他了？
抱著早死晚死都是死的心態，夏初然嘴角扯起一模有些難看的弧度，輕聲道：“沈總，很抱歉，您讓我準備的資料，我今天恐怕沒有辦法交上來。”
至於原因，她並不想多解釋。
一來是因為沒有證據，二來嘛……如果她真的靠著自己和沈煜寒之間的關係來解決問題，那和蘇青青那種橫行霸道的女人又有什麽兩樣？
話音未落，辦公室中的溫度陡然間低了。
沈煜寒的強大氣場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般，不需要任何輔助便足以震懾他人。夏初然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心底有些緊張。
“理由？”
“我……沒有理由。”
夏初然麵不改色，蒼白地擠出了這樣幾個字。
反正，就算說得再多，如果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也沒有任何意義。逃過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下下一次……隻要公司裏有人對她抱有不滿，那她恐怕就永遠沒有安寧的一天。
短暫的沉默過後，一聲低低的輕笑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沈煜寒幽幽的質問：“你知道這份文件關係到什麽嗎？”
不等夏初然有所反應，他便不緊不慢地給出了答案。
“七十萬。”
“雖然對於沈家來說隻是一筆可有可無的小數目，但是，夏初然，我身為沈氏的總裁，有權包留追究你責任的權力。”
他似笑非笑，看上去就像是在說著些無關痛癢的話，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劍一般刺在夏初然心上。
父母去死後，她一個人活在世上。
錢的重要性，她比沈煜寒還要明白得更加深刻。
目光饒有興趣地落在夏初然緊咬著的嘴唇上，沈煜寒眉目間的笑意越發詭異了，“自己說吧，這筆損失，該怎麽辦才好。”
七十萬？
一瞬間，夏初然臉色有些蒼白：“我……”
其實，事情也沒有沈煜寒說的那麽嚴重，退一步講，就算這文件的遲延真的造成了七十萬的虧損，對於他來說，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兒而已。
隻是，看著某人被為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實在是有趣。
沈煜寒勾唇輕笑，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拍打在軟椅扶手上，挑眉：“要不要考慮求我一下？”
仿佛是對“求”字有著什麽敏感的神經，夏初然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猶豫便做出了答案：“不可能。沈總，文件的事，我很抱歉，對於由此給公司造成的損失，我也一定會想辦法彌補。”
但要讓她求人，想都別想。
夏初然眉目間的冷漠和倔強映在沈煜寒眼裏，莫名讓他有些生氣。
讓這女人服個軟就那麽難？！
“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趕緊把文件補上，盡早交到我這裏來，把損失減少到最小。”沈煜寒眼中的氣息陰鬱駭人，聲音低沉緊繃，像是從地獄中掙脫而出的修羅正竭力壓製著心中的怒氣。
夏初然垂了垂眼睛，悶悶地“嗯”了一聲，退了出去。
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座位上，她滿腦子都是那雙帶著戲謔和怒意的眼睛，刺耳的話語更是在耳邊揮之不去。
明明早就應該已經習慣這種被人針對的環境了，可為什麽……被沈煜寒那樣責備過後，還是會這麽難過？
有氣無力地講雙手放在鍵盤上，夏初然搖了搖頭，迫使自己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從腦海中清除出去。
認真工作才是正事！
窗外的色彩從暗到明，又從明到暗，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完成了工作的同事們陸陸續續離開了公司，隻剩下為數不多的人仍然留在位置上對著鍵盤敲敲打打，加班趕工。
“喲，大家都已經完成自己的工作下班回家了，你怎麽還在這做文件呢。夏初然，你這工作效率未免也太低了點，這點本事，真不知道沈總到底看上你什麽了！”
一道尖銳不屑的女聲從身後響起，夏初然心中一緊，抬頭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蘇青青依舊是那副濃妝豔抹的樣子，雙臂交疊環抱在胸前，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驕傲而得意。
夏初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聲線寒涼如水：“不關你的事。”
她現在沒工夫和蘇青青拌嘴皮子。
“怎麽不關我的事？”看著夏初然一副倔強的樣子，蘇青青心裏那股想要諷刺的怒火燃燒的更加旺盛了。
她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又向前逼近了兩步，微微彎腰，湊到夏初然耳邊，陰陽怪氣道，“咱們可是同事，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你的工作進度慢了，所有人都要跟著受牽連。”
等等。
夏初然瞳孔驟然緊縮。
“我從今天早上發現不對勁到現在為止，從來沒有跟別人抱怨過什麽。你怎麽知道我的工作進度慢了？”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蘇青青，似乎明白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蘇青青，果然是你幹的對不對？”
“嘖嘖，你這話可不能亂說，有證據嗎？”
蘇青青眼中的笑意越發深了，嘴上說得自己多無辜似的，可眉目間的神情分明就是在向夏初然宣戰，從頭到腳都是一副“就算是我幹的，你又能拿我怎麽樣”的模樣。
看著那張無恥至極的嘴臉，夏初然氣極反笑：“是，我去調過監控，確實沒有拍到你。但是，蘇青青，俗話說的好，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
壞事幹多了，也同樣會遭到報應的！
蘇青青抬手理了理自己耳邊的頭發，笑得跟狐狸似的，狡詐而妖媚，聲線微微上揚，不以為然：“哦？是嗎？我倒要看看這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鬼。夏初然，要是真有本事，就別光顧著放狠話。”
說完，蘇青青隻留下一個挑釁的眼神，便高傲地揚起下巴，穿著高跟鞋離開了。
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夏初然的心情，她很快便重新投入工作，一點一點堆砌著數據和表格。
窗外的夜色已經濃了，可工作進度卻才進行了不到一半……
總裁辦公室裏，沈煜寒已經處理完了所有事項，原本想要直接下班，可一見到某道坐在辦公桌前奮鬥的身影，心中一動，不知怎麽就改了主意。
“陳燃。”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眉間流露出一絲疲憊，卻說道，“把招標大會的資料給我。”
陳燃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好心提醒：“沈總，招標大會的時間是在兩個月後，不必著急處理，您今天已經很辛苦了，早些回家休息吧。”
他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可一對上沈煜寒那雙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就愣是把後半截話硬生生咽回到肚子裏。
“……是，沈總。”
陳燃額頭上浮出一層冷汗，不敢作聲，朝沈煜寒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地退出辦公室去另一間資料房取文件，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小聲疑惑嘀咕：“沈總今天這是怎麽了？就算要好好工作，也沒必要提前整整兩個月……嗯？”
目光無意間落在夏初然身上，陳燃腳下的步子頓了頓，恍然大悟。
陳燃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怪不得呢，原來是要等自家媳婦一起回家啊。
街道兩邊的路燈已然亮起，櫥窗中溫暖的光線灑向路麵，照亮了行人或匆忙或悠閑的身影。即便是到了深夜，z市也依然繁華喧鬧得如同白晝一般。
夏初然依然埋頭在辦公桌前加班加點。
為了盡快把文件交給沈煜寒，夏初然甚至連晚飯也沒有去吃，此時已有些餓了，她抬手摸了摸肚子，歎口氣，本想起身離開，可看了看麵前令人堪憂的工作進度，最終還是打消了去員工食堂吃點宵夜的念頭。
算了，還是先把正事做完再說吧……